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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   “对了,你们瞧瞧这个——”

      谢云徵将带着图画的《三字经》拿出来,递给面前二人。

      程允奇好奇地接过,与陈宇捷凑近一看——
      二人的表情从一开始的平静转为震惊。

      “殿下,这本书的配图是何人所画?”程允奇语气震惊,一连翻了好几页。
      “这个法子,倒是对我们推行公学大有益处!”

      陈宇捷看着谢云徵好整以暇地端坐,心中已有人选,他道:“我猜,此画是出自殿下的那位‘恩人’之手吧。”

      谢云徵眸光微动,端起茶盏轻抿一口,氤氲水汽朦胧了他眼底的笑意:“表兄何时这般明察秋毫了?”

      “哥哥我一直都是这般聪明绝世。”
      陈宇捷哼了一声,十分不满谢云徵对他的评价。

      “那依你们见,此物可入得国子监与天下公学?”

      “自然!”陈宇捷答道。

      程允奇若有所思地摩挲着书页,忽然道:“殿下是想将这位,引入朝堂?”

      他目光扫过配图,每一处细节都透着用心:“这般才情,若能为殿下所用……”

      谢云徵但笑不语,指尖轻轻敲击着案几。

      陈宇捷突然挑眉:“等等……你拿出这书,该不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是不是看上了人家的兄弟姐妹?还是哥儿和女儿?
      陈宇捷刚想调侃一番,话未出口,谢云徵眼风已扫了过来。

      他立刻识相地转了话头:“不过话说回来,能得明晖表弟如此赏识,想必是位难得的奇才。”

      他朝程允奇使了个眼色:“程大人也这样觉得吧。”

      程允奇会意,顺着话头道:“确实。单看这画工,就知是个心思细腻的妙人。”
      “若是入仕,必能成为殿下的左膀右臂。”

      谢云徵垂眸看着书上的图画,唇角不自觉扬起温柔的弧度。

      心中想起父皇对母后说的话:

      「箐箐之于我,好比水之于鱼,如我手足,似我臂膀,我离之片刻,便呼吸不能。」
      「箐箐啊,你这一去,我才明白,何为孤寂。」

      最后是去年,父皇趴在母后的棺木上——
      「箐箐你慢些走,再等一等我,再等一等我。」

      他忽然明白了父皇说这些话时的心情。

      这世间有些人,是如同呼吸般不可或缺的存在。

      谢云徵抬眸,眼中似有星河流转。
      他拿过书册:“允奇说得对,确实是位……妙人。”

      最后两个字说得极轻,却带着说不尽的缱绻。陈宇捷与程允奇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疑惑——

      殿下这般情态,哪里是在说臣属?分明像是在念心上人。

      不过不太可能吧……
      在他二人的猜想里,这人应当是个而立之年的书生,或是归隐山居的先生,怎么想,都不该是与殿下有什么风月牵扯的人物。

      应当是他们看错了。

      不过他们这位殿下向来算无遗策,若真有意栽培某人,断不会只是为了一本《三字经》。
      看来这恩人的分量,远比他们想象的要重得多。

      谢云徵将二人的神色尽收眼底,却也不点破。

      他抬手将茶盏轻轻一推:“书册这事先不急,接下来你们……”

      ……

      待到谢云徵同陈宇捷、程允奇二人定好接下来的安排,已经接近和宋相宜约好的时间了。

      谢云徵正准备回去。

      行至门前,他忽而驻足,看着手上的包裹,问道:“允奇可知,这鞣制好的动物的皮料在市面上值多少钱?”

      程允奇一时愣住,似乎没有想到谢云徵会问这等市井之事。

      他略作思忖,随后答道:“回殿下,按容城的市价,白兔毛,品相略好、皮板完整的,约是一两银。普通灰皮的色深沉,值半两。”

      “再往上的狐狸、鹿、老虎这些,要是品质上乘,底价十两,最高可达二十到三十两不等。若是罕见色的,比如那白色虎皮,可卖到五十两开外。”

      谢云徵闻言,点了点头,唇角微扬。

      “入冬了,我想你们应该也缺点保暖的物件。”

      他将包裹抛到陈宇捷怀里,道:“这里面一张红狐狸皮,三张灰兔皮。”

      “便宜卖给你们。”

      “我不多要,友情价,三张兔皮三两,狐狸皮二十两,总共二十三两。”

      说罢,谢云徵又思索着,二十三两会不会低了?要不要再加十两?

      陈宇捷抖开皮料,挑了挑眉,转头向程允奇吐槽:“程兄你看看,这哪是什么友情价,分明是天价的灰兔子皮。”
      “谢明晖啊谢明晖,你干脆改字叫灰黑算了。心眼黑得流油了。”

      谢云徵闻言轻笑出声,凤眼微挑:“怎么?嫌贵?”

      程允奇忍俊不禁,摇摇头道:“哪里哪里,殿下亲手鞣制,当得起这二十三两,物有所值。”

      陈宇捷故作无奈地叹气,从袖中掏出一个绣着金线的荷包:“哪能啊,分明是担心你吃亏。”

      “罢了罢了,哥哥多送你三两,二十六两,我与程兄正好一人一半了。”

      谢云徵接下了荷包,笑得真诚:“那就多谢表兄和允奇了。”

      不过在陈宇捷看来,这根本是青毛狐狸偷腥后得意洋洋的笑容。

      为什么是青毛狐狸?陈宇捷暗暗盯着谢云徵身上青色的衣服,这颜色还不明显吗?

      至于程允奇,陈宇捷撇撇嘴,这位县令大人对殿下的崇拜简直到了盲目的地步,全然忘了为臣之道,不好不好。

      全然忘记自己之前是怎样在各种人面前对表弟大夸特夸的。

      陈宇捷轻咳一声,故作严肃地整了整衣襟:“你现在就走?不留下和我们吃一顿便饭。”

      谢云徵摇摇头:“不了,便饭什么时候都能吃。”

      他顿了一下,看向陈宇捷,表兄二十四,还未娶亲,又看向程允奇,允奇二十,才刚刚定亲。

      一个个的家中都无妻子夫郎的等待,孤家寡人自然不懂他的归心似箭。

      他叹了口气,忍不住炫耀:“你们什么都不懂。”

      说罢,他转身便走,全然不顾身后二人面面相觑的模样。

      “不是!谢明晖!你又懂什么了?”陈宇捷在后头跳脚,声音都拔高了三分。

      谢云徵听这喊声,暗自摇头。

      表兄这性子,到底还是浮躁了些。哪像他,如今已是成家之人,自然沉稳得多。

      想到那个等着他的人,谢云徵的脚步不自觉地又快了几分。

      他的身影渐行渐远,只余下一地斑驳的竹影,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陈宇捷和程允奇。

      “你懂吗?”陈宇捷坐在椅子上,转头问。

      程允奇拍了拍他的肩膀:“陈兄高看了,在下也是一头雾水。”

      陈宇捷叹了口气,抓痒挠腮地想知道答案。

      忽然他脑海中灵光一现,鲤鱼打挺般站起来:“陆江和我一起来的,刚刚肯定跟着走了。”

      陈宇捷兴奋道:“待我逮着他,非得问个明白不可!”

      他在这边摩拳擦掌,全然不知另一边的陆江承受了多大的震撼。

      陆江看着树下说着说着就上手的太子殿下,脸上的面具裂开。

      这是素日里最端方持重的太子吗?殿下啊,你不是最重礼数的吗?

      怎么还拉上人家小哥儿的手了?!陆江甚至瞧见谢云徵拇指还在人家手背上轻轻摩挲了两下。

      这叫什么,这叫登徒子啊!

      那小哥儿显然也惊着了,白玉般的耳尖都染上了绯色,想要抽手却被握得更紧。

      陆江看得分明,自家主子嘴角噙着的那抹笑,活像只偷了腥的狐狸。

      他痛苦地闭上眼,仿佛已经听见东宫书房内此起彼伏的进谏声。

      树下,谢云徵浑然不知自己心腹的心理历程,还在温声细语说着话。

      “手这样凉,宜哥儿可是冷了?”他指尖轻拢,将宋相宜那双微凉的手包在掌心,声音里带着掩不住的心疼。。

      谢云徵抬手替宋相宜拢了拢衣襟,指尖在碰到那冰凉的衣料时顿了顿。

      他眉心微蹙,自责得很:“怪我,来得晚。”

      “不冷的,我哪有那么娇贵,”宋相宜抿唇轻笑,尾音上扬,带着几分娇嗔,眼睛似是两弯月牙,水汪汪光亮亮的。

      “只等了一小会儿,不碍什么大事的。”

      宋相宜垂眸看着谢云徵的手,睫毛投出细碎的影子,也没有抽出手的意思了。

      他悄悄回握。

      相扣的瞬间,谢云徵觉得有簇火苗从指尖一路烧到了心尖。

      他拿起放在竹筐里披风,将人裹得严严实实。

      陆江悄悄从指缝里向下看。

      就瞧见自家殿下耳根红得能滴血,却还强作镇定地给人家系披风带子。

      那手抖的,活像得了癫痫。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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