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第 6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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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裂声的余音回响，让人想起昨天晚上的烟花声。
张晓吉转身看去，白茫茫的天空上并没有烟花绽放。
倒斜的黑色向日葵茎秆将被雪渐渐覆盖的旷野切割成乱糟糟的一团，这团乱麻的边界在一株杏树旁戛然而止。
一个人影趴躺在树下，额头下渐渐扩散出去的暗色衬得肤色白得有些刺眼了起来。
他身上褐色的大衣的衣角在风里微微摆动，衬在远处的山影里，像是一片落叶。
那是周诠的大衣。
方展岳，韩言艺循声从屋里走了出来，眉宇间的困惑渐渐凝成眼中的不可置信和慌恐惊异。
从向日葵田的另一边走来了三个人影。
“怎么了？”
庄瑶和宋越池好奇心下也从门里探出了头来，被韩言艺推进了屋里。
“快报警！”
“到底发生什么了？”
“报警！”
张晓吉此时脑子里已经一片空白，他将试图拉他回来的方展岳一把推开，奔向了周诠和那三个人。
一把枪管，在他离周诠几步远的时候指在了他的眉宇间。
那个笑容热情的老人此时扯去伪装，没有了胡须的遮掩，男人露出一张瘦削黝黑的脸来，嘴角边有一个浅色的疤痕，一双细小的三角眼正冲他得意地笑着。
一张早已模糊在记忆里的脸渐渐清晰了起来。
7年前在警局的铁栏后，这个男人也是这样对他得意无谓地笑着。
眼前这人正是当初替齐家顶罪的三人之一。
张晓径对那近在咫尺的枪口，视若无睹，径直又往前走了一步。
枪口灼热的温度贴在额头上，残留的火药味萦在鼻间。
“是你开的枪？”
“是我，你能怎样？”
张晓吉此时的脑子已经停止了思考，他的所作所为都已经出于下意识的本能，一拳就朝那人的太阳穴打了下去。
他无惧无谓，如果对方开枪，他乐得一颗子弹早点结束这场噩梦，如果没开，他也乐得赏对方7年前就想打下的一拳。
那人反应不及倒坐在地上，抬手正准备来一枪，却被一个熟悉的声音呵斥了住。
“阿斌！你TM又抢着开枪！”
张晓吉随手拿起地上一块石头对着面前的人便要砸下的时候，只觉左脑被什么重重击了下，眼前一切在巨大的嗡鸣声和疼痛中如一团废纸一样被团成了一团。
所有空气也似乎被团进了这团纸里，喘不上气来，他侧身倒在了冰冷的雪地里。
也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几秒，或许是几分钟，等这口气终于回到肺里的时候，逐渐清晰起来的视线里是一张他再熟悉不过的脸。
上次见他，还是在周诠送他的那一沓照片里，双眼惊恐到呆滞地看着镜头。
“好久不见啊，晓吉。”
齐扬依然一张白得发青的脸，只是更瘦了，双颊凹陷，被剃光的头上参差不齐地长出青茬来。
张晓吉从雪地里坐起身，挣扎了下，发现双手被绳子缚在了身后。
他对齐扬冷冷地笑了笑。
是啊，除了他还能是谁？
“把你和那个姓周的请过来真是比从M国的监狱跑出来还费事 ！”
“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是不是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我了？”
齐扬说着用枪管拍了拍张晓吉的脸。
“拜你和那个姓周的所赐，我家里人都死光了，我可是翻山越岭从M国回来专程来找你这个好发小，好哥们叙旧！我吃馊饭睡山洞，东躲西藏像个地洞里的老鼠！你倒是好啊，好的很啊！风光无限！春风得意都当上百万粉丝大网红大明星了！早已经忘记自己其实是个什么玩意了吧？”
齐扬说着又靠近了些。
“要不要我提醒提醒你？”
“你那个旧手机里，有个存储卡，我知道你肯定舍不得扔了，我本来想借鹿哥的地盘把那存储卡里一个珍贵的视频分享出去，即刻如你所愿，助你上热搜头条！连上几天的那种！”
“不过我想了想，没意思，不如早点送你下去跟你那断头老爸...”
对于齐扬的絮絮叨叨张晓吉置若罔闻，他自始至终的目光一直看着一个方向。
齐扬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是躺在树下一动不动的周诠。
“你和他到底什么关系？嗯？”
齐扬嗤笑了声，“呵，真够恶心的...”
“老大！人都控制住了。”
一个国字脸，长了一脸横肉的中年男人从木屋那边快步走了过来。
那人正是消失很久的开运马货车的司机。
木屋的门被反锁，窗上的防盗栏紧闭，门后此时传来剧烈的敲打撞击声和叫喊求救声。
“里面人的手机都收了，他们已经报警了，不过刚打通我给挂了，我们没有太多时间在这..”
男人在齐扬耳边快速地低语道。
“阿斌，把他带到那边，面朝老家方向。”
齐扬对那个三角眼的男人吩咐道。
“其他人呢？” 货车司机问道。
“先处理了他，我们子弹有限，其他人一会绑了扔地窖里，晚上温度够他们一个个见太奶了。”
那个名叫阿斌的人一路押着张晓吉来到了农场地势最高的一块空地。
地上画着一个圆圈，他被逼着面朝南跪在了里面。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身后传来阿斌带着嘲讽的冷笑声，“没的话，可就没机会了，这么多人陪你一起上路倒也不孤独...”
张晓吉微垂着的眼眸微微亮了亮，他转头看去，身后的阿斌已经让到了一旁，齐扬正举枪走了过来。
“过几天就是中元节了，你说巧不巧，这不比烧什么纸钱纸房子有诚意？”
齐扬得意的脸上带着抹神经质的笑，张晓吉默然地和他对视了片刻道，“齐扬，关于你父亲死的真相，你不想知道吗？”
“真相？呵！怎么？我看你一副心如死灰毅然殉情的样子，原来是演的啊？这会死到临头想起拖延时间来了？”
“那部旧手机的存储卡里除了那些照片外，还有个加密隐藏的视频，周诠投资的信息安全公司的人帮忙解开了，那是个非常清晰近距离拍摄的视频，凶手...”
张晓吉知道，现在不是争辩真凶是谁的时候，而是让齐扬产生怀疑，哪怕是一点点片刻的怀疑。
“除了我爸以外，当时在场动手的还有另外一个人！”
“另外一人？是谁？”
“不知道，我不认识，但你说不定认识！”
齐扬盯着张晓吉半晌，随即扯着嘴角扯出一个冷笑，扬了扬眉毛道，“呵，我不在乎。”
“你真不想知道吗？一个瘦高个的年轻女性，挺漂亮，右眉上有个痣，头发齐肩，左撇子。”
齐扬听到这里眉头皱了皱，显然他脑子里已经有了一个对号的人物了。
“我要是死了，那你一辈子都将是一个蒙在鼓里被人骗得团团转的傻B！”
身后依旧传来了枪上膛的声音。
张晓吉闭上了眼，但子弹迟迟没有打下。
“在哪？” 齐阳问道，“存储卡。”
“在我行李包里，我忘在车里了。”
“什么样的包？”
“黑色的背包。”
“你去找来！” 齐扬对一旁的阿斌吩咐道。
阿斌往停车场走去，过了一会空手折返了回来。
他对着齐扬摇了摇头道，“车上乱七八糟的，没找见什么黑色的背包。我们时间有限，一会条子来就麻烦了，让他一起去找吧。”
“齐荣，你和他去吧。” 齐扬对着那个一脸横肉的货车司机扬了扬下巴。
“阿斌手脚利索点，你和我一起去把那群人绑了扔地窖！抓紧时间！”
不远处的木屋里依旧持续不断地传来敲打和呼救声。
齐扬说完和阿斌一起往木屋方向走去。
张晓吉和齐荣来到停车场上。
齐荣一直拿枪指着他，眼睛一刻不离地盯着张晓吉的一举一动。
他上车仔细找了过去，还弯腰一一看了下车座底下，甚至司机的驾驶舱都找了起来。
最后张晓吉下了车，径直往马厩走去。
“站住！你去哪！”齐荣粗声粗气地将人拦下。
“不在车里就在马厩里了，我刚下车去了趟马厩。”
“你少在这给我耍花招！”
“那我们就在这耗着，看谁时间多。”
齐荣下意识地看了眼木屋的方向，透过窗户能隐约看见齐扬正拿枪威胁控制着其他人，阿斌则站在人身后绑着绳子。
“你拿着个枪，还怕我手被绑的人？你们齐家人真是一个比一个胆小，到哪都要成群结队，剩一个人的时候就和只落单的老鼠一样。”
张晓吉嘲讽道。
“走！” 齐荣将枪重重往张晓吉的头上一抵道。
他们一起进了停车场旁的马厩。
没有电，马厩里光线很昏暗。
“在那。”
张晓吉指了指两匹马之间靠里的一个地方道。
齐荣看了过去，四条马蹄子间果然有个袋子。
“进去拿！”
“我手绑着，怎么拿？”
“你进去，踢出来给我！”
张晓吉轻轻从两匹马之间挤了进去，将那个包踢了出来。
齐荣弯腰去捡，却发现踢出来的是一麻布袋剩下的草料。
惊觉上当的他刚起身准备开枪便被小栗子的后蹄给踹飞了出去...
在木屋里的齐扬听到了马厩这边传来的响动和嘶鸣声，忙跑了出来。
一匹马正从马厩里飞奔了出来，他咒骂了一声，抬手便对着马背上的人影连开了数枪。
马背上的人影在第三声枪响后跌落在地，马匹则跑向了远处的旷野。
齐扬边跑边向那个跌落在地的人影又连开数枪，自己慌乱之中脚下一滑摔了一跤。
他这才注意到那个人影只是一件被铁耙撑起来的衣服。
还未来得及抬头起身，齐扬的门面便被狠狠踢了一脚，整个人仰面倒在了雪地里。
张晓吉抬脚重重朝他拿着枪的手踩了下去。
“阿斌！阿斌！” 齐扬大声呼叫着。
而在木屋里，阿斌早已被屋里众人给趁机制服了，无暇回应他。
张晓吉居高临下地用枪指着齐扬。
他所有的愤怒化作了一声轻轻的“咔哒”声。
那是上膛声。
齐扬脸上是一种疯癫的胜利的笑容。
“开枪吧，让所有人看看真正的你。”
“你还记得你7岁那年把那小子揍得差点割掉一个肾！就因为他把我推进了河里！我可都记得很清，你再怎么去伪装，你内心藏着头怪物！”
“怎么？开枪啊！那姓周的还不如我在你心里重要？开枪啊！”
一双冰冷的带血的手从后轻轻握住了他微微颤抖的手。
食指覆着食指扣下了扳机。
一发子弹就这样打了出去。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