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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梦灭 ...

  •   这次是正经八百的,她最恐惧的声音了,要是孙少华还好,还有说好话求饶的余地,可这男人是孙少康。

      就此千钧一发之际,小芳突然想到办法了,她又一巴掌扇王国富嘴上,力道把自己手腕都镇痛了,只要不让那张嘴说话,她还有狡辩抵赖的机会。

      而王国富......她管不了了。

      可先前那两下让王国富大致摸清了她门路,头一偏,巴掌落在他脖颈上,手也被他瞬时抓住。

      “够了啊,”他假把式地唬起来,“左右开弓打两下过过手瘾就够了,你这婆娘还真把你男人当猪揍?!”

      他的“你男人”是故意说给孙少康听的,这个一声不响出场的小子,他想应该是那姓孙的兄弟。

      王国富心里门儿清是他亲手把小芳卖的,但男人的霸道还是让他自觉吃亏了,当他把小芳划为自己女人时,姓孙的就是占了他女人半年的混蛋,混蛋的兄弟同样是混蛋。

      “一致对外”是小芳和王国富当下同时冒出的念头。

      但谁和谁“一致”,谁是“外”,小芳和王国富的理解出现偏差。

      小芳的策略是她和孙少康一致把王国富赶出去,至于以后该怎么办,以后再想,打起来王国富绝不是孙少康对手。

      很快,小芳会后悔她的选择,她结错盟了。

      王国富想的,当然是他和小芳,那还用说?小芳即便不跟他走,也轮不到姓孙的一家接手。

      他把手里小芳的行李放下,又把摆出来的无赖样收回去,人模狗样起来,斯文地说:“我来接我老婆回去的。”

      语气里全是理所当然,如同取回寄存物件般自然。

      小芳都佩服他绝,她永远搞不清楚找人脸上贴了多少张隐形面具,随人随换。

      “你老婆?”孙少康笑了,“那你老婆怎么会进了我们家?”

      这对狗男女是要私奔?那么小芳在他家这段时间和这混蛋是联络没断?还是进他家之前就约好了?

      孙少康吃不准是该说这女人下贱还是深情,她的混蛋男人都把她卖了,还能既往不咎地跟着走?这一出写进现代历史里,再过个三五百年也可以像《梁祝》《孔雀东南飞》一样流传了吧?

      他还不知道,他待的这地方信息不流通,在大地方,俗称“仙人跳”,广东人称“捉黄脚鸡”。

      “谁是你老婆?我跟你有结婚证?”她指桑说槐给孙少康听,本来自己和王国富就是清白的,至于她逃跑,那是另一桩事。

      逃奔和私奔,含义是天差地别,但两者都必须咬死不认,孙少康是真能让她死。

      “结了婚才能叫老婆?稍微大点的地方,刚好上没两天的男女也都这样叫!”

      王国富还要外露优越感,在小芳看来他是找死!

      她想用手肘捅捅他,提醒他别太放肆,又怕动作给孙少康看了去,自己洗脱不了嫌疑。

      情急之下,小芳脑子抽风地想到,四周只有他们三个人说话的声音,鸡和鸭都没叫,连它们也感受到另一物种剑拔弩张的氛围了。

      “那你要带她去大地方?”孙少康问,故作好奇的戏谑调调。

      “去美国。”这三个字从王国富嘴里脱口,全是自豪。

      能带自己女人去美国的男人,不该自豪?

      王国富把手伸向小芳,企图和她手牵手,营造一幅“恩爱夫妻”的假象骗孙少康,小芳使劲摆脱他,她只差跪下来求他不要发癫了。

      在孙少康看来,这是对多相爱,多不要脸的男女?他和他哥花了钱倒成介入的他们的小三小四了。

      他嫌恶心地打趣小芳:“别害羞啊,把手给你男人牵啊!”

      漫说她不是和王国富私奔,就是真私奔这种情况下她也不敢伸手。

      “对了,”王国富忽然松开小芳手,打开他来时的随身皮包,从里面掏出三叠现金,现金上还有银行的纸封条,看样子是三万块。

      小芳下巴都惊了,脱臼似的合不拢,她从没见过那么多钱,她晓得这王八蛋有钱,但晓得和亲见是两种概念,后者具有眼见为实的打击。

      但她打赌,这混蛋要不是撞上孙少康回来,决计不会把钱留下。

      孙少康瞄了她一眼,小芳明白,自己和他想到一块儿了。

      王国富握着三坨现金,递给孙少康,九分诚意一分施舍,诚意只是诚意,但那一分施舍里未开口的意思就很多了:

      “多的一万就当是我老婆的伙食住宿费了。”

      “重新再买个女人做老婆吧,不熟悉行情我可以提供参考,或者帮你们把关。”

      “这钱想做生意,还是想买房子都由得你们。”

      “我这人不错吧?你就当这两万块是借我的,而我老婆是我的抵押物,抵押给你们洗衣做饭半年,还多还一万利息,天底下没这种便宜了吧?”

      孙少康一脸玩味地从王国富手里接过钱,故意手沾唾沫清点钱数。

      王国富当他不信,补充一句,“你要是不信份量足不足,还有钱的真假,我们可以去你这里县城银行的验钞机上点。”

      “信,怎么不信?”孙少康打量这对姘头,一个摆阔佬,一个吓惨白的脸色,上衣一撂,把钱揣后裤腰带。

      王国富脸上现出一丝厌恶,这动作可够不雅观的,眼前这男人就是那种在火车站怕钱被偷,便把钱塞内|裤里的乡下人。

      就是因为这种不讲卫生的人,市面上流通的纸币不晓得沾了多少细菌,让多少抵抗力差的染上手足口病!

      孙少康这人看似粗剌欠缺教养,实则心细如发,他已将王国富未说出口的意思一一解读,而他内心临时起意,正犹豫不决的行动,也因王国富的挑衅预备实施。

      在稍后,王国富生命弥留之际时,他会为他的狂浪行为,以及没做好情报工作,导致不了解对手以致失误而懊悔。

      但此时他是狂的、阔的、不知死活的。

      小芳后来回忆到这里时,都把王国富最后的张狂,视为他生命的回光返照。

      “急着走?”孙少康吊儿郎当问一句。

      小芳心想:真说急着走,你会放我和他走?

      王国富却做作地抬手看表,顿会儿说:“也不太急,你还有事儿吗?我们也不能在你家叨扰太久。”

      他居然说叨扰,小芳很想告诉他,这种文绉绉的词,你认为他能听懂?

      她没想到孙少康还真听懂了。

      孙少康也把王国富的做作劲儿有样学样,“叨扰半年了,也不差这会儿,小芳,”他终于向小芳发难了,“人家大老远来找你,你倒是招待了,我也该招待不是?”

      他说的“招待”,是怀疑这对狗男女也许已经趁着他和他哥不在,狼吞虎咽地苟且过一番了,只有狼吞虎咽才能解他们的相思之渴。

      小芳垂死般地说:“他是来找我,但我没想跟他走。”我只想自己一个人走。

      孙少康不信,“都这时候了,还害什么羞?地上放的不是你行李?还有家门都锁了,你说你不是要跟他走?”

      小芳还想为自己辩上两句,王国富使了个制止又娇宠的眼色给她。

      是告诉她:别争这些没用的了,你的清高孤傲,这些没文化的人能领会?能欣赏?只有我能把你看懂,把你的好,你的风情一一挖掘、品味,对他们表情,他们把你当屁,省着点用留给我吧!

      小芳要被王国富逼疯了,他妈的,她竟然看懂了他这个眼神,别怪孙少康,换成她,也不信这以眼传情的一男一女是清白的。

      孙少康自然是把他们的眼神交锋当做暗通款曲了,他面上不动声色,还保持着一抹戏谑的笑,五脏六腑内烧的火却压不下了。

      他对王国富说:“不嫌弃的话,进来坐坐吧,喝杯茶再走,你多给了一万,小芳又在我们家还辛苦了半年,不好好招待下你我是过意不去。”

      “好吧。”王国富答应得勉为其难。

      三个人却好会儿没动。

      孙少康对小芳扬扬下巴,“开门啊。”

      小芳没说话,说什么话都是多余的,开门?你要招待他你自己开呗!

      “走得那么坚决?”孙少康还要损她,“钥匙都扔了,好歹也住了半年嘛,一点感情没有?以后是不打算回来看看我和我哥了?”

      他的话让王国富和小芳都感到恶心,王国富努力不对她流露反感,“我们这次走,等把她的护照签证办好就要去美国了,很快的,以后应该是不会再来叨扰了,不过我们会很欢迎你和你大哥来美国看望我们。”美国?凭你们两兄弟也去得了美国?

      “好啊,不过吃住你可得替我和我哥搞定,我们不会洋文,到时候还得劳驾你带我们哥俩开开洋荤!”他口气亲热得像和王国富是好兄弟。

      王国富配合他演,“你们要是能来,机票我都给你们包。”开洋荤?只怕排场炫得你受不住,直叫“遭洋罪!”

      孙少康边掏钥匙开门边问:“从广州赶过来接小芳的?”

      王国富浮夸地打个哈欠说:“从美国刚过来的,时差我都还没倒过来。”

      孙少康纵容他浮夸,他的生命已在自己心里进入倒计时了。

      门打开,一股生冷气息扑出来,孙少康让他们先进去。

      王国富走得从容不迫,领导视察般有范儿,小芳却不愿挪动脚步,直觉告诉她,踏进门事情会完全失控。

      站在门外,至少她可以朝四面八方逃跑,进去了仿佛就走进别人地盘,是杀是剐只能听从发落。

      “进去呀!”孙少康猛推她一把,小芳险些跌倒。

      王国富火大起来,“你们平时也是这样对她的?”

      “着什么急?你来的时候没检查她全身?”孙少康语言龌龊。

      说得太下|流,男人都下|流,这是男人间的共识,但王国富的下|流是披着浪漫外皮的,哄得女人自觉自愿,他的下|流是高级的下|流,知识分子般的下|流。

      而孙少康这种摆台面上粗鲁的下|流,别说女人,连他身为男性同胞都感到无耻。

      “你放心,我们没碰她!”孙少康大发慈悲让他死前做个明白鬼。

      “谢谢!”王国富咬牙切齿道。

      小芳进门了,再不情愿也非进门不可,不然孙少康延到后面的疯会提前发。

      “你们先坐,”他起身走向厨房,“我去烧水泡点茶。”

      泡茶?小芳无声骂道,你当叙旧?你想干什么直接点行不?

      孙少康仿佛听见她心里话般回应她:“别急嘛,反正也是今天走,早走晚走都得走。”

      厨房传来声响,小芳和王国富对坐,她正对厨房方向,王国富背对。

      小芳压声对他说:“你有病是不是?要不是你我早走了,会碰上他?”

      她强行挤压的声音里,全是被压缩的恼怒。

      “碰上了又怎么样?我原本就是打算直接来他们家,当着他们面把你接走的。”王国富不当回事,但也跟着放低音量了,给厨房里的孙少康些许体面。

      “你演戏演上瘾了?还当他们面把我接走,你当你自己衣锦还乡?荣归故里?”

      “别乱用成语,我是第一次来这里,不过照你这样理解也行,我是觉得有你在的地方就是归宿,就是故乡!”他趁着当下只有两个人,抓紧时间浪漫。

      小芳骂道:“老子操|你爹,王国富!”

      马上小芳就会后悔她此刻和王国富的口舌之争,他们错过了最后机会,他们应该趁孙少康人在厨房跑出去。

      “我早想说你了,”王国富不满道,“你来这里学——”

      “啊——”小芳尖叫起来,一把横切的菜刀霸道地进入她的视野,将王国富教育他的话切断,随后她的整个视野都是铺天盖地的红,记忆里上次红成这样还是她和王国富的洞房之夜。

      孙家那么高的房顶都飙溅上王国富的血,小芳吓呆了望着孙少康的脸,他满脸的血,使他看上去像戏剧里唱红脸的角色。

      小芳感到自己脸上也有液体在流动,她抬手一摸,是王国富的血,她的脸也不会比孙少康好看到哪里去。

      小芳万幸摸到的是血不是泪,她要是被眼前的一幕吓哭了,那才真没救了。

      王国富刚被砍伤,身体的功能还没完全罢工,他嘴唇张合发出声:“你......你敢杀人?......”

      每个字都像冲出口腔内咕嘟的血泡冒出来的,粘稠厚重、不可思议。

      孙少康说:“你敢卖人,我不敢杀|人?”

      这时的小芳还是好样的,她比大多数人都醒觉得快,撒腿就朝门外跑,一路尖叫一路跑,像被围追堵截逃命的鸡般狼狈。

      她腿脚跑得毫无章法,几乎是互相绊着跑,如此怪异的跑步姿势没摔倒也是奇迹,但跑起来速度却不快,没跑多远,孙少康就逮住她后颈窝了。

      他捏她是真像捏只小母鸡般不费力,小芳也像被抓住的鸡般四肢扑腾。

      孙少康多不把她当回事?连菜刀都扔家里,他半拖半抱地把小芳抱回去,他说:“别叫了,你是第一天才知道我家附近没人?”

      小芳被他重新拖回那个刑场般的家,地上躺着的王国富脖子上深深的伤口已经不飙血了,只是缓缓地流,如同涓涓细流般要将他血流干,成一具干尸。

      但王国富还是活着的,他痛苦、沉重地朝小芳眨眼皮。

      小芳读懂了他的眼神,不是求救,而是不甘,不甘他带给她的美国梦在这一刀下真只成了个梦,更不甘她跑出去又被抓回来。

      “你不是要和他一起走吗?怎么一个人跑?”孙少康阴狠地抓起小芳头发,让她和王国富面对面。

      如此近的距离,小芳的目光穿透王国富脸上血的帘幕,望见他下巴右侧斜斜的一道伤口,还很新鲜,是被刮胡刀划拉的口子吗?

      她见过王国富刮胡子,对待脸小心得像对待一件艺术品,他是个自恋的人,不容许脸上出现任何伤口。

      这条伤口她刚在外面和他争执了那么久都没发现,在此时陡然发现,她心中泛出痛来,他是刮胡子时,因为快要见到自己激动而失手的?还是因着一点拿不准自己是否会放下成见跟他走而紧张?或者是愧疚?

      王国富不能开口告诉她了,小芳感到他呼出的气越来越微弱,气若游丝般下一刻就会断掉,连她都能感受到他的痛。

      她从未凑那么近,见证一个人短暂又漫长的死亡过程,她觉得自己离死也不远了,孙少康要像这片土地几十年前,处理奸夫□□那样对他们动用私刑。

      在明确自己的死刑是无法反抗后,小芳内心怪异地生出一丝轻松,至少毋庸置疑的死,总比猫抓老鼠的戏弄来得踏实。

      恐惧逐渐消退,她动动喉咙,发现能出声了,她听见自己说:“你补他一刀,让他走得痛快。”

      “怎么?心痛了?”孙少康把她脑袋扯远,“老子就不,在外面的时候老子就把这场面想了很久了,终于干了,真他妈舒坦。”

      “求求你,补他一刀!”她怀着物伤其类的哀伤为王国富情愿。

      “你怎么那么贱?马上都要死了还担心他死得太慢?死得慢才好,等着你一起死!”

      “我叫给你补给他一刀!”小芳嘶吼道,“你就是杀猪杀鸡也不带这么戏耍的,他是个人!”

      “老子就是晓得他是个人才要折磨他!”

      “他哪点对不起你们?就算他来找我,不也把钱还给你们了?三万块你们两兄弟还买不到女人?!”

      可就是王国富掏钱的骄横姿态,彻底激出了孙少康的杀意。

      “老子就是看不惯他有几个臭钱,就谁都不放眼里的贱样,你更贱,”他加重力度,快要把小芳头皮扯掉了,“他都把你卖了,你还对他死心塌地,你有没有跟他讲你为他打胎?”

      小芳瞥见王国富嘴唇疯狂地翕动,垂死的双眼重焕发神采来,全是震惊和难过。

      够了,她当然没有原谅他,但对一个快要死的人,有必要如此残忍吗?

      她对孙少康说:“那是我和他的账,跟你没关系!”

      “你是多余的”,这是孙少康对小芳话的解读。

      “还有,”小芳死到临头也不怕死了,“我本来就是要跑的,要不是他凑巧找上来,我早跑了!”

      “你意思老子还要感谢他把你拖住了?”

      “对啊,”小芳顶道,“所以你赶紧补他一刀!”

      “老子就不!老子就是看他不顺眼,还有精力想他,怎么不想想你自己?”

      “还用想?你是要横着砍还是竖着砍?”

      手里这女人是次次让孙少康意外,冷静无畏得哪有刚才落荒而逃的样子?

      就在这一刹那,孙少康望着她,像回到他们刚见面的时候,两个人争锋相对,谁也不让谁,但最后往往是以他妥协收场。

      从医院回来后,他还奇怪怎么那个叫花姐的女人来他家闹了一场,这女人就跟打了镇定剂一样安分了,原来是养兵蓄锐,酝酿更大的阴谋,他和他哥还真差点被他骗过去了。

      “你这么想死?”他问她。

      “我有说我想死吗?不是你要杀死我吗?我说我不像死你会放了我?”这是什么废话,能活为什么非要死?她有选择吗?

      “老子只想让你生不如死!”他可得好好想出花样凌虐他,他还是第一次和她交锋占据上风。

      生不如死?小芳想是砍手砍脚,还是把肉一片片剜下来?

      他凭什么这么恨自己?自己哪点对不住他了?钱拿到手了,人还不放过。

      小芳趁孙少康松懈猛地踢他一脚,往男人的最致命处踢。

      孙少康立马一躲,只踹到大腿上,很有劲的一脚,今晚上就会起一片淤青,要是让小芳得逞了,指不定他就被反杀了。

      “不错啊!”他说。

      小芳不和他废话,眼瞅准了就要去抢地上的刀,孙少康早先一步看破了她,抓住她就往房间里走。

      他已经想到最能虐待她的方式了,她不是恨自己吗?不是做梦都想跑吗?

      这世上对付漂亮又高傲的女人,还能有比侵|犯她们更好的方式吗?

      侵|犯一个女人,那是由身至心的折辱,既然她要当自己是白天鹅,那他就把天鹅脖子拧断,对待小芳,用这套比杀了她更具威慑和恐怖。

      “你要干什么?”小芳身体抖震了,她想自己一定是想错了,他只是想换个地方杀她,不让她和王国富死一起。

      孙少康冷笑道:“一个男人把一个漂亮女人往房间里带,你说要干什么?”

      “他妈的杀人还不够你发疯!”小芳声气颤抖地吼道,她所有的挣扎反抗在孙少康手里都那么无力,什么也不能改变。

      “我操|你妈,别人用过的女人你也要,你属狗?尽捡别人拉的屎吃!他给你那么多钱不够你出去找女人嫖?你一晚上嫖十个都行!”

      小芳用最恶毒污秽,最不堪入耳,最下|流肮脏的语言咒骂孙少康,但她的辱骂程度不及孙少康行动的万分之一。

      “你今天才晓得我疯?老子过去就是太给你好脸色了,让你以为只有你会发疯!”

      是的,孙少康的疯还没发完,买卖人口罪、杀人罪两项罪名还不够,还要犯强|奸罪,他上手直接撕小芳衣服,边撕边说垃圾话:“怎么不叫了?这种时候才该叫大声点,让外面那个听见不是?”

      他门都不关,把尚在垂死的王国富也纳于其中,他这场施虐要侮辱的是两个人。

      你有钱又怎样?听着别人糟蹋你女人不也无力抵抗?

      你傲气又怎样?我使这种手段摧毁你,你还能把自己拼凑起来?

      小芳的负隅顽抗拖延了孙少康的犯罪进程,她数不清自己被他抽了多少个耳光。

      屋内的空气比屋外还血腥,她鼻腔内的血汩汩流出来,她想痛到命根上是不是就是现在这种感觉?

      不,小芳颅内荡起回音,等他进入你了,在你体内犯罪,那才是最深刻,最无法挽回的痛。

      她不知哪儿积聚出的力,先猛咬孙少康一口,撕扯他皮肉,等他抽痛瞬间猛一下把他推下床了。

      小芳自己都被使出的死力吓到了,她意识里显露出一个清晰的念头,她是如此渴望活下去,不受辱地活下去。

      孙少康也惊愕两秒,他还没见过这样的女人,其他女人咬人哪有她刚刚的疯狗劲儿?

      他雄性的征服欲全面爆发了,两个人立马又扭打一团,必须打出个结果,要么你死,要么我活。

      表面看是孙少康占上风,小芳到底是个女人,打起架天生吃亏,更不提和他这个常年干体力活、四肢过度发达的畜生。

      但实则这场战斗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小芳摸到她的老伙计了,那把刀锋钝拙,已偏离它本身用途的大剪刀,她在孙家的每一晚都是在它的陪伴和保护下入睡的,今天它要最后保护一次她。

      小芳抓住机会,吃准孙少康不会抓住她突然伸出手之际,狠厉刺向他,一剑封喉。

      喉咙处传来的痛感,让孙少康感到整个人像要被横截般分为两半。

      他两个眼珠黑棋子般大,难以置信自己居然败给这样一个女人。

      就是在这间房间,她烧得不省人事,他破门而入冲进来把她抱上车开往医院......

      小芳毫不犹豫地将剪刀从他咽喉处拔出来,让他也感受王国富大出血时的失重感。

      孙少康在他人生的最后一个清醒瞬间想到的是:那天被她横抱的小芳身体特别轻盈,让他在担心之余还感受到她的女体特别美好。

      大错已铸,这是小芳当下脑子里唯一冒出的词。

      她走出房间,走到堂屋,走到王国富身边蹲下。

      他的眼珠还能转动,他还痛苦地活着,他固执强硬地要等里面那场决战分出胜负后才肯咽气。

      “你先别死......我给你叫救护车。”

      小芳记得他有部特显眼的大哥大,正要起身去王国富包里寻找。

      王国富却用眼神告诉她:没用的。

      小芳还是在他包里翻找,没找到他的手提电话。

      杀人的惶恐感这时才撵上她,她哆嗦着说:“你不能死呀......王国富......你死了谁给我作证?”

      王国富碰了两下眼皮,眼睛再也没有睁开了。

      她碰的两下眼皮,小芳后来想,有什么寓意?是对不起?是幸好你赢了?还是真遗憾我没能带你去美国,去了也许你就原谅我了?

      当时的小芳来不及思考,她只得到一个短暂的中场休息,便又提起武器面对另一个敌人。

      她正哭着求王国富别死,要死也得给她作证后再死,两条人命没了,自己能赖掉?

      就在她快要崩溃时,老皮卡轰隆碰撞和艰难喘息交杂的熟悉声暂停了她的崩溃。

      开车来的是孙少华。

      须臾间,小芳把孙家兄弟想明白了。

      什么县城施工队要去一百多里外的地方搞什么项目,全是假的,两兄弟根本不信她会安分,所以才一前一后地跟来。

      孙少康想出了这个馊主意来试探自己,孙少华满可以拒绝,但他也心动了,他弟多劝他两句,他也同意了,他同样想搞清小芳是不是真愿意融入这个扭曲的家庭。

      小芳不敢想象如果被他抓住自己会落个什么下场,用铁链拴起来,还是撕破脸皮任他们兄弟轮流享用?

      崩溃到绝望的地步,心变得狠辣了。

      好啊,你们两个杂种这样玩老娘,也别怪老娘下毒手了,老娘会让你们两个后悔你们没一起回来。

      小芳迅速冲进厨房,用煮饭烧菜的水把脸洗净,又跑孙少康房里套上件特厚的大衣,用他的围巾裹住头脸。

      她回到堂屋,捡起血泊之中的菜刀,把刀握身后,走出去等在院门口。

      不远处老皮卡颠颤颤地驶过来,今天过后它和它的另一位兄弟就能永远退休了。

      老皮卡驾驶座上的孙少华,见到等他的人是小芳,乐坏了。

      他和老弟打的那个赌他赢了,老弟赌小芳还是心不死没老实,他带着满腹怀疑却仍选择相信她。

      他把车停下,开门跑出来,傻里傻气地朝小芳跑来。

      小芳看着跑来的他,心想:本就像头骡子,跑起来笨重的步伐更像。

      孙少华跑近她,兴奋地说:“你等我啊?”

      呵,还要小芳亲自承认。

      “对啊,等你。”小芳说。

      等着要你命。

      “怎么穿成这样?”他问。

      “有点感冒了。”

      “那你还出来?”他心疼又满足地说。

      “不是说了等你嘛。”

      “你手背着干什么?”不是怀疑,是丈夫对妻子的了解欲。

      “打算送你的礼物啊,”小芳扯个笑容,“我和你弟吵了一架,想讨好你,让你替我教训他。”

      “我揍他!”他先讨好她起来。

      “嗯,等你进去。”小芳走得很慢,跟在他身后,黄雀在后般充满阴谋。

      “其实......”他犹豫了下,怕下面的话她受不住,“其实少康他也喜欢你的,他嘴里也时常念叨你,你们——”

      够了,接下来你要说什么,劝我同时当你们两兄弟的女人?逛窑子还他妈不带找一个的,你们找老婆还找一个?

      小芳挥刀打断了孙少华接着将要说出的罔顾人伦的话,在脏她耳朵之前把话阻止。

      她挥刀的手势干脆漂亮、利落洒脱,最后是一击毙命。

      高大的孙少华轰然倒下,转过淌血的脖子,看着这个全国最美丽的女杀人犯。

      她扯下围巾,脱去外套,将内里染血的衬衫裤子亮给他看。

      她轻轻说:“这是你弟的血,是不是后悔该一起来?对付两个男人,可就只有我死的份儿了。”

      “为什么?”小芳听见他微弱的询问。

      “你问我为什么?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你们两兄弟想对我做什么?”

      孙少华嚅动嘴唇还想说什么,小芳又补上一刀了结了他。

      她已经是一个熟练冷静、不留活口的女杀手。

      小芳杀人杀红眼了,瘾没过足,该躺在这里的还差一个,是这桩有关她这环人口拐卖案的最先出场人物:娟姨,王国富叫她孟娟。

      不用想也是化名。

      就是这几个人:孟娟、王国富、孙少华、孙少康。

      这四个人将自己化整体为部分,各拿各的一份享用了,到最后她还得背负“杀人犯”的丑恶罪名。

      小芳无比地渴望想活下去,她不信什么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两条人命落自己手里,没证据,搞不好王国富的命都算她头上。

      她跑回孙家找钱,把这个家里翻了个底,又去翻王国富的包,拿上行李和所有的钱,开始了她逢山开路、遇水架桥的逃亡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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