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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   前些天常嬷嬷得了银票去开药便按着之前南枳探子留下的口述找到了据点。

      如若不是太子留下嘱咐,质子怕是找不到堂堂正正的理由让常嬷嬷离开别苑。

      常嬷嬷这一出不仅会和了部分南枳密探,也侧面发现守着别苑的宫人压根不把这老仆和无权无势的质子放在眼里。

      本发配过来就是最低级别的宫人,自是谈不上什么工作态度。

      常嬷嬷此行带回的消息,经过燕明洙这些日子的几番打量和整理。疏通了相关的关系,自然比之前信息封闭的被动情况好了许多。

      看着密探画的北昭皇室关系图,他望着太子那一行沉默了许久。

      这安缊英,当真是难让人羡慕。
      首当其冲看到这行字:
      幼龄承国任,慈母生身离。

      靠着外祖父的力量坐上了太子之位,却因权势遭人妒忌遭皇帝猜忌。

      生母早早自缢,徒留下一个幼子成了皇帝和魏相权利周旋的工具。

      久而久之,上一代的恩怨纠葛让皇帝愈发不喜这个太子。

      又长了一张和先皇后有着三分相似的脸,沅皇后生性温良,在世时优待百姓。自沅皇后逝世,安缊英每每露面都引得朝臣和城民都对沅皇后挂念不已。

      因着这一原因,北昭皇帝久不立后。

      不是不愿而是不能。

      宫中自是有有野心的人对其十分不满,加之安缊英背后有着魏家,身下是太子之位加身。

      更让人气得牙痒痒。

      天高皇帝远,北昭皇帝安昶和不满意他,魏家也不能插手皇宫里的事儿,宫里的人为难他就只能自己咽下去。

      只要太子之位是他的,魏家就永远不会为他出头。

      也是一个活着的用来制衡的棋子。
      和他有什么差别。

      燕明洙想着却无奈地笑了笑,他个质子还可怜起人太子来了。

      第二日便叫人深夜去毁路,自己去给安缊英送行。

      命运相同却不尽相同的两人四目相对的一瞬间,他看着面前透过窗棂和自己相望的少年。

      两只透过牢笼的两两相望的云雀。
      他心下一动,面上神色却没有一丝慌乱。

      黑色的屋檐下滴落一滴未干的雨露,一如那个早晨的细雨。

      微小却能让水面起上好一阵涟漪。
      涟漪愈来愈大,波纹愈来愈小。

      大到让人心悸,小到让人心痒。

      “常嬷嬷,太子今日是去书院了吗?”
      “回殿下,不仅仅是太子,几位皇子公主都到书院去了。”

      常嬷嬷回着,质子身份低微,北昭皇室并没有给他安排考学的事宜。

      好在南枳那边早有考量,随行的人中不乏学者。

      被北昭差遣离城后,南枳那边也并未松懈对燕明洙的关注。安插在密探中的有能精通文墨的文人,也有训练多年武艺高强的死侍。

      刚到北昭那几日,如若不是为了使北昭放低戒心,顺当搭上北昭皇室内部的关系,燕明洙也不会受多大的挫磨。

      身上的伤和感上的风寒靠几张银票解决不了怎么快。

      说到底,还是南枳皇室随行的人发力,带来了宫中上好的补品。

      “殿下是想让人盯着北昭太子?”常嬷嬷壮着胆子猜测。
      “不用。”

      燕明洙没有抬头,继续手上的动作。

      笔锋刚劲有力,行笔流畅自如。

      “一个不能自保的太子,有什么可关注的。”

      大皇子不多日便离开了北昭。

      太子也早就恢复了日常的作息生活。
      李夫子在殿内讲学,五皇子和太子同岁便都被安排在谢夫子手下念书。

      往上数的二皇子和三公主也在北昭境内,年纪相较他俩年长两三岁,在自家外祖父谢太傅的书院里学习,平时不刻意走动便见不上几面。

      他俩乃同一胞母菱嫔所出,仅一岁之差。

      菱嫔出身书香门第,家里世代都是以教书育人著称。
      性格文静不争不抢,却因着与皇帝青梅竹马而日后成了侧福晋一路攀升至如今宫中风头无两的菱嫔。

      二皇子随她,性格温和。喜欢情趣书画,不中意朝堂之争。她也乐得自在,不用和秦贵妃周旋也不用操心朝野之变。

      三公主却没随她的文静的个性,虽说性格顽劣可品行却是极好的。

      小时候太子刚丧母那阵儿,大皇子远征,灵月姑姑还没分到太子身边去。

      如若不是三公主跑到万佛寺祭奠沅皇后,却看到守孝的小太子病倒在蒲团上。

      估计安缊英已经死在了那个冬天。

      夫子问的问题是安缊英温习过的,他回答得流利又有自己的见解。
      李夫子听了点了点头,夸了几句。

      四皇子在一旁瘪了瘪嘴阴阳怪气地学。

      下了学,安缊英回到太子殿就看到一个苗条的妙龄少女在殿内踱步。

      姿态轻巧,一会儿端坐在殿内一会儿又起身不耐烦地细数殿内添置了哪些东西。

      和随行的小侍女叽叽喳喳的,活像一只灵巧的云雀。

      听闻殿外的脚步声,她转过头来喜笑颜开道:“缊英!你可算下课了。李夫子怎么又把你留下来了。”

      说着,安笙不免抱怨起来,“怎么老是找你探讨这探讨那的。也真是话多。”

      少女柳叶般的眉毛拧在一起,面上浮出对弟弟的心疼。

      她自小宠爱安缊英,小时候常和大皇子他们一起在宫中撒野。安缊英长得乖巧可人,像雪娃娃一样,每次看他安笙都挪不开眼,自然是喜欢的紧。
      自发现安缊英在灵堂高烧之后,便更打心里心疼这个弟弟。

      这不,又来探访了。

      “大哥这次走的也太早了。我本想前去拜访的,怎知在你那看你抄经书都浪费了那么多天。”安笙撅着嘴不乐意极了。

      “阿姊不来看我我还没说什么呢。”
      “我是怕母妃说我。”
      菱嫔虽无心争权,在关键时刻却也是知道孰轻孰重的。

      大皇子戴军功归来,和吊儿郎当的娇蛮公主在朝堂的形象可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安义重的出生背景再不好,这些年的形象也是攘夷英雄,而安笙却因着不够稳重的个性,让亲祖父谢太傅都直摇头。

      “别的不管了,你快跟我说说顺哥哥回来说什么了?”
      随着年纪渐长,再顽皮的及笄少女也避免不了情窦初开。

      在生命中某一个百花盛开的季节,安笙对自幼一起玩耍的发小心动了。

      不是别人。

      正是大皇子过往的伴读,现在南征的副将——李顺。

      “你把李副将叫这么亲热也不怕旁人听了参你一本。”安缊英淡淡道。

      “这有什么,我和他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喊亲近点很正常。”安笙起身,手上搅了搅自己的裙带,“再说了,父皇才不会因为这样一点小事就怪罪于我。”

      是了,安旭和最是疼爱这个排行老三的小女儿。
      宫中所有人都要让着她,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惊动了上面。

      “大哥都快被赐婚了,李副将年纪也不小了,算起来也就比大哥小了不到一岁,大哥如今都二十了。怕是李副将家里也张罗着婚配呢。”

      安笙听了立马就急了。

      哪有那副悠闲的样子:“两年都见不了几面,谁跟他结婚啊!”

      安缊英看着自家阿姐火烧眉毛的样子,不免笑出了声:“哎呦,人李副将这次跟着大哥收复了边疆,长得又板正。这可是能上画本的人物。见不着也不妨碍有人喜欢啊。”

      公主把杯中的水一饮而尽,招呼着旁边的侍女一同离殿。

      “我要去跟父皇说,我要跟李顺成婚。”

      不等安缊英正想跟上去拦着,安笙风风火火地就往御书房去了。

      “父皇,我就是这个想法。”
      安旭和听着自小看着长大的小女儿不听劝阻地闯进来开始拿自己的婚事长篇大论。
      心里别提多气了。

      “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啊,李副将和我年纪差距不大,长相也是一表人才。这立下了军工又出生世家,怎么就不行了!”

      安笙说着说着就闹了起来。末了还滴下两滴眼泪。

      安旭和咬死了不同意。

      他这女儿是要什么他都行,唯有这婚事不能依她。

      李顺是安义重的下属,安义重现在风头无两。安义重生母罗氏一族犯下滔天大罪,他不愿让势力倾斜向一个罪臣之后。

      朝堂之下风云叵测。

      安笙如若和李顺订下婚约,只怕哪天东窗事发,连累她这个不成器的女儿。

      “父皇!”

      “公主请回吧。”皇帝一个眼神递了过去,曹公公得了命令便走到了安笙跟前。

      安笙心中万般不愿,也只能用幽怨的眼光望了一眼就独自离开殿内。

      “曹公公,吾可否对公主太过纵容。”

      “回陛下,公主率性大方,并无坏处。待到年长些会沉稳的。”

      “罢了,不必再宽吾的心了。”

      燕明洙这些日子不缺吃喝,也没人来碍他的眼,属实是清净了不少。

      他倒也没闲着,这些日子密探送来了南枳的情报,无非就是几个皇叔干了哪些糟心事儿把他皇爷爷气得又病了,母后又有多想他,父王又偷偷给他送了些银两。

      合上文书,扰了扰四周。

      灯下的虫子让人烦心。

      这处别苑的问题终是暴露了出来,修在郊山脚下,四处环树。

      入夏之后,蚊虫愈发猖獗。
      深夜甚至有类似狼嚎的野兽声。

      常嬷嬷也不免担心起来,几次想要劝质子搬离。

      身处异国,地位卑微,四处又受牵制。

      前些日子,送饭的宫女才被常嬷嬷撞见过了半个时辰还在别苑附近徘徊。
      守门的侍卫也开始一天一换。

      现下想要出去都变难了。

      和南枳的书信来往只能靠外面的人送,离开别苑早已成了妄想。

      质子身份特殊,事关两国和平。

      现在南枳那边正是动荡的时候,他的死活对于北昭来说一点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南枳不能留下任何把柄。

      一旦惹得北昭不快,就容易致使北方向南方发起兵变。燕明洙只能继续留宿别苑,待到合适的时机再考虑离开的问题。

      夜深了,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不是野兽。
      也唯恐不是野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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