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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20章 ...

  •   当初他是百般看不上沈微澜,刻板无趣,愚昧无知,唯命是从的样子让人看了作呕,可他屡次违逆,李清凭才动了惩治他的心思,只是未料到,沈微澜的另一面太让人难忘,李清凭怎么可能轻易丢手,谁想,事情便这么一发不可收拾,可沈微澜的态度,让李清凭头疼,一向逆来顺受的沈微澜,在这件事上,一直很难顺从。

      李清凭是天生的尊者,沈微澜的抵死不从只会让他兴奋来劲,这就像捕猎,如果沈微澜是猎物,那他必然是出色的猎人,作为一个猎人,就应该有足够的手段来瓦解他的防备与心理,他父王能将他驯养成这样,他必定也可以,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李清凭攥紧了拳头,看向沈微澜的目光多了分狠厉与征服欲:“沈微澜,你是我的!”

      忽然,从远处传来低沉而浑厚的钟声。

      李清凭瞳孔一震:“丧钟!”

      悠扬悲怆的丧钟声回荡在天地间,一声一声,传得极远。

      直到钟声停止,李清凭才略微清醒些:“四十五下,丧龙钟。”

      他起身,疾步向外走去:“齐良,照顾好沈微澜。”他阔步而去,呼喝道,“来人,快给我备马!”

      大晏国启安三十六年,七月初十日,大晏皇帝李承德于韬光殿突然驾崩,李清岳登基称帝,定年号启顺。

      大晏国启顺一年,秋,忽然下起一场毛毛细雨。

      病榻缠绵半月后,沈微澜渐渐清醒过来,期间梦里恍恍惚惚,做了许多梦,梦见自己被大蛇缠住,紧紧的勒住,将身体勒成了两节,又梦见蛰伏雪窝,忽然被滚落的雪海淹没,被山鹰抓住狠狠摔下悬崖,摔了个粉身碎骨,梦里乱糟糟的,全是噩梦,再后来,一张极俊的脸忽然放大在瞳孔里,阴恻恻的瞧他,那模样,仿佛要将他活剥了,让他生生惊醒过来。

      沈微澜吓得一身冷汗,微微喘息不定,却听到处处钟声,一声掩过一声,不停歇地敲着。

      “沈大哥,你终于醒了!”齐良惊喜地奔了过来,关心道,“怎么样,现在感觉好点了吗?”

      沈微澜皱眉,思绪还是混乱的:“外面怎么回事?”

      齐良沉默了一下:“陛下驾崩了,殿下现在应是无暇顾你……”

      “你说什么?”沈微澜瞪大了眼睛。

      齐良冷静道:“陛下驾崩了…”

      沈微澜浑身寒意上涌,难怪会有那么些钟声纷扰,原来是陛下驾崩了,是了,服丧期间,不论寺院还是道观,需鸣钟三万下,附近便有两座寺院,难怪啊难怪。

      沈微澜忽然一下跳下榻,赤着脚往外跑,他衣衫不整,披头散发,疯了一样往外闯。

      陛下就这么驾崩了吗?

      那他们怎么办?

      他又该何去何从?

      沈微澜脑子里已经乱了,他不顾一切地想要闯出去。

      齐良追了出去:“沈大哥!沈大哥!你要去哪里?”

      闻声而至的护院想上前阻止,沈微澜毫不费力地将人踹了出去,越来越多护院围了上去,试图拦下沈微澜。

      沈微澜铁青着脸,将护院全数击倒出去,追出来的齐良怔在那处,他只知他武功高超,却从未想过,竟然如此卓绝。

      沈微澜快步走了几步,忽然从四面八方飘然落下五道人影,个个身手不凡,是同出墨衣卫的另外五人。

      当前那人道:“沈护卫,还是回去吧,没有殿下首肯,你不能出王府。”

      沈微澜喝道:“让开!我不想与你们打!”

      那人接着道:“殿下在书房与闻相议事,沈护卫若想出府,不如去请示殿下。”

      沈微澜怒道:“让开!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沈微澜油盐不进的样子令人恼火,那人道:“既然如此,沈护卫就别怪我等对你不客气了!”

      六人战作一团,赤手相搏。

      沈微澜一人独挡五人,身影快速穿梭,招式凌厉,让人看得眼花缭乱。他的招式大开大合,毫不拖沓,让人看得叹为观止。

      李清凭从廊下快步走来,看着难解难分的六人,喝道:“都给我住手!”

      沈微澜目光瞥见李清凭,拧眉不语,提气向外掠去,五人一攻而上,因为李清凭出现的原因,沈微澜招式有些发乱,气急之下,竟想弃人而去,却不想那五人越斗越狠,隐隐有压下沈微澜风头的势头。

      沈微澜怒极,再发力,身形却忽然一滞,一瞬间,一人掌风劈向当胸,将沈微澜劈落在地上。

      沈微澜只觉气血翻涌,喉头微腥,他咽了咽,想支起身体,却忽然一阵天旋地转,喉咙里的血气汹涌喷出。

      “沈微澜!”李清凭脸色一变,奔了过去,他的手微抖,将沈微澜揽在怀里,急切道,“沈微澜!你怎么了?沈微澜!”

      他双手捧着沈微澜的下巴,捧了一手的鲜血,沈微澜身子反射性的一抽,便有血从他嘴里喷出,溅得满身满地都是。

      “齐良!快去!请郎中!”李清凭对着呆愣一旁脸色苍白的齐良怒喝,“快去!”

      “我看殿下家事缠身,老臣改日再来吧。”廊下走来一人,须发花白,一身玄色常服,虽满面沟壑,但精神矍铄,看起来温雅内敛。

      李清凭的手控制不住的发抖,连声音都打着颤:“闻相,让您见笑了,改日,改日我必亲自登门致歉。”

      闻子渊敛了敛衣袖,从容淡定地看着眼前混乱:“殿下不必纡尊降贵到老臣府上,若有什么事,让人递个话,老臣亲自上门拜访。”

      李清凭已然有些顾不上,嘴里客气道:“闻相哪里话,您曾是我的老师,我拜访老师合情合理,况且我与闻诺交情匪浅,当以晚辈身份时常探望才是。”

      李清凭不提闻诺还好,一提闻诺,闻子渊脸色立刻冷了下来,凉凉道:“那随您便吧,老臣告辞。”

      沈微澜还在吐血,眼睛中因痛苦蓄满泪,雪白的里衣被染得通红,李清凭抱起他,向卧房狂奔:“郎中呢!郎中怎么还没到!”

      李清凭将人放到榻上,抓过被子盖在他身上,沈微澜歪着头,脸色惨白如纸,喉咙一动,便又有鲜血自口中淌出。

      李清凭捂也捂不住,急得额头大汗,喝道:“墨衣卫!”

      那五人自门外快步进来,跪在地上。

      李清凭疾言厉色问:“怎么回事?谁让你们伤了他的?找死!”

      五人齐齐叩头:“属下该死!”

      “不是…”沈微澜的泪水止不住地掉落,一边往外呕血一边虚弱道,“不是他们…是我……呕……”鲜血哗哗往下淌。

      李清凭急道:“你别说话了,你先别说话了!”一挥衣袖,喝道,“你们给我滚出去!”

      正此时,齐良带着郎中跑了进来。

      李清凭连忙起身让出位置来,老郎中神色微慌,搭手探脉,眉头渐渐皱起,他不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但此人脉搏乱七八糟,十分奇怪,他缓了缓气,慢慢道:“经脉逆转,丹田受损。”

      “什么!”李清凭大惊。

      “他真气流窜,将经脉逆得乱七八糟,与废人也没什么区别了。”老郎中看着李清凭满眼震惊,又强调了一句,“好好养养,还能长命百岁,若养不好,日后少不得药不离口,缠绵病榻。”

      “怎会如此?”李清凭不敢相信,稍缓了思绪道,“老先生先开药吧,好歹,先止止血。”

      老郎中点头应着,开了药方,自由齐良亲自送出府去。

      李清凭一屁股坐在榻边,见沈微澜还在不断往外吐血,便将他的头微微侧着,用巾帕接着污血。

      李清凭想不明白,沈微澜怎么会突然变成了废人?

      今日一战,他看得分明,下手并不重,难道是那墨衣卫暗下毒手?他们有这么大胆子?

      “到底是怎么回事!”李清凭脸色苍白,怒意在胸膛中燃烧,可一看沈微澜的模样,他又泄了气。

      沈微澜渐渐有些昏沉,加之先前病愈刚好,又遭新创,整个人看起来灰扑扑的毫无生机。

      “你对谁都好,唯独对我…”李清凭想想就头疼。

      沈微澜卧病在床,昏迷半个多月才渐渐有些清醒,即使醒着,整个人也是神志不清,分不清今夕何夕。

      李清凭内心既愧疚又心疼,平日冷情的一个人,竟也放下身段,衣不解带的照顾了许久。

      “我不该…不该带他们…”沈微澜躺在床上,整个人清减了很多,他还有些糊涂,拽着李清凭的胳膊,双目通红的胡言乱语,“不该…去…络山……不该……”

      李清凭没听清,凑近了细听,也只听到一声声什么不该,他正困惑,沈微澜忽然剧烈咳起来,咳得人都蜷成了一团,嘴里喃喃自语,听不清说的什么,看起来十分痛苦,喊着喊着便流泪,哭着哭着又要笑起来。

      李清凭都怀疑他是不是疯了。

      如此疯了几日,沈微澜渐渐清醒过来。

      沈微澜浑身无力,他不知自己昏睡了多久,只见帐顶的花纹如水波似的晃动,他恍惚了好久,才真正清醒过来。

      窗上染着夜色,只有一盏烛灯燃在旁边,齐良趴在榻边,睡得正稳。

      沈微澜看着微微蜷缩的手掌沉默着。

      “我以为陛下驾崩,你应该会高兴的。”齐良的声音带着一丝惺忪响起,他揉了揉眼睛,已经清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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