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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34章 ...

  •   齐良上前帮忙理着衣领:“走了半个时辰了,宫里来人,将殿下请走了。”

      沈微澜懒洋洋地嗯了一声,浑身都在叫嚣着不适,他怔了一会,忽然问:“现在什么时辰了?”

      “刚至申时。”齐良看着他。

      沈微澜睁着极大地眼睛,默然地想着其他的事。

      顺从些是少吃了些苦头,不曾想李清凭年轻气盛不知疲倦,一身邪火全撒在他身上,几乎无时无刻不在强求于他,他不过是个护卫罢了,如今却如淫心□□,整日困于方寸之间,不得摆脱。

      宫中陛下也不知什么打算,到现在都没有任何消息,难道要他潜入皇宫打探一番?

      沈微澜思索片刻便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潜入皇宫也无济于事,他能做的,只有等。

      沈微澜趁着李清凭出府,去了很久未回的下人房。

      推开房门,里面陈设依旧,青石板上的小橱上落了层薄灰,旁边倚着沈微澜的佩剑,沈微澜看着被搁置在这里,如同废铁的佩剑,就像他自己一样,已毫无用武之地。

      齐良不解地看沈微澜:“沈大哥,你来这里做什么?”

      “坐一会儿,想些事情。”沈微澜蹲身,摸着小橱下的青石板,很厚的青石,面上一层水光,这是沈微澜悄悄搬来的,压在这里,镇着他所有的家当。

      沈微澜在下人房呆了很久,十分享受这片刻的宁静,他还是喜欢这里,尽管房间逼仄但安全十足。

      “齐良,你说,为什么都喜欢大房子呢?”沈微澜随心问,“我可能做暗卫太久了,哪怕已经很多年不做杀手,可我依旧喜欢白日蛰伏,夜间活动,还是黑夜更有安全感,漆黑一片,好的坏的,明的暗的,统统掩成一个颜色。”

      齐良却劝:“回去吧,殿下些许时间就回来了。”

      沈微澜面色平静的点点头:“回去吧。”

      临走时,沈微澜瞥了佩剑一眼,悄悄地踢了一脚,佩剑吧嗒一声倒在地上,他再也不多看一眼,转身而去。

      霞光已收,暮色四下,府里灯火通明。

      沈微澜回到清风轩时,正见卢缘山从清风轩里退出来。

      卢缘山经过他身旁时,忽然停了下来,小声提醒道:“殿下心情不好,你小心些。”说完,便大步离去。

      跟在沈微澜身后的齐良紧张起来。

      沈微澜早已见识过狂风暴雨,他还有什么可怕的,只嘱咐齐良:“你守在门外吧,我进去看看。”

      齐良心领神会地应了一声是。

      沈微澜推开房门,回首刚关上门,身后传来李清凭不耐烦地质问:“你去哪里了?我不是让你哪里也不要去吗?”

      “我回房呆了一会儿。”

      李清凭眼中露出耐人寻味的意思:“又回那处破房子了,以后别回去了,那里有什么好。”

      沈微澜躬身应道:“属下知道了,只是想起遗失的白玉坠总是惦念着,毕竟是先慈遗物,寻不寻得到是一回事,找一找心里安心些。”

      李清凭正经地坐在桌旁,正捏着白瓷小杯喝水,沈微澜站在旁边,提起水壶又给他续了一杯。

      “殿下看起来不太高兴,是与陛下吵架了吗?”

      李清凭一脸晦气的直叹气:“描了好些贵女画像,要与我说亲呢。”

      沈微澜不动声色的垂下眸子:“殿下如何打算?”

      李清凭忽然一把抓过沈微澜,目光逼视着他:“你问我什么打算?沈微澜,你当真看不到我对你的真心?还是你希望我娶妻?”

      沈微澜未料到一句问话而已,让他反应巨大,一时望着他眼底的震怒不由感到无奈,但还是与之对视,坦然相问:“殿下就算娶妻生子,也不会放过属下吧?”

      李清凭一阵心虚,手上力道微微松了半分:“我以为……好了,不提了,手腕疼吗?”

      沈微澜的手腕上浮起一片红痕,他悄悄用衣袖遮了遮:“属下不疼。”

      李清凭唉声叹气的,拉着沈微澜亲昵了一会才放手。

      时近冬月,天气越发寒凉。

      街头巷尾盛传着一件趣事。

      丞相之子闻诺,醉酒判下武安侯与郁恩侯丧子之案,据说,闻诺醉的糊涂,生生将两人打得昏厥过去才停手,醉醺醺的质问堂下二人,此事和解可否?二人昏厥不醒,闻诺只当二人默认,结案画押,着人将两位侯爷送还回家。

      那里二人在府中尚未醒转,醒酒的闻大公子便负荆请罪,跪在陛下面前哭得眼泪鼻涕直冒,陛下大怒之下,将闻诺革职并杖责五十大板,险些丧命。

      闻子渊护子心切,急急要去陛下面前讨说法,陛下自知下手重了,特意许了闻诺一个恩典。

      自那以后,武安侯与郁恩侯便偃旗息鼓,再也不曾闹过,闹得沸沸扬扬,不得解的案子,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结案了。

      任谁也觉得可笑。

      闻诺趴卧在榻上,笑得见牙不见眼:“老狐狸就是老狐狸,一看陛下并没有维护他们的心,倒消停下来。”

      “你都把台阶砌死在他们眼皮底下,顺阶下了,还能全须全尾的做官享福,再硬要闹一通,说不得陛下一气之下,真要了他们的小命。”陆清绚给闻诺上了药膏,五十大板虽收了力,依旧将屁股打得快开花了,他有些心疼的埋怨,“结了案子还得先挨顿打,亏了。”

      “不亏,至少,父亲替我讨了个恩典。”闻诺稍稍侧身,“我这一闹,功过一抵,官职一撸,什么也不剩,幸亏我早想到这一层,早早让父亲替我讨恩典,要不然,就白忙活了。”

      “现在谁不知道闻府里的闻公子,是个草包,新官上任第一件案子便办得离奇古怪,你这臭名声算是出去了。”陆清绚啧啧可惜,“不值,太不值了。”

      闻诺并不在乎这些,重要的是这个恩典,对于陛下来说不过是个口头许诺,但足以让他借机将沈微澜要出来。

      他不信皇权威压下,李清凭能独善其身。

      他不信李清凭会为了沈微澜抗命不从。

      说到底,闻诺在赌,赌李清凭会权衡利弊后放手。

      不过几日光景,闻诺已经活蹦乱跳,他整理了仪容,便迫不及待地跑去皇宫,讨那份恩典。

      冬日第一场小雪纷纷扬扬落下,无风,天地间甚至少有地带了一丝温意。

      沈微澜撑了一把红伞在院子里,雪花落了一地白,天气清凉中带着温意,沈微澜拢了袖口抓了一把雪在手心,凉意在指尖与掌心间渐渐化去。

      齐良与他并肩而立,见沈微澜脸上难得带着一丝笑意,便缓缓的劝:“自从求得护卫一职,也没见你落下一丝好处,倒便宜了殿下,对你予求予夺,如今更是好了,出门在外,有卢护卫跟随左右,反而把你关进后宅里,将你当金丝雀一样养着。”

      沈微澜不知听进去几分,淡淡地笑着:“你是不是嫌我太颓废了?”

      齐良挠挠头:“倒也不是……”

      “有些事也由不得我,等等又何妨。倒是你,还未寻得时机吗?”沈微澜抬头看着落下的碎雪,纷纷扬扬像下了一场不合时宜的微雨。

      齐良微笑,回了同样一句话:“好事多磨,等等又何妨。”

      星霜荏苒,转眼来到荣安王府已经快两年了,岁月蹉跎里,恍然觉得已是数十年,如今再回首,沈微澜却怎么也想不起,曾经的自己是什么模样。

      沈微澜眼中似有伤心意,悄悄落下眸光,收了伞,递给了齐良,襦袍广袖里灌满了凉雪,他拢了拢松软的衣袖,兴致缺缺地往院里走。

      只刹那间,数道人影从屋檐跳落,在沈微澜反应不及时,将人劈晕过去。

      沈微澜神思恍惚之际,如释重负地笑了一下,心道:来了,终于来了。

      等他醒来时,颈上的痛感让他感到不适,口中被堵了白布,他动了动,才察觉手脚皆被精铁铁链束缚着,眼上蒙了黑纱,目光触及处,一片模糊,模糊中,他察觉四周轻纱漫舞,他好像被困在一处高台上。

      他正不解当下的情况,忽然听得一声熟悉的啜泣声。

      “统领,真是我们的统领吗?”

      “能活着见到统领,真是太好了。”

      “别哭了,给统领丢人。”

      ……

      七嘴八舌后,一道慵懒的嗓音响起,沈微澜听得出来,那是李清岳的声音:“好戏才开场,先别激动。”

      高台外,圣驾前,有十八人,一个个胡子拉碴,不修边幅的跪在那里,他们眼中没有丝毫惧色,直挺挺地抬起了胸膛。

      李清凭和闻诺皆在一旁。

      李清岳先是指了指闻诺:“得个恩典不容易,你确定要换沈微澜?”

      闻诺坚持道:“我只要沈微澜。”

      李清岳继续问:“沈微澜可是墨衣卫的地羊统领,身份特殊,你确定要换他?”

      闻诺讨这个恩典本来就是为了沈微澜,管他地羊还是天狗,他势必只换沈微澜:“确定,我只要他。”

      李清凭冷笑:“就凭你?你也配!”

      “反正比你配!”闻诺反唇相讥。

      李清岳连忙打断,悠悠道:“你们两个先不用吵,接下来,得看看地羊统领能剩下些什么,你们再争不迟。来人,给他们牵丝毒的解药,一人一把匕首。”

      立时便有侍者分发了解药与匕首。

      所有人被李清岳的行为搞得摸不着头脑。

      李清岳却越发兴致勃勃:“高台之上,帷幔之下,正是你们的统领,半裸而卧,风姿绰约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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