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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第五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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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女人的电话，鹿青霜好久没说话。
那边也沉默下来。
聂之萍紧张的深吸一口气，斟酌着语气小声开口：“我买了电影票，你出来，我陪你看。”觉得语气不够和软，忙又加了句：“好吗？呦呦？”
几近乞求的语气让鹿青霜心里更加难受，他早就不是那个一场电影就可以让他欢呼雀跃的小男孩了，不论看多少场电影，不管电影多么精彩，于他都毫无意义。
需要的时机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无法弥补。
可那毕竟是自己年少时曾经渴望，至今未能实现的愿望，鹿青霜没有直接拒绝，只说：“我现在戒/毒，不能出去太长时间。”
“不长，不长，没有问题的。”惊喜之情溢于言表，聂之萍咧着嘴笑得像得到许多糖果的孩子，眼尾堆起几道细细的鱼尾纹，开心上扬。
“晚上七点开场，我在电影院门口等你。”聂之萍细细的嘱咐：“天佳电影院，东门，我在东门售票处那边等你，你，不要迟到。”
“我知道了，我不会迟到。”说完就挂断了，鹿青霜吐出一口气。
如果聂之萍一副我无错我无罪我无辜的模样，鹿青霜一定痛快的拒绝，从此和这个女人断绝联系，可她偏偏一副我有罪我对不起你乞求宽恕的卑微虔诚。
毕竟是自己的母亲，曾是将自己捧在掌心疼爱，也曾努力想为自己撑起一片天空，也曾给过自己快乐的女人，就只记得这点好，鹿青霜就可以原谅她。
鹿见微不是很赞同鹿青霜这个时候出门，他现在毒/瘾发作不稳，没有规律可寻，如果出门的这段时间毒/瘾发作会非常麻烦。
鹿青霜坚持出去，斜睨着鹿见微冷声问：“你想让我像当年的聂之萍一样，失信于人？”
鹿见微不满的皱紧眉头，语气不善道：“呦呦，你的毒还没有完全戒掉，复吸的可能性是百分之百。”
“随你高兴，你让我吸我就吸，你让我戒我就戒。”鹿青霜有几分破罐子破摔的意思，鹿见微更加不悦，但没有再说什么。
六点半鹿青霜准时出门，就见鹿见微车停在门口，朝他打了个手势。
“你也去？”鹿青霜老大不乐意。
鹿见微没说话，只在鹿青霜上了车后，发动油门飚了出去，鹿青霜被颠了个来回，额头撞在椅背上，眼泪差点掉下来。
鹿青霜发现自从鹿见微跟他表白以后，他就特别容易掉眼泪，一想起鹿见微的凉薄眼眶就发热，再回想鹿见微以前无情对待自己的片段，眼泪啪嗒，不受控制就淌个没完。
鹿青霜不敢给鹿见微看到，本来就长了个女人脸，再像个女人一样哭哭啼啼，鹿见微怕是不会喜欢。
所以大多时候鹿青霜都忍住了，偏在鸡毛蒜皮的小事上忍不得，这不，眼泪又掉下来了，擦都擦不及。
一大包抽纸从前头抛过来，鹿青霜一把抓住抱怀里，抽了几张捂在鼻子上擤鼻涕。
以前鹿青霜不肯在鹿见微面前掉面子，时时刻刻打扮的花枝招展，时时刻刻犹如随时进入战斗的大公鸡，可现在，大有丑媳妇美媳妇都是媳妇的堕落状态。
鹿见微对他形象没什么意见，就对他这眼泪意见挺大：“以前没发现你爱哭，弄你狠了才默默掉两滴眼泪，现在是怎么了，泪腺出问题了？”
鹿青霜红着眼睛剜鹿见微一眼，眼泪瞬间就收敛无踪，有这么个破坏氛围的辣手，流屁的眼泪。
眼睛红色消退时，车子稳当当停在了添佳电影院东门，透过车窗，已经看到了等在路边的那抹消瘦的身影。
鹿见微收回视线，拿出烟想点，看了眼鹿青霜又扔回去，手在方向盘上轻轻敲打：“去吧，我在这里等你。觉得不对马上出来。”
鹿青霜下了车，弯腰对鹿见微说：“要不一起进去，你在这里会不会无聊？”看到鹿见微眼里露出哂笑，鹿青霜脸色一窘，转身便走。
鹿见微降下车窗，看鹿青霜朝那个女人身边走去，他拿起烟点燃，深深的吸一口，直到两个人进了影院，才把车窗升上来。
影院人很多，几乎爆满，影片是部文艺爱情片，男女爱情缠绵悱恻，经过岁月洗礼虽然布满沧桑无奈，却在相爱的人眼里美好如初。
聂之萍买了爆米花，一人一桶抱着，偶尔吃两个，不至于因为无言的沉默而尴尬。
如果是鹿青霜那个时候的年纪，他们应该看的是动画片或者武打类，而不是这种缠情痴意的爱情片，对于曾经为了生活而出卖□□的他们来说，甚至是一种讽刺。
聂之萍感到深深无奈，心里苦涩不已，几次看鹿青霜，想说一句话，可怎么也开不了口，一直到走出电影院，他们的对话只有见面时的一句。
“呦呦你来了。”
“嗯，快开始了，进去吧。”
他们是母子，亲母子，却连话都没得说。
“呦呦，妈妈有话跟你说。”聂之萍一直不敢自称妈妈，担心会从鹿青霜眼里看到厌烦，索性鹿青霜表情淡淡的，没露出反感的情绪，聂之萍大大的松了口气，朝停在路边的黑色宾利望了一眼，大胆的提出要求：“陪我走一会儿好吗，前面不远有个公园，我们去那里坐坐。”
鹿青霜没说话，但收回了走向宾利的脚步朝聂之萍所说的公园走去，那个公园鹿青霜以前路过，看起来不错的样子。
聂之萍沉默的小心的亦步亦趋的走在鹿青霜身边，低着头，不知道想什么，被迎面走来的人撞得一个趔趄，鹿青霜连忙伸手去扶，嘴里脱口叫：“妈，小心！”
聂之萍震惊的愣在原地，她想不到鹿青霜还肯叫她一声妈。
鹿青霜为自己的行为懊恼，收回手大步往前走，不一会儿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鞋跟踏地的声音，衣服的下摆被一双已经不白嫩的手轻轻的扯住。
鹿青霜低头看了眼，装作没看见继续往前走。
公园里有排椅，他们挑了个僻静点的地方坐了，聂之萍似乎也想好了说什么，局促的开口：“你现在过得好不好？这几年吃了不少苦吧？我听说你吸/毒，是他让你吸的。”
“嗯，已经在戒了。”鹿青霜说的云淡风轻：“我挺好的。”
聂之萍还想说什么，可在不悲不喜的鹿青霜面前，那些所有的愤懑不平都统统化为乌有，她知道，自己的呦呦更有资格不满，他没有，坦然接受，自己似乎就没有不满的必要和资格了。
“还有什么要说的，今天都说了吧。”鹿青霜在外面时间太久了，该回去了，而且鹿见微还在车里等他。
一听鹿青霜的意思就是要走了，聂之萍有点紧张，盯着鹿青霜酷似自己的脸蛋微微出神，恍恍惚惚的问：“呦呦，你喜欢上鹿见微了。”
“是。”鹿青霜一副有问必答的模样，聂之萍不由叹口气，底气不足的说：“你们不合适，他已经55了，你才27，你们差了28岁，一般人家他都可以当爷爷了。”
“年龄不是问题。”鹿青霜在聂之萍说完给出自己的回答。
聂之萍低头不语，不知想到什么，忽然问：“你说他以前有没有喜欢过我一点点？”
问完自己先笑了，一个当妈的问自己的儿子，你男人曾经喜欢过我没有？想想都可笑，鹿青霜也忍不住露出今天见面以来第一抹微笑。
聂之萍却想到了一个更严重的问题：“他喜欢你吗？介不介意你曾经……”
没说完的话鹿青霜明白，他不知道鹿见微介不介意他曾经是鸭，但知道鹿见微现在是喜欢他的，为了让这个真心为他担心的女人放心，鹿青霜撒了个小小的谎：“放心吧，他承认喜欢我，离开我活不了呢。”
真的要走了，鹿青霜拥抱住聂之萍，平淡的说：“以后好好生活，儿子不能陪你了。”
聂之萍的眼泪刷的流下来，重重点头：“我会照顾好自己，你好好的。妈对不起你，先前为了自己没顾你，你不恨妈，妈知足。”
鹿青霜轻轻嗯了声，给聂之萍擦擦眼泪，起身大步离开，没再说一句告别的话。
聂之萍泪眼朦胧的望着越来越远的背影，忍不住哭出声：“呦呦，呦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