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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青书……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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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六点，沈青书准时出现在酒店健身房。这个习惯他保持了十年，雷打不动。当他做完第三组卧推时，余光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进来。
林星言穿着宽松的灰色卫衣，显得更加瘦削。他选了最角落的跑步机，插上耳机，将速度调得很慢，像是不愿引起任何注意。
沈青书擦了擦汗，走过去打招呼：“早啊，你也这个点健身？”
林星言明显被吓了一跳，手指慌乱地按停跑步机，耳机线缠在一起。
“沈、沈老师早。”他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我睡不着。”
沈青书注意到他眼下浓重的青黑色，像是长期缺乏睡眠。
“还紧张？”
林星言摇摇头，又点点头，手指无意识地卷着卫衣抽绳。
“有点。”他顿了顿，“沈老师每天都这个时间健身吗？”
“嗯，除非拍大夜戏。”沈青书拿起水瓶喝了一口，“别叫我沈老师了，听着怪老的，叫我青书就行。”
林星言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像是一缕阳光掠过湖面，转瞬即逝。
“好，青书……哥。”
健身结束后，两人一同走向餐厅。林星言拿了一碗白粥和半根玉米，坐在最角落的位置。
沈青书端着丰盛的早餐在他对面坐下时，林星言明显愣住了。
“吃这么少？”沈青书皱眉看着林星言盘子里几乎称不上是食物的分量。
“我……胃口不太好。”林星言用勺子搅动着白粥，没有抬头。
沈青书注意到他右手腕上贴着一块创可贴，位置正好盖住了昨天看到的那道疤痕。他想问，又觉得冒昧，最终只是把自己盘子里的一碟小菜推到林星言面前。
“尝尝这个，酒店腌的萝卜，很开胃。”
林星言迟疑了一下，夹了一小块放进嘴里，眼睛微微睁大。
“好吃。”他又夹了一块，这次动作自然多了。
“沈老师对新人真照顾啊。”一个甜腻的女声插了进来。
沈青书抬头，看到饰演女二号的苏媛端着餐盘站在桌边，妆容精致得不像清晨该有的样子。
“我能加入你们吗？”
不等回答，她已经拉开椅子坐下，香水味扑面而来。林星言的身体明显僵硬了，往角落里缩了缩。
“听说林弟弟是导演钦点的？”苏媛咬着一片涂满果酱的吐司，眼睛在林星言身上打量，“真羡慕啊，我试镜了三次才拿到这个角色呢。”
林星言的勺子碰在碗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我……我也试镜了。”
“是吗？”苏媛挑眉，“我还以为……”
“星言试镜时我在现场。”沈青书打断她，声音平静但不容置疑，“况且导演把星言的试镜录像给所有主演都看了，确实很出色。”
苏媛的表情僵了一瞬，随即又笑起来：“哎呀，我当然不是怀疑林弟弟的演技啦！只是好奇而已。”
她转向沈青书，“对了青书，下午那场戏我有些地方不太明白，能请教你吗？”
“有问题可以问导演或者表演指导。”沈青书看了一眼手表，“抱歉，我得去准备今天的戏了。星言，一起走吗？”
林星言如蒙大赦，立刻站起来，匆忙中对苏媛点了点头：“苏姐慢用。”
在他俩看不到的的背后，苏媛握紧了拳头，“林星言什么时候和沈青书那么熟了？”
走出餐厅，林星言长舒一口气，肩膀放松下来。
“谢谢。”他小声说。
沈青书摇摇头：“不用谢。苏媛这类人我见多了，专挑新人欺负。”他顿了顿，“不过你确实该多吃点，拍戏很耗体力。”
林星言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我知道……只是有时候吃下去会难受。”
“肠胃不好？”
“不是。”林星言犹豫了一下，“就是……会想吐。”
沈青书没有追问。他隐约猜到这不仅仅是生理问题。
化妆间里，造型师正在给林星言做最后的定型。沈青书坐在一旁看剧本，偶尔抬头看一眼镜子里的年轻人。化妆刷扫过林星言苍白的脸颊，为他添上几分血色，却掩盖不住眼底的疲惫。
“林老师皮肤真好，几乎不用遮瑕。”造型师笑着说，“就是太瘦了，上镜虽然好看，但身体要紧啊。”
林星言礼貌地笑笑，没有接话。
今天的戏份是两位主角的第一次正面冲突——刑警队长怀疑大白夜这个目击者隐瞒了关键信息。
沈青书已经准备好用专业态度引导这位明显紧张的新人，但开拍后，林星言的表现让他大吃一惊。
“你以为警方会相信这种巧合吗？”沈青书按照剧本逼近林星言，声音压低，“同样的地点，同样的时间，连续两周？”
林星言抬起头，眼神瞬间变了。那不再是怯懦的新人演员，而是一个被冤枉却无力辩解的年轻人。他的嘴唇颤抖，眼眶发红却不流泪，手指紧紧抓住桌沿，指节泛白。
“我说的是实话……你们为什么不相信我？”他的声音带着细微的颤音，不是表演技巧，而是真实情感的流露，“我已经把记得的都说了，为什么还要一遍遍问？”
导演没有喊停，沈青书顺势接下去：“因为你的陈述有矛盾！上周你说没见过死者，今天又说见过但不熟。你在隐瞒什么？”
“我没有！”林星言突然提高了声音，随即又像被自己吓到似的缩了一下，“我只是……记不清了。那段时间我很混乱，很多细节都模糊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眼泪终于落下，不是夸张的戏剧性哭泣，而是隐忍的、无声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整个片场鸦雀无声。
“Cut！完美！”导演激动地站起来，“星言，就是这个感觉！”
林星言却像没听见一样，仍然站在原地，眼泪不受控制地流着。
沈青书立刻察觉不对，上前一步挡在他和镜头之间，低声问：“星言？你还好吗？”
林星言的眼神涣散，呼吸急促，右手紧紧抓住左手腕，指甲几乎要嵌入皮肤。沈青书当机立断，对导演说：“他需要休息一下。”
不等回应，他就揽着林星言的肩膀快步走向休息室。关上门后，林星言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滑坐在地上，蜷缩成一团。
“呼吸，跟着我。”沈青书蹲在他面前，做出夸张的深呼吸动作，“吸气……呼气……对，就是这样。”
过了近十分钟，林星言的呼吸才逐渐平稳。
他羞愧地别过脸：“对不起……耽误拍摄了。”
“别说傻话。”沈青书递给他一瓶水，“是入戏太深还是……？”
林星言喝了一口水，双手仍然微微发抖。
“有时候……分不清戏和现实。”他轻声说，“特别是这种戏……太像了。”
“像什么？”
林星言摇摇头，不愿多说。沈青书也不勉强，只是陪他坐着，直到场务来敲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