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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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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的走廊永远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程郁站在调解室门口，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白大褂口袋里的手机——锁屏上还留着周予白最后的消息："我搬去车队宿舍"。
"程医生？"护士小林轻声提醒，"患者家属在等您。"
程郁猛地回神，钢笔尖在病历上戳出一个漆黑的墨点。他抬头看向窗外，暴雨依旧下个不停，雨水在玻璃上蜿蜒成河，就像那天晚上周予白摔门而去时，发梢滴落的水痕。
程郁坐在长桌一端，指尖轻轻敲着一份病历，神色平静。窗外雨声淅沥，玻璃上的水痕将光线割裂成碎片，映在他苍白的脸上。
对面坐着患者家属——一个中年男人，眼窝深陷，眼下青黑，手指神经质地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哒、哒”声。
“林先生，关于您妻子的手术并发症，我们再次核查了所有流程。”程郁翻开病历，声音平稳，“麻醉剂量确实在安全范围内，术后感染属于不可控因素。”
男人猛地抬头，眼球布满血丝：“不可控？”他嗓音嘶哑，像是被砂纸磨过，“她进去的时候还能说话！出来就再也没醒！”
程郁的指尖在纸页上微微一顿。
他见过太多这样的家属。愤怒、绝望、不甘，最终在漫长的调解里被磨成麻木的妥协。
“我们理解您的心情。”程郁合上病历，“但医学有它的极限。”
“极限？”男人突然笑了，笑声像是从胸腔里挤出来的，带着某种濒临崩溃的颤音，“那你们医生的命，有没有极限？”
空气骤然凝固。
程郁的睫毛轻轻一颤，抬眼看向对方。男人的表情扭曲，嘴角抽搐着，像是被某种疯狂的情绪撕扯。
“林先生，我建议您冷静一下。”程郁的声音依旧平稳，但左手已经无声地按下了桌下的紧急呼叫按钮。
“冷静？”男人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我老婆死了！你让我冷静？！”
他的手掌重重拍在桌上，震翻了程郁手边的水杯。水渍在调解书上洇开，模糊了“同意赔偿”的签字栏。
程郁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你……高高在上，冷血得像机器！”男人喘着粗气，手指颤抖地指着程郁，“我查过你，程医生——‘天才外科医生’，现在却在这儿当调解员？是不是因为你也害死过什么人？！”
程郁的呼吸微微一滞。
男人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像是捕捉到了猎物的弱点。他俯身逼近，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刀：
“我听说……你的心脏，是别人的？”
程郁的瞳孔骤然收缩。
男人咧嘴笑了，露出森白的牙齿：“真有意思……一个靠别人心脏活着的医生，在这儿跟我谈‘医学极限’？”
程郁的指尖微微发冷，但面上依旧不动声色：“林先生，如果您拒绝调解，我们可以走法律程序。”
“法律？”男人嗤笑一声，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折叠刀，“啪”地甩开，刀刃在灯光下泛着寒光，“我老婆等不到法律，你也别想等到。”
程郁的背脊绷紧，但声音依旧冷静：“把刀放下。”
“放下？”男人狞笑，“好啊，等它插进你胸口的时候，我就放下。”
他猛地扑过来！
程郁侧身避开，但刀尖仍划破了他的白大褂。
男人的眼神一滞，随即变得更加疯狂：“你知道我老婆等心脏等了多久吗？！而你——！”
他再次挥刀，程郁后退撞上墙壁，无路可退。
千钧一发之际，调解室的门被推开——
“闹够了吗？”
一道低沉冷冽的声音响起。
男人动作一滞，刀尖悬在半空。
程郁抬眸，看见陆徊站在门口，西装笔挺，镜片后的目光如刀锋般锐利。他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姿态从容，仿佛只是路过，而非刻意插手。
男人认出了他，脸色微变：“陆、陆董……”
陆徊缓步走近，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不轻不重的声响。他看都没看男人一眼，只是将文件放在桌上，声音平静：“林先生，您妻子的手术记录，我重新调阅了。”
男人咽了咽唾沫，刀尖微微发抖：“你……你想说什么？”
陆徊终于看向他，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冷笑：“麻醉师姓沈，对吧？”
男人的瞳孔猛地一缩。
“您应该知道，沈医生最讨厌别人动他的病人。”陆徊慢条斯理地整理袖口，“尤其是……用刀。”
男人的手开始剧烈颤抖，刀“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保安冲了进来，迅速将男人控制住。男人被拖出去时，还在嘶吼：“程郁！你等着！你们这些畜生——！”
声音渐渐远去，调解室重归寂静。
程郁的呼吸仍有些急促，左胸的疤痕隐隐发烫。他低头整理被划破的白大褂，手指微微发抖。
陆徊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忽然伸手，指尖轻轻抚过程郁的衣领裂口，恰好触碰到那道疤痕的边缘。
“心率128。”他低声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危险的意味，“你怕什么？”
程郁抬眸，对上陆徊的眼睛——那双眼睛深不见底，像是能看穿他所有的伪装。
“我没怕。”程郁冷声回答，向后退了一步，拉开距离。
陆徊轻笑一声，收回手：“撒谎。”
他转身走向门口，却在离开前停顿一秒，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
“今晚八点，我的办公室。”
程郁站在原地，听着他的脚步声远去，终于缓缓抬手，按住自己狂跳的心脏。
“程医生！有病人！”护士急匆匆地闯了进来，神色慌张。
程郁透过百叶窗缝隙，看见几个穿着赛车服的人推着担架匆匆而过。一抹熟悉的蓝色闪过——是周予白常戴的那条机车手绳。
钢笔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抱、抱歉。"程郁仓促起身，他追出调解室时，急诊科已经拉上了帘子。
透过缝隙，他看见周予白正躺在担架上，额角渗着血，但嘴角还挂着那副玩世不恭的笑。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女骑手正俯身替他擦拭伤口。
"程医生？"沈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男人悄无声息的降临，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在程郁和周予白之间转了个来回，突然递来一叠检查单："正好，他的CT需要会诊。"
当程郁掀开帘子时，周予白别过脸，特意不看他。
"肋骨挫伤，轻微脑震荡。"程郁强迫自己用最专业的语气说道，指尖在CT片上微微发抖，"需要住院观察。"
周予白嗤笑一声，伸手去扯输液针头。
"予白！"女骑手突然插进来，故意用指尖抹去周予白额头的血迹，"王医生说你可以去我们车队医务室。"
周予白猛地推开女生，眼里看不清什么情绪 。
"有意思。"沈墨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手术刀在指尖转出冷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