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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现在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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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想死？”
庞扬骑在我身上对我吼道，下一秒，她高高扬起的手再度落下，为我原本就火辣辣疼的脸颊又添了一道新伤。
“呜——”我吃痛地叫出声，刚想说话，庞扬就从我身上退了下去。我看着她气得满脸通红，胸腔剧烈地起伏，原本梳的一丝不苟的头发全部披散下来；她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我，像一个索命女鬼。
下一秒，女鬼朝我伸出手，拽着我的领子，用力将我从床上拖了下来。
“等等你别——我疼——！”
我一个趔趄，重重地摔在地上，小腿因为撞到地板而疼得要命。可庞扬的手却依然没有要松开的意思，她把我从地上拉起来，掐着我的后颈对我又打又骂，一路把我打进卫生间。
“这到底是——”
我不明所以地大叫，话才说到一半就被她一脚揣到洗手台旁。紧接着，我看到镜子里的她手脚并用对我拳打脚踢。她的力气太大，我实在无法抵挡，最后只能被她像拎小鸡仔一样拎着后颈，眼睁睁看着她一只手卡着我的脖子，另一只手捅进我嘴里。
她竟然在扣我的嗓子眼！
当我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为时已晚，一股恶心感顺着食道一路冲上来，我做出干呕状，一边的庞扬急忙把手抽出来，用另一只手把我按进洗手池；下一秒，我吐出来，把原先胃里的东西吐了个精光。
吐完后，我无力地瘫倒在洗手池旁，一只手颤抖着扒上面前的水龙头，感受着胃里传来的翻江倒海，我抹了把脸，又捧了两口水漱口。
直到这时我才敢透过面前的镜子看向庞扬，她正双手抱在胸前，一言不发，眼神阴冷的像要在我身上戳出两个洞。我被她盯的心里发寒，不确定她对现在的情况知道多少，只能开口道：“我没事。”却没想到就连说这几个字的声音都在发颤。
她看着我，冷哼一声，伸出两只手再度向我的脸袭来。
“你别——姐！”
我吓得满头冷汗，连忙后退。可惜这一声“姐”并没有唤醒她的良知，接下来我被她抓着脖子按在洗手池边吐了四五次，直到什么东西都吐不出来才被放开。
她放开我的那一刻我便浑身脱力地跪倒在地板上。她站在我身后，居高临下的看着我。虽然她什么都没说，我却好像感到被凌迟一样的恐惧。我开始发抖，一边抖一边等待她说话，像犯人等待审判长定罪。
终于，她开口了。
“哈哈。”她干笑了两声，像是被我气笑了。“真是有意思……哈哈……我说你怎么能连续两次食物中毒，原来是因为这个……”
我看着她拿出那包我用来泡水喝的蘑菇干，一字一顿地念出包装上的文字：
“注意：本品需要完全加热后再进行食用，误食有可能引起胃肠道炎症反应，严重者可能产生幻觉……”
说完，她又干笑了两声，弯下腰用那包蘑菇干拍了拍我的脸。我听着塑料包装袋打在我脸上的清脆声响，心里默默做好了一切准备。
“竟然还特意买了这种东西，真不愧是我的好弟弟……”她像是夸奖我一样眯着眼睛，却在下一秒猛地卡住了我的下巴，慢慢说道：
“庞逸，你想死了是不是？”
她手上的力气越来越大，掐的我骨头都要碎了。我看着她手上的那包蘑菇干，恍惚间想起这几天的经历，忽然感觉到一阵委屈，进而红了眼眶。
“？”她疑惑地看着我逐渐变红的脸，可能是真怕把我掐出什么毛病来，手上的力道有所减轻。面对着她不解的眼神，我突然笑起来。
“对啊。”我点了点头，对她说：“我十年前就该去死了。”然后扬起嘴角，突然间，放声大笑。
我看不到自己现在的样子，但从庞扬的表情推断肯定是十分恐怖。我看着她一脸惊恐地呆立在原地，不知所措的松开我的下巴。我扶住身后的洗手池，不停地笑，笑得凄惨又张扬。
“……你别吓我。”
她这么说，又用手抓住我的肩膀不停摇晃。此时她又变成了担心我的姐姐，嘴里不停说着要带我去看医生之类的话。
看着她一脸担心的样子，我脑海中忽然闪过林郑南叫我离她远一点的画面。我再次苦笑起来，果然啊，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是做不到。
无论庞扬对我做了多么恶劣的事，只要她展现出一点对我的关心，哪怕只有一丁点，我也会马上原谅她，继续回到她身边做一只听话的小狗。
因为，我已经没有可以依靠的人了。
忽然眼眶一酸，我抬手在脸上擦了一下，竟然抹了一手的泪。
我是什么时候哭的？
庞扬被我又哭又笑的样子吓得不轻，连忙把我拉出卫生间，手忙脚乱地给我擦泪的同时从包里找出速效救心丸喂给自己。我在原地站着不动，看着她撕了一截卫生纸，像小时候给小猫擦脸一样转着圈地把我脸上的泪抹匀。
“这都是什么事啊……”她咬着牙把我收拾的稍微能看了一点，依旧没理解我现在心里的想法，只能一个劲地絮叨：“我下午给你打电话你没接，怕你出事这才来你家看看，结果刚进卧室就看见你口吐白沫……”
她说着说着又有点生气，习惯性地抬手想给我一下，结果看见我满脸是泪，胳膊在空中硬是拐了一个弯落下去。“我刚才也是生气，你这样……也太不爱惜身体了……”
她尬笑着向我解释，胸口小幅度地起伏着。我不确定她现在还想不想揍我，但表面上看起来应该是不会动手。
接下来，我们俩互相看着，共同沉默了一段时间。等到我把自己的眼泪擦干，她的速效救心丸估计也起作用了。而在现代社会，大部分中国家庭的矛盾都能被一句话终结：
“走吧，吃饭了。”
庞扬开车把我带去她家，可能是怕刺激到我，一路上都没敢跟我说话，直到开进停车场才对我嘱咐了一句：“大宇现在学习正紧张，别跟他说今天的事。”
我点头同意。天大地大，考试的人最大。
跟着她上了楼，姐夫已经把小宇接回来了。于是，情况变成了我在客厅带孩子，他们两夫妻在厨房做晚饭。
“舅舅，你怎么来了？”小宇扬着脸问我。我回答他一边听庞扬在厨房小声蛐蛐我，听起来像在讨论要不要带我去精神病医院看看医生。
"舅舅，明天我们就要回爷爷家了。"小宇手脚并用爬上沙发来对我说。我看他没脱鞋，又把默默他放回地板上。
“明天？明天就放假了吗？”我掏出手机看日历，上面显示还有两天才到国庆假期。
真是奇怪。我起身准备去问庞扬，小宇抱着我的腿不让我走，没办法，我只能抱着他进厨房。“你们明天就回去吗？”我问他们：“不是还没到假期吗？”
“明天给小宇请假，幼儿园没必要这么认真。”庞扬在切菜的空挡抬头瞧了我一眼。
“那大宇……”
我不明白，既然他们要回去，那谁来照看大宇？没想到庞扬看了我一眼：“后天放学你去接他，直接把他带回咱爸那儿过假期。”她对我这么命令道。
原来你早就计划好了。我一脸无语，庞扬见状回了我一记眼刀。虽说大宇跟姐夫那边家庭没什么关系，确实也没有去的必要；但是就这么把他交给我也太……
“怎么？觉得自己胜任不了？”庞扬见我满面愁容的样子打趣我道：“你们俩不是有相依为命好几年的‘战友情谊’吗？”
“……”
看着她脸上那副计谋得逞的表情，我只能默默把怨气咽回肚子里。就在这时，大门响了，从玄关传来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
“哥哥！”小宇眼睛一亮，在我怀里挣扎起来。我把他放回地上，他马上“哒哒哒”地跑出了厨房。我紧随其后，看到了正在门口换鞋的大宇。
“回来了。”我对他招呼道。
他看着我，歪着头愣了一秒。“欸？你怎么来了？”随后把肩膀上的书包拿下来扔给我。我伸手一接，顿时觉得他的书包比我家的哑铃还重，差点没给我带摔倒。
“……好小子。”我尬笑着把他的书包放下，这小子还是一如既往地心疼我。
大宇把来迎接的小宇抱起来带到客厅，路过我时还在不停念叨：“你既然来了……我妈呢？她回来了吗？妈——？”
“她在厨房。”我说。大宇点点头，打开厨房门检查了一眼，随后又关上，把庞扬没来得及对他说的话一并关在里面。
都说外甥像舅，大宇反倒是比我有胆量，反正我是万万不敢这么对庞扬的。
晚饭时我们五个围坐在餐桌旁，桌上的四菜一汤在头顶的吊灯下看起来像是星级酒店的菜样。小宇不爱吃蔬菜，姐夫在一旁软磨硬泡；大宇倒是想好好吃饭，没想到庞扬一定要问他今天学了什么，搞得他有点不耐烦。
“还是那一套呗。”大宇敷衍道。
专家说青春期的孩子需要多沟通，但我想一定不是这个沟通方法。饭桌上，庞扬还想继续没话找话，大宇看起来已经有点烦了。我见情况不对，刚想打圆场，就看到大宇瞥了我一眼，转头就把话题扔了过来。
“听说你进医院了？”
他问出这话的瞬间，饭桌上的所有人都僵住了。我尽量舒展眉头，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汗流浃背的庞扬，用眼神向她示意：不是说好不告诉他的吗？！
“怎么不说话？”大宇看着我的小动作不明所以：“我妈说你上个月团建进医院了，怎么回事？”
原来是上个月。我在心里长舒一口气，告诉他我是因为吃错东西食物中毒，换来他一阵无情嘲笑。
“听我妈说你还哭了，真丢人。”他对我挑挑眉毛。
我转头对庞扬扯出个“谢谢你啊”的苦笑。
晚饭后大宇回房间写作业，我本想叫庞扬送我回去，没想到大宇突然把我叫了过去。我心里奇怪，刚进他房间就听到他在后面锁上门。
“干什么？”我不太明白，看着他满桌的试卷，说道：“我可辅导不了你写作业。”
“放心，我知道你跟我妈学习都挺一般。”他这么讥讽我。我笑着咬牙，心里决定暂时不跟青春期小孩一般见识。
大宇踮着脚把一旁书架上的罐子里拿下来，我以为是什么宝贝，没想到他竟然从里面掏出一把五颜六色的奶酪棒，问我要吃什么口味的。
“……你多大了？”我无语。他不高兴地撇撇嘴，说再大也是未成年。
现在倒是又不装大人了。我接过他的奶酪棒投喂，刚撕开包装就听见他问我知不知道庞扬他们明天回老家。
原来是想用零食收买我！我看着手里的奶酪棒心有余悸，嘴上结巴道：“呃、呃，知道。”
“哦，你也知道啊……”他听起来有点失落，表情却又是满不在乎地样子。我一怔，脑子突然又开始抽风。
“你想和他们一起回去？”我这么问道，说完恨不得当场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啊？我？”大宇指着自己，转过头对我说：“别开玩笑了，我是谁啊？人家又不认识我……”语气里颇有点自暴自弃的意味。
我看着他几口吃完了手里的奶酪棒，像投篮一样把剩下的塑料棒投进垃圾桶里，马上又撕开了一根。
“再说了，我现在学习那么紧张，老师肯定不让我请假……幼儿园就是好啊，老师根本不管……”
听着大宇叼着奶酪棒在一旁喋喋不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是夹在庞扬新旧家庭中间的小孩，一点点摩擦都会扯得他生痛。
这一会儿功夫大宇又吃完了一根奶酪棒，我看着他满不在乎地又拿起一个，塑料包装撕开的声音刺得我耳朵痛。
“后天你放学，我会去接你的。”我突然这么说：“我去接你，我们一起回你姥爷那儿。”
大宇听见我的话，先是愣了一下，过了半天才把那根奶酪棒再次放进嘴里。
“什么啊，你们都商量好了啊……”
我听着他这么说，一边说一边摇头晃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看着面前这个翘着二郎腿吃奶酪棒的敏感青春期小屁孩，突然想对他说声对不起。
十几年前，我和庞扬的错误行径撕裂了很多人的生活；而在这些人之中，大宇是最无辜的那一个。
我们最对不起的就是他。
我愧疚地望着他，他刚吃完了第三跟奶酪棒；正当我以为他要继续吃下去时，他伸出手，将桌面上剩下的奶酪棒丢给了我。
“一直吃也没意思，都给你了。”他这么说。
我低下头，看着手里那一堆五颜六色的奶酪棒，心里五味杂陈。
而就在我被困在乱七八糟的情绪里时，大宇突然叫了我一声。我抬起头看向他，他盯着我，郑重其事地对我说：
“你一定得来接我。”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