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9、晨间对峙 ...
-
早晨7:30，鎏金别墅区23栋
烤箱"叮"的提示音里，叶隼手腕的银链擦过烤盘边缘，在晨光中划出半道弧线。他系着的靛蓝围裙，是陆云父亲当年实验室的同款——左下角绣着极小的陆氏化工logo，已经洗得发白。吐司上的黄油正以每秒0.3厘米的速度融化，像极了八年前那个暴雨天，叶隼校服上的雨水在陆家书桌上晕开的痕迹。
陆云赤脚踩在旋转楼梯的大理石台阶上，睡裤裤脚扫过小腿时，碰到了旧疤痕——那是高三打橄榄球时，叶隼为护他被中锋撞出的擦伤。晨光从他微卷的发梢流淌而下，恰好照亮厨房中那个转身的身影：袖口翻折到肘弯，露出当年在操场打架留下的浅褐色疤痕，和陆云腰侧的蝴蝶形烫伤，正好形成对角线。
＂咖啡还是牛奶？"刀刃切开流心煎蛋的瞬间，叶隼的声音带着刚煮好的美式咖啡般的醇厚，"这次不加糖，和你在英国时喝的一样。"
指腹无意识碾过楼梯扶手的雕花，陆云听见自己沙哑的嗓音："黑咖啡。"语调里藏着不易察觉的颤音，像那些年课桌上总准时出现的温牛奶，突然在某一天变成了成年人口中的苦涩。
瓷杯磕在木质餐桌面上的脆响里，叶隼的视线正落在他手腕的纱布上："药吃了？"与其说是询问，不如说更像拆穿——昨夜他亲眼看见这人把抗焦虑药冲进马桶，转而从啤酒罐里摸出止痛片。
＂我能照顾自己。"叉子划过瓷盘的刺耳声响中，陆云忽然站起来，纯棉睡裤的裤脚扫过地板，"你看，冰箱里..."
＂只有三瓶过期的朝日和半盒融化的哈根达斯。"叶隼擦嘴的动作顿了半拍，"床头柜第二层抽屉里，盐酸舍曲林的药盒空了三天，剃须刀刀架上少了两片刀片——你总习惯把刀片藏在浴室防滑垫下面，对吗？"
后颈突然漫上的凉意让陆云后退半步，冰箱的金属外壳隔着单薄睡衣烙在脊椎上。叶隼的影子笼罩下来，带着晨间剃须水的雪松气息，和记忆里那个在暴雨中为他撑伞的身影重叠。当年他在手术台上醒来，闻到的也是这样的气息，混杂着消毒水味，成为漫长复健期里唯一的安慰。
＂八年前你说要分手，"温热的指尖捏住他手腕的纱布边缘，叶隼的拇指碾过他狂跳的脉搏，"但我这里——"另一只手重重按在自己左胸，心跳声透过棉质衬衫震动着他的掌心，"从来没签收过你的‘分手协议’。"
陆云的呼吸骤然加快，不是因为被拆穿的狼狈，而是对方指尖的温度，和八年前在医院握住他的手，一模一样。那时他刚做完植皮手术，叶隼的手掌包裹着他缠着纱布的手指，说"别怕，我在"。
手机在裤兜震动的瞬间，陆云指尖的叉子“当啷”磕在瓷盘边缘。叶隼的下颌线骤然绷紧，蓝牙耳机的蓝光在瞳孔里明明灭灭，接起电话的瞬间，指节捏紧方向盘的咔嗒声盖过了咖啡机的蒸汽响：“什么？再说一遍——浴室直播？”
“走。”叶隼的指尖掠过陆云手腕时带起一阵风，混着未褪的雪松剃须水气息。后者抓起搭在椅背上的白大褂，衣摆扫过餐桌时，那盒薄荷糖被撞得滚向边缘——和八年前他每次逃课前，叶隼塞进他书包的包装一模一样。
后视镜里，陆云看见他喉结剧烈滚动，指腹几乎要碾碎蓝牙耳机的按键。“坐标发我，”叶隼突然转头，瞳孔里映着晨光中破碎的树影，“江湾路199号，网红公寓？”他猛踩油门，轮胎在别墅区沥青路面擦出刺耳的响，“保护现场，尤其是摄像头设备！”
引擎轰鸣声中，陆云的肩胛骨狠狠撞向真皮座椅。叶隼的视线扫过他骤然收缩的瞳孔，仿佛看见八年前那辆失控的黑色轿车——此刻对方正无意识地摸向腰侧，那里藏着蝴蝶形烫伤，是当年绑匪用烟头留下的标记，而此刻，标记下的神经正随着肾上腺素分泌突突跳动。
“抓住扶手。”叶隼的声音突然放软，带着只有他们两人能懂的暗号。警车呼啸而过的警笛声中，陆云望着仪表盘上的时间：7:50，和八年前陆家车队遇袭的时间，分秒不差。而这次，车载电台里循环播放的不再是交通路况，而是某直播平台的紧急通报：“知名美妆博主‘糖心草莓’今日凌晨直播时突发意外，浴室监控记录到异常画面……”
早8:01江湾路199号·星澜网红公寓
黑色奔驰在消防通道急刹，叶隼的战术靴碾过地面的直播平台宣传单，右下角“糖心草莓”的笑脸被鞋跟碾出褶皱。
“陆法医，叶队，这边！”林小曼从电梯间冲出，警服袖口沾着水渍，“1808号房，浴室玻璃上有血手印，直播设备还在录！”
叶隼按住陆云正要掀警戒线的手，掌心的老茧擦过对方手腕的纱布：“戴两层手套。”他低声说，“摄像头可能被改装过。”语调里藏着只有他们能懂的关切，像八年前在实验室，他总在陆云解剖前递上多余的手套。
8:03 1808号房·浴室现场
磨砂玻璃门内侧的血手印呈抓挠状，指尖朝向淋浴区，符合报案人描述的“求救姿势”。陆云蹲下身，鼻尖捕捉到若有若无的杏仁味：“苦杏仁酸，”他指着浴缸边缘的小瓶，“常见于美白产品，但高浓度可致人窒息。”
叶隼的手电筒扫过防水瓷砖，卡通草莓贴纸边缘翘起，露出底下的“SL”缩写——糖心草莓英文名“Strawberry Lee”的首字母。“直播摄像头藏在浴霸里，”他用匕首敲了敲吊顶，“广角镜头，正对浴缸中央。”
陆云突然僵住，镊子夹起排水口的银色亮片：“美甲贴片，”他翻开证物袋，“和死者左手无名指的残缺甲片吻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