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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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回梁坐在后座，面无表情道：“师兄，你很反常。”
涂云亭无意识搓着方向盘：“废话！等你跟小尹完事之后，第二天见面估计也这样——哎这边！”
九月底，秋老虎还毒辣。他煞有其事戴了墨镜，遮住半张脸。
宗连溪似乎也刚想起尴尬俩字怎么写，两只手在尹残星身后揪他的衣角。
副驾驶空着。尹残星弯腰和涂云亭对视，冷笑一声。
敲敲后排窗户：“你，坐前面去。”
辛回梁乖乖打开车门挪到副驾驶。
涂云亭失望的眼神几乎要透过镜片，低声说：“我都跟你说不行了。”
辛回梁脸色也不算好，看来是真把他自己当受害者了。
这种出行配置还想在后面偷偷摸摸跟尹残星贴？做什么梦呢。
好歹是在晚高峰前出门了。眼见着车往市中心的方向开，尹残星问：“这是去哪？”
辛回梁道：“我家名下一家餐厅。”
其他三人纷纷陷入沉默。
即便是事业小成充当司机的涂云亭，心中都升起一丝悲愤。
见没人说话，辛回梁说：“菜还行，我们去不需要预约，我不会给师兄打折。”
还是没人说话。
他沉默片刻，补充：“打起来也不会有人报警。”
涂云亭忍不住道：“师弟啊，我觉得他们俩不说话，并不是因为你家的餐厅不吸引人，更不是因为怕尹师弟向我自由搏击吓到别人。”
“那是因为什么？”
“也许是因为你语言中表达出的你家很有钱这个事实呢？”
辛回梁疑惑：“这不是优点么？”
涂云亭忍不住笑了。
笑一下蒜了。
餐厅经理见到的少东家，毫无疑问是迷惑版少东家。
辛回梁是真的没搞懂，一直皱着眉头，整张帅脸阴沉得要滴水。如果这不是他家的餐厅，恐怕会被认为是来找茬的。
包括经理在内的员工都战战兢兢，生怕让少东家发现哪里有瑕疵。
包间对四个人来说太宽敞，让尹残星加上宗连溪躺下打几个滚都绰绰有余。习惯得最快的人倒是尹残星。他找服务员要了两副牌，勾勾手招呼他们来打。
他在桌下翘起二郎腿：“先说好，我打牌巨菜。”
涂云亭：“？那还这么想玩？”
宗连溪对他牌技之差早有感受，亲昵地圈住他，暗暗威胁：“有没有可能昨天倒大霉的人是我呢？怎么感觉你的小日子过得好爽呀星宝？”
尹残星呵呵一笑，手指勾他的下巴：“有没有可能这话不是说给你听的呀？”
辛回梁正襟危坐：“我明白了。”
他又说：“四张一样的牌凑在一起就是炸弹吗？”
尹残星：“……”
辛回梁才刚上手，就不用说给他喂牌了。
原本前两局还有新手在下面垫底。从第三局开始，胜率在辛回梁和宗连溪手里逐渐从二八开拉成四六开，唯独没有尹残星的事。他陷入了原先的境地。
宗连溪快活地拍手：“对A。”
他手上最后一张牌也出出去了。地主赢。
尹残星垮着个小猫批脸，把手上的余牌往桌上一拍：“师兄你来吧。”
涂云亭叹：“我会自愿给地主当长工的。”
尹残星怒：“要携起手来打败阶级敌人啊！”
辛回梁见他不打了，愧疚地低下头。
宗连溪赢得最多，笑嘻嘻：“输给我不丢人。我家里亲戚逢年过节都不敢让我见牌桌。”
尹残星忿忿哼了一声。
他和涂云亭换了位置，伸头去看辛回梁的牌。
这一看，他看出不对来，脸色大变：“……你怎么不整牌啊？”
辛回梁盯着他看了几秒，慢吞吞问：“整牌？”
“就是把它们按大小顺序排好。”尹残星说，“你就是用这种乱七八糟的牌赢我的？”
辛回梁皱眉，把四个四散飘零的2放在一起。
“像这样吗？”
尹残星无语地点头。
涂云亭咋舌：“师弟，如果你是想用这种方法特地在小尹面前装一下，师兄也可以理解的。”
辛回梁严肃地摇头：“并非。”
宗连溪脸色并不好看。他突然想到辛回梁几次诡谲的出牌顺序。
原来并不是因为算牌算错了么。这样的男人……
“话说师兄。”辛回梁忽然话锋一转，“师尊上午把你叫去谈了什么？”
“老头子叫我离你的老婆远一点。他说尹残星很有名，是剑宗弟子梦中情人第一名。”涂云亭冷笑，“我和他说，小尹和我没关系，和你才有关系，他打死不信。我说我喜欢的另有其人他才松口。”
此言一出，桌上的三个人又齐齐沉默了。
尹残星嘴唇颤了颤，艰难道：“还有这事？”
涂云亭咋舌，呵呵道：“尹师弟，你根本不知道合欢宗对剑宗来说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什么？”
“我接下来的话是纯粹从‘合欢宗’这三个字的意象出发的，不针对任何可能出现的合欢宗弟子。”
涂云亭清清嗓子：“压抑的出口、廉价易得的爱、活人的温热、堕落与享乐、难得一见的pretty face，当然还有让人诚实的身体。”
尹残星扫视一周，最后在宗连溪若无其事的脸上停留两秒。
他垂眸：“你们就是这么想的？”
他的好室友，毫无疑问清楚刚才涂云亭说的那一切。他没流露出一点惊讶，只有平淡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压抑。
辛回梁见他面色不虞，宽慰道：“整体与部分，总是会有不同。”
涂云亭道：“师弟，我刚才说的话不是为了针对你们。现在桌边坐了四个人，剑宗和合欢宗是五五开啊。更何况你要是想勒死我，师弟真会给你递绳子的。”
“知道了。”尹残星转向宗连溪，“饿不饿？也不早了，要不吃饭吧？”
他其实是想问宗连溪想怎么处理这件事的。
在他看来，宗连溪的社交要比他外放的多，但这人是个递东西碰到女孩子手背都要回来大叫半小时的纯情货。
事情的始末辛回梁已经告诉他了。是非他不便评判，但好友脸上的纠结骗不了他。
要真的一睡了之，反倒好了。怕就怕郎有情狗无意。
至于昨晚那个分外清晰的梦，梦中反常的那个尹残星……
那是在合欢宗规训下打碎骨肉再塑成人形的尹残星。温热、诱惑、善变，阴毒。
他太像个邪修了，太能满足涂云亭口中剑宗弟子的臆想。
贴上去就能得到安抚，凑到近前可以得到亲吻。抬起的浅色眼瞳里只倒映面前人，好像全心全意只装着对方。手指又细又长，贴在脸颊上便能体会到冰冷数字带不来的温情。
合欢宗的特质还代表一段关系的廉价。轻易就能把人抵在墙边，用唇舌撬开牙关掠夺，手指陷进躯体，把夜间的肮脏幻想轻易变成现实。
即便坐在腰上的人会忽然笑嘻嘻用刀片划开咽喉，或者用隐晦的手段让人直接死于马上风。
所以认识他的人很多，认识他的人里没有辛回梁。
辛回梁不需要那样的爱，即便它唾手可得。
而“尹残星”早已失去让它重新高贵的能力。
平心而论，他很适合做这样的事。
世界上的人遇到情欲，无非是那么几种反应。他还保佑独立思考的能力，这意味着他会比“尹残星”做得更好。这里并不是他的世界，他没有“尹残星”的记忆，这不光给“他”保留了最后一丝体面，也保证他不会被“尹残星”同化。
他还是来自原先世界的那个喜欢插科打诨的宅男，不是谁谁的梦中情人。他们暗地里释放欲念和恶意的人，不是他。
如果“他”当初没有遇见辛回梁……
尹残星暗叹一声。
辛回梁转头问：“不喜欢么？或者还在生气？”
他含糊道：“咬到嘴了。”
也许什么实质性的事情都没有发生，但“合欢宗弟子”这个名头就胜过所有黄谣的威力了。
如果梦境的最后“他”没给他来上一刀，尹残星是真的会可怜他的。
潮汐望月般随着一个从没正眼看过自己的人起落，一坚持还就是几年。第一回对上眼，转头咣当就撞电线杆上了。
甚至搞到了找平行世界的自己来当替身的地步。
多荒谬。
尹残星在想心思，辛回梁在盯他，剩下两个人还在东张西望。
偶尔眼神撞上又很快移开。
实在太安静，两个e人难受得像椅子上有针在扎。偏偏又不好意思和对方说话，只能用祈祷的目光盯自己的同门。
接收到涂云亭目光的辛回梁：“？”
同门根本不抬头的宗连溪：“。”
第一个张口的人当然最好是尹残星或辛回梁。尹残星已经全盘陷进自己的思绪里，筷子都不动，只有辛回梁偶尔抬头夹盘子里的白灼大虾，视线边角掠过二人。
连宗连溪都绝望地调转了方向，盯他。
终于，“师兄。”
尹残星一并抬头看他。
辛回梁面无表情：“你们好像很想要我说话。”
他说着，把装满虾仁的碗换到尹残星面前。
尹残星五岁之后就没有这种待遇了，也盯着他看了一会，低头风卷残云。
可惜这种高蛋白的东西太容易吃饱。尹残星放下筷子道：“我觉得你们其实是想要我说话。”
宗连溪端坐高声道：“正确的，客观的，合理的，中肯的，明晰的，真实的，辩证的，理性的，审慎的，深刻的，通达的，精辟的，全面的，明白晓畅的，不偏不倚的，恰如其分的，滴水不漏的，不容质疑的，切中要害的，一针见血的，淋漓尽致的，深谙事理的，真知灼见的，发蒙振聩的，微言大义的，透过现象看本质的，知其然而知其所以然的，可供世人仿效的，千古颠扑不破的。”
尹残星无情点破：“把手机放下。别以为我没看见你正照着文案读。”
“夸你呢。”
“好歹夸的有点原创性。”
他扫视一圈，碰碰辛回梁手背：“吃你的。还准备拉我出去吃夜宵？”
“我同意尹残星和辛回梁吃夜宵。”宗连溪说。
“然后不回去了？我才不干。”
辛回梁把最后一个虾仁放进碗里，搁在尹残星手边。
“我去洗手，你们先聊。”
门咔哒一声，包厢里只剩下三个人。
涂云亭像是提前见老丈人，老老实实坐得板正。
宗连溪瞟他，小声说：“一般应该是我给他当爹。”
“闭嘴。”尹残星敲敲桌子，“你们到底怎么想的？一夜之间就搞到一起去了？”
“我交代过了。”涂云亭道，“就是研究了一下，不小心就碰上你们合欢宗的密药了。”
“哦。你是说，你们两个用了药之后，在至少五分钟的缓冲期里什么也没做，连120都没打，不小心就滑到一起去了？”
两人纷纷目移。
“骗骗辛回梁算了，别把自己也骗了。”
辛回梁正好推门进来：“骗我什么？”
“药理学。”宗连溪蔫蔫回答，“你没必要懂。”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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