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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船是真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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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绳在解玉弦腕上缠到第三天时,开始发痒。
“什么破玩意儿!”
他暴躁地挠着手腕,皮肤已经红了一圈。
楚镜澜扣住他乱抓的手,指腹抚过那片红痕。
“凡间棉线粗糙,你戴太紧。”
“还不是你非要——”
解玉弦话音戛止。
楚镜澜低头舔了舔他手腕内侧,湿凉的触感让痒意顿消。
“还痒么?”
解玉弦触电般抽回手。
“……你属狗的?”
楚镜澜变出条银链,串着那枚“朔望”玉戒。
“换这个。”
解玉弦任由他给自己系上链子,忽然发现楚镜澜腕上的红绳也不见了,换成条一模一样的银链。
“学人精。”
他撇嘴,却把玉戒藏进了衣领。
长安西市有家不起眼的药铺,掌柜是个跛脚老汉。
楚镜澜带着解玉弦进门时,老汉头也不抬。
“抓药自便,问诊十文。”
“治龙珠。”
楚镜澜弹过去一枚金叶子。
老汉猛地抬头,浑浊的眼珠在两人间转了转,突然笑了。
“难怪今早喜鹊叫,原来是贵客临门。”
他掀开里屋帘子,露出满墙的药材柜。
最上层摆着个琉璃罐,里面浮着团蓝莹莹的光。
“北冥蛟丹,补龙族元气最好不过。”
老汉取下罐子。
“只是药引难求……”
解玉弦不耐烦地敲柜台。
“少卖关子!”
“需太阴血三滴,太阳火一缕。”
老汉搓着手,“二位若是……”
寒光闪过,伞尖抵住老汉咽喉。解玉弦眯起眼。
“你怎知我是太阴?”
老汉不慌不忙指向窗外。
日头正烈,可解玉弦脚下没有影子。
“圣人之体,藏不住的。”
楚镜澜按住解玉弦的手。
“药引我们自备,多久能成药?”
“三日。”
老汉递来张单子。
“这期间,二位不妨去尝尝东街的羊肉汤,配他家的饼……”
解玉弦甩袖就走。
“啰嗦!”
东街确实有家羊肉汤摊,支着油布棚子,香味飘出半条街。
“两位公子拼个桌?”老板娘热情招呼,在油腻的围裙上擦了擦手。
楚镜澜掏出手帕擦了擦条凳才让解玉弦坐。
邻桌几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正高谈阔论
“听说前日天现异象,日月同辉!定是圣人出世!”
“赵兄此言差矣,分明是妖孽作祟!我表舅在钦天监当差,说陛下已经命人……”
解玉弦的筷子“咔”地折断。
楚镜澜往他碗里夹了片羊肉。
“吃你的。”
“听见没?说你是妖孽。”
解玉弦恶意地戳了戳楚镜澜的手背。
“要不要现个原形吓死他们?”
楚镜澜捉住他作乱的手指。
“夫人舍得?”
“滚!”
解玉弦一脚踩在他靴面上,却见老板娘端着盘金黄的饼子过来。
“刚出炉的胡麻饼,送二位尝尝!”
老板娘笑眯眯地打量他们。
“小两口吵架别下狠手呀,这么俊的相公踩坏了多可惜。”
解玉弦涨红了脸。
“谁跟他……”
楚镜澜面不改色。
“内子害羞。”
饼子确实香脆,解玉弦啃完一个又去拿第二个。
楚镜澜忽然凑近,拇指擦掉他嘴角的芝麻。
“慢点。”
邻桌的书生们突然安静如鸡。
入夜后,两人宿在城郊客栈。
楚镜澜在浴桶里闭目调息,忽然听见窗棂轻响。
“看什么看!”
解玉弦从隔壁翻窗进来,发梢还滴着水。
“那破屋子有老鼠!”
楚镜澜睁眼,目光扫过他单薄的中衣。
“所以?”
“所以我来你这睡。”
解玉弦理直气壮地霸占床榻,“你去打地铺。”
水声哗啦,楚镜澜直接站起身。解玉弦“嗷”地一嗓子扯过被子。
“不知羞!”
“我穿裤子了。”
楚镜澜无奈地拎起亵裤一角。
解玉弦从指缝里偷瞄一眼,撇嘴。
“……瘦了。”
确实瘦了。
原本精壮的腰腹现在能看见肋骨轮廓,半颗龙珠的缺失让灵力循环不畅,连体温都比往常低。
楚镜澜擦干头发,自然地躺到外侧。
“往里点。”
“不是让你打地铺?!”
“地上凉。”楚镜澜理直气壮,“伤患需要保暖。”
解玉弦抬脚就踹,却被顺势搂进怀里。
楚镜澜的下巴抵在他发顶,声音带着倦意。
“别闹,困了。”
温热的鼻息拂过耳际,解玉弦僵了片刻,忽然察觉不对。
楚镜澜在发抖。
“寒毒又犯了?”
他猛地支起身子,只见对方唇色发白,眉睫凝着细霜。
“没事……”
“闭嘴!”
解玉弦扯开衣领,拽着他手按在自己心口,“自己吸!”
太阴之力顺着相贴的皮肤流淌,楚镜澜的呼吸渐渐平稳。
解玉弦盯着他微颤的睫毛,鬼使神差地凑近,在眉心落下一个轻吻。
“利息。”他嘟囔着缩回被窝。
楚镜澜忽然翻身压住他,冰凉的唇覆上来。
“本金。”
窗外,打更的梆子响了三次。
第三日清晨,药铺老汉递来个小玉瓶。
“早晚各一粒,连服七七四十九日。”
楚镜澜倒出一粒嗅了嗅。
“加了曼陀罗?”
“镇痛用的。”
老汉搓着手笑。
“龙珠重生犹如刮骨,常人受不住。”
解玉弦突然抢过药瓶,倒出两粒吞了。
“你!”老汉大惊。
“试药。”解玉弦舔舔嘴角。
“味道还行。”
楚镜澜眸色一暗,扣住他手腕探查脉象。
解玉弦任他握着,转头问老汉。
“太阳火呢?怎么没找我哥要?”
老汉神秘兮兮地指指天。
“三日前日月同辉时,老朽收集了些许余焰。”
回客栈的路上,解玉弦忽然驻足。
“楚镜澜,你早就计划好了?”
“嗯?”
“下凡求药,故意受伤,引我哥现形……”
解玉弦眯起眼。
“连那老头都是你安排的吧?”
楚镜澜坦然点头。
“除了羊肉汤。”
“我就知道!”
解玉弦揪住他衣领。
“那破船也是算计好的?”
“船是真的。”
楚镜澜握住他揪衣领的手。
“想娶你也是真的。”
解玉弦耳根发烫,甩开他的手大步往前走。
“……回天庭再跟你算账!”
楚镜澜不紧不慢地跟上,袖中指尖轻捻,一朵小小的冰莲悄然绽放。
南城门外,太白金星蹲在茶摊旁嗑瓜子,见两人来了连忙起身。
“二位玩够了?”
解玉弦挑眉。
“老头,跟踪我们?”
“哪敢哪敢!”
太白金星赔笑,“是太阳星君托我传话……三日后新天帝登基,请二位务必到场。”
楚镜澜皱眉。
“谁继位?”
“北斗星君。”
解玉弦和楚镜澜对视一眼,同时冷笑。
“告诉那叛徒,”
解玉弦伞尖点地。
“洗干净脖子等着。”
太白金星擦着汗递上两张请柬。
“其实……新君是想禅位于太阴星君……”
“不去。”
“没空。”
两道流光冲天而起,太白金星望着消失在天际的身影,摇头叹气。
“现在的年轻人啊……”
茶摊老板战战兢兢地问。
“仙、仙长,刚才那两位是……”
太白金星掸了掸袍子。
“看见没?那个凶巴巴的美人,以后就是三界最难惹的——”
“太阴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