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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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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七月份的天，到处都透着一股子燥意。
蓝荫荫的天空里不见几团云朵，太阳光线强烈而灼热，蝉鸣声此起彼伏。
腕表时针指向十二点整，栾越青趴在窗口，看见隔壁应秋至准点出现在楼下，推着车子往车库走。
中央空调温度开得极低，栾越青披着毛毯，数着时间走到门口，打开家门的时候，应秋至正好抬手敲门。
他的额角都是汗，凉风裹挟着栾越青身上的味道，扑面而来，应秋至眯了眯眼。
“应秋至，你终于回来了，我快饿死了。”
栾越青给他拿好拖鞋，是他和应秋至一起去商场挑选的款式，脚背上有一只毛绒绒的米色小熊头，应秋至进门把购物袋放下，弯腰换鞋。
栾越青蹲着扒拉两下，袋子里红红绿绿的，最上面摆着的就是栾越青点名要的零食。
他伸手进去掏了一袋薯片，被应秋至打开，抬头看他，应秋至已经提着购物袋走向厨房了。
中岛台上还放着栾越青的书法作业，被风扇吹得满地都是。
应秋至看了眼，拖长声音喊他：“栾越青……”
“好好好好，知道了！”栾越青裹着毛毯过来，捡起那些写满了狗爬字样的宣纸，边觑着应秋至。
应秋至面无表情，手里拿着一根胡萝卜点了点风扇。
栾越青又麻溜跑去关掉。
栾越青的父母在外地出差，住家保姆林阿姨又请了三天假，所以这几天都是应秋至来栾越青家里给他做饭。
应秋至家里也常常只有他一个人，他的父母在本地和邻市经营着连锁超市，平日也很忙碌，不过应秋至早熟，自己也能照顾好自己。
而栾越青的自理能力顶多能烧开水煮泡面，更多的就不行了。
栾越青把乱糟糟的中岛台收拾了一下，台面上有一块墨水痕迹，拿了湿纸巾使劲擦了半天才干净，这期间应秋至已经开始码菜，并分给栾越青一盆绿叶菜让他洗净。
他接过来，应秋至转身穿上围裙，开火把排骨焯水。
栾越青低头搓洗青菜，没话找话：“我的暑假作业都写完了。”
应秋至：“嗯，不错。”
每个字都很敷衍，栾越青扭头看他，忍不住对着他的后脖颈弹水珠，应秋至扭身去拿菜板，刚好错过，栾越青正想故技重施，被应秋至捉住了手腕。
“你最好对厨师客气一些，”应秋至捏着他的腕，威胁似的用了点力气掐住，栾越青挣开了，看见应秋至嘴角噙着笑。
栾越青也盯着他笑，应秋至和他目光对上，下一刻便不自觉错开。
水开了，锅里咕嘟咕嘟的响。
应秋至转过身去，用勺子捞起漂在水面上的浮沫。
栾越青左右看了看，见应秋至没有要给自己再安排活的意思，就说：“我洗完青菜了，好累，我要躺着了。”
身后踢踢踏踏的声响渐渐变弱，应秋至关火去拿漏网，转头看了眼，栾越青舒适的翘着脚窝在沙发里，一手拿着遥控器不停换台。
应秋至擦拭台面的时候，栾越青没再听见油烟机的声响，才终于舍得从沙发里起来，走到应秋至身边看了看，盛了两大碗饭走了。
等应秋至收拾完走到餐桌边，栾越青拿着个盆样大的碗，正等着他开饭。
他才拿起筷子，对面的人已经风卷残云。
饭后栾越青刷碗，应秋至拿了垃圾准备出门，栾越青擦干净手急匆匆跟着他出来。
应秋至穿好鞋，直起身看他：“做什么？”
“我要和你一起睡午觉，”他甚至拿了自己的流苏小毛毯，伸手一拍，关了全屋空调，兴致冲冲的看着应秋至，见他不走，还推搡着他，“走啊走啊。”
应秋至把垃圾放在门口，他家就在对门，起身的时候，栾越青已经输了密码开门。
栾越青对他家熟门熟路，换了鞋在客厅晃悠一圈，应秋至跟着进来，看他弯腰打量沙发旁新换的一盆富贵竹。
“冰箱里有葡萄，”应秋至说，“吃不吃？”
“等会儿要睡觉了，起来我再吃，”栾越青摸了摸竹叶，拎着毛毯走到应秋至房间门口，招呼他，“先休息吧。”
“我下午有课。”应秋至擦着他进了房间，栾越青在他身后关上门，疑惑道，“你什么时候下午也要上课了？”
“调了一节。”应秋至按下开关，屋内响起空调运转的细微声响。
“我去冲个澡。”应秋至看向栾越青，他已经自如的坐进了书桌前的椅子里，掏出手机玩了起来，听见他说话也只是嗯嗯点头。
应秋至洗完澡出来，栾越青正好结束一把小游戏，听见他关门的声音，转过头去看了应秋至一眼：“洗完了？”
“嗯。”
应秋至找到遥控器，把温度调高两度，栾越青把手机静音了放在书桌上，然后起身伸了个懒腰。
做完这些以后他盯着应秋至干净整洁的床铺看了会儿，正摆出一个姿势想要直接蹦上去时，被应秋至略带警告似的喊了他一声。
“栾越青，”应秋至把他带来的流苏小毛毯扔到他身上，黑亮深邃的眼睛看着他，“安生点。”
“好吧好吧，”栾越青抓着毛毯爬上床，找到那个熟悉的位置，躺下后拍了拍身边，很殷勤地道，“快点上来。”
应秋至顿了顿，先去拉上了窗帘，借着微弱的光线慢慢走到了自己的床边。
床垫微微下陷，栾越青闻到很清新的香味，应秋至躺在了他的身侧。
不太浓郁的黑暗里隐约能看见人的轮廓，栾越青静静躺着，听了一会儿应秋至规律而平稳的呼吸声，然后他侧过了身子，眼珠一动不动盯着应秋至看。
没过多久，应秋至就像无法忍受一般，主动开口道：“不是说要休息？”
“我睡不着。”栾越青翻来覆去，用流苏毯子把自己裹成一个蚕蛹，过了会儿又从蛹里面翻身出来，捏着毯子的一角搭在自己的肚皮上，还很好心的要往应秋至身上也盖上一点。
手才伸过去，就被应秋至抓住了腕子，应秋至睁着眼睛，把栾越青的手按回他自己身边。
“睡不着就玩儿手机。”
“没什么好玩的，”栾越青反手握住了应秋至的手，顺着他骨节分明的指节向上摩挲，直到触碰到那个凸起的腕骨才停下，“东东出国了，有时差，我俩的时间总对不上，不是我睡了就是他睡了，苗潋回老家了，山里信号不好老收不到我的信息，还有方志磊，我一给他发消息他就问我你在不在，然后发一堆题来给我，把我当传声筒了……”
有些痒，应秋至把手抽了回来，他说：“那就玩儿游戏，有声音也没关系，不影响我。”
“不要。”栾越青拒绝，并踢开了身上的毯子。
应秋至闭上眼，决心不再理会他。
栾越青在他身边翻来覆去，烙饼都没他翻动的勤快，那个毛茸茸带着果香的脑袋蹭到应秋至的枕边，他能感觉到栾越青忽然停下下来，又盯着自己不知在看些什么。
“应秋至。”栾越青忽然低声喊他。
紧接着一根手指拂过了他的面颊，落在了他的眼睑上方。
“你睫毛怎么这么长？”
应秋至深吸了一口气，又听见栾越青道，“你真的没有喜欢的人吗？”
应秋至终于没有忍住，他起身把被栾越青踢到床尾的毯子扯过来，罩住栾越青，然后三两下用毯子把他牢牢裹起，只露出一个脑袋，栾越青挣扎两下，也就不再动了，只是在应秋至再度躺下时一点一点蹭过来，又被应秋至掐住了脸。
“不睡就回你自己家去。”应秋至威胁似的沉声道。
栾越青转了转头，应秋至松开手，听到栾越青说：“那你先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喜欢的人？”
应秋至忍无可忍，大掌按在了栾越青的嘴唇上，栾越青无法开口，只得用鼻音不停控诉应秋至，嗯嗯呜呜好半天，把自己累出一身汗。
动也没法动，嘴巴也不能说话。
颈边传来平缓的呼吸声时，应秋至才慢慢松开了手。
睡眠状态中的栾越青下意识偏过头去，柔软的唇瓣擦过他的掌心，应秋至心下一紧，看了眼身侧的人。
栾越青睡得很香，他睡着时很安静，从不说梦话也不会磨牙，或者动来动去。这样睡在他身边的时刻也不是一次两次，但唯独今天，应秋至一直睁着眼睛直到枕边的手机轻微震动起来，是他提前设置好的闹钟响了。
大概就是期末考之后，栾越青和几个朋友出去看了场电影，回来就有些不对劲了。
晚上应秋至去球场打球，栾越青跟着他，买水递毛巾，狗腿子似的献殷勤，直到二人从公园里散步出来，往小区走的路上，栾越青突然问他：“应秋至，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应秋至眉头小跳，隐约察觉到栾越青的一丝不对劲，然而他没想多久，栾越青又重复了一遍他的问题，应秋至只好诚实道：“没有。”
“哦，”栾越青点点头。
“有很多人喜欢你，”栾越青又说。
应秋至倒不觉得自己的皮囊优秀，且也没有栾越青说的被很多人喜欢的那种程度。
“没有。”
“有很多，男的女的都有。”
应秋至不明白栾越青想要表达什么，走到小区门口的超市，应秋至岔开话题问他：“要不要吃雪糕？”
“不用，谢谢，”栾越青说，“我有事情要和你宣布。”
若之前应秋至只是眉头小跳，此刻便是连着眼皮都抖动了一下。
待二人经过小区湖边，借着泠泠月色，栾越青站在应秋至身前，郑重且认真的看着应秋至说：“应秋至，我喜欢你，想做你的男朋友。你觉得怎么样？”
应秋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