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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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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了这顿朴实的午餐，陈诠还算贴心地将宋昱送回了公司。
下楼接应的秘书八卦的目光按捺不住地在两个人脸上流转了几个轮回，然而或是碍于职业素养，又或是碍于还没全面了解这新总裁的脾性，最终还是老老实实咽下了所有提问。
处理完了几封文件，正准备下班走人时，宋昱才记起来自己那车还安稳地停在小区车库里。
他有些懊恼地皱起眉，手机却适逢其时地收到了一条消息：要不要我顺带大发慈悲地接你下个班？
——来自便宜儿子。
宋昱挑眉。陈诠和他的公司可以算一个在东一个在西，这顺带似乎顺得有些勉强了。
虽说按他一贯的风格他应该乐得让陈诠苦兮兮地开大半个城区来接自己从而浪费点他的油钱，可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却似乎总有口气不上不下地堵在他的心间，让他没由来的不太想面对那人，连他自己也说不清到底在逃避些什么。
“宋总！”门口突然探进了秘书的脑袋，她挥了挥手里的钥匙，“要搭个我的便车吗？”
宋昱毛线团似的纠结仿佛探出了一点线头，小小地如释重负地卸了口气。他随口嗯了一声，然后低头打字：不用了，我秘书送我。略一思索，又忍不住添了句欠嗖嗖的揶揄：我可付不起陈司机一天的工资。
对方的回复来得十分迅速，只一个干脆利落的“滚”。
宋昱收了手机，堵在胸口的气体莫名散了一些，微拧的眉眼也不知不觉地舒展了几分。
秘书名叫梁思思，和宋昱年纪一般大，余光偷偷摸摸地瞄他几眼后，或许是为了避免沉默的尴尬，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扯起各种话头。
宋昱下班后也就卸了总裁的架子，好脾气地听着她叽叽喳喳，时而顺着她的话温和地回应上一两句。
“不过宋总，你今天怎么没开车过来呀？”梁思思没话找话地问着，还没等宋昱出声，她却顿时恍然大悟般一拍脑袋，随即自问自答，“噢对，今天下午是一帅哥送你过来的。”
“帅哥？”一提到陈诠，宋昱变条件反射般变得牙尖嘴利了起来，“有我帅？”
摸不准对方和自家总裁到底是什么关系，梁思思打量着宋昱的神情，斟酌片刻用词，半真心半恭维地谨慎做出评价：“你俩……帅得不是一个风格。”
这倒是实话。下午那位帅哥帅得非常有侵略性，送宋昱下车那会儿透过车窗朝他歪头一提嘴角的时候，一双勾人的桃花眼中若有若无的笑意带着浑然天成的拽劲儿。
自家总裁嘛，帅得干净又清爽，看起来温文尔雅的，似乎不带什么攻击性，只是气质中透着点养尊处优的矜贵，还有些若有若无的冷淡。
不过刚刚提及那位帅哥时他一瞬表情的崩坏，倒是像撕扯下了一小片彬彬有礼的伪装，显露出了他一丁点儿张牙舞爪的真实。
这俩人要打起来了还真不好说谁能赢，虽说那帅哥看着很霸气，但宋昱也不赖啊，人们不是常说看着越温柔的人私底下越狠嘛，不然怎么会有斯文败类这个词……
梁思思这边已经山路十八弯地不知道想到了何处，而那边的宋昱还在暗自琢磨着。
不是一个风格什么意思……这算打平了？
瞟一眼身边沉默不语的总裁，梁思思收住自己越跑越偏的思绪，嘿嘿一笑，大着胆子试探道：“宋总，下午那位是谁啊？”
宋昱回过神，一掀嘴唇，吐出了一个简洁又精准的回答：“仇人。”
“啊？”梁思思吃了一惊，想当然地以为是总裁商业上碰见的仇敌，脑海中甚至已经开始上演总裁与仇敌中午进行了暗藏玄机的会谈等惊险场景，于是不由得压底了声音，小心翼翼地开口：“什么时候结下的梁子？”
宋昱闭目沉思：“五岁吧。”
梁思思：“……？？”
宋昱和陈诠第一次见面就是在那个时候。
那是个悠闲的午后，宋昱跟着爸妈受邀去他俩刚搬迁来这儿的好友陈诠父母家里作客。
宋昱一条腿才跨过门框，问好也刚飞出半个音节，却忽然脚下一打滑，然后颇有难度地一头撞向了橱柜上摆放着的大型迪迦奥特曼模型——据陈诠事后补充那似乎还是个限量版，当场摔了个狗吃屎。
奥特曼顿时化身真正的飞人，矫健地在空中七百二十度翻转了两圈后，哐当一声在锃光瓦亮的大理石地砖上摔了个头身分离。
不远处正兴冲冲准备接客的陈诠一个急刹，颤颤巍巍地捡起奥特曼破败的遗体，和趴在地上半身不遂的宋昱四目相对，两眼一翻，险些就地晕过去。
那天，头顶大包的宋昱和手握迪迦的陈诠坐在客厅地板上，上气不接下气地哭了一个下午。
梁子就这么结下了，孽缘也至此开始，以至于越缠越深。
宋昱和陈诠从小学同校到初中同班再到高中同桌，两个人磁场分外不合，一见面就忍不住针锋相对，却又造化弄人地被命运深度捆绑在一起，就这么在不情不愿中曲折发展成了最了解彼此的仇敌。
“宋总。”梁思思的声音唤回了宋昱飘远了的思绪，她握着方向盘，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我们普通人一般管这种叫竹马。”
宋昱失笑，思索半晌，艰难地点了下头：“勉强算吧。”
作为一名专业的秘书，梁思思也不太好过多打探总裁的隐私，于是嘴边的话题拐了个弯，又绕到了其他无关痛痒的地方。
没多久后，就稳稳当当地将宋昱送到了小区门口。
小区里的路灯已经幽幽地亮了起来，宋昱一步又一步地踏在坚硬的石砖上，裤袋里的手机忽然轻轻滋滋两声。
掏出手机一看，是他妈发来的语音消息。
“阿昱啊，你下周一晚上回咱家别墅一趟，家里人给你准备了个接风宴，你到时候记得收拾得干净点……”
听着手机那头絮絮叨叨的声音，宋昱有些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
这顿饭必定汇聚了他们家一大圈八竿子打不着边的亲戚，流程也繁琐且冗杂，是一场真正意义上隆重而正式的接风宴——和他在面馆里那十五块钱一碗的小打小闹根本不在一个维度。
然而他刚回国没几天，该走的过场还是得走，也不能拂了家里人面子。
于是宋昱按完太阳穴，还是老老实实地回了个好。
而另一边陈氏集团的办公楼内，陈诠处理完繁忙的公务，慢悠悠地伸了个懒腰，透过独立办公室的门向外望了一眼，办公区已然空空荡荡。
陈诠懒洋洋地靠进舒适的椅背里，视线状似不经意地瞟过已经按亮的手机屏幕。
和倒霉孙子的对话框还停留在一小时前的滚。
在老板椅上漫不经心地转了几个圈，陈诠细细咂摸片刻，还是觉得不太对劲。
宋昱居然拒绝了自己去接他的邀请——那孙子居然能放过这个坑他的机会？
正想着，又弹出了一条新消息。来自于他那位现任男友林天柏：我刚落地了。
后面跟了一张他提着行李在机场的自拍，外加一句附言：给你，如果有需要的话。
陈诠稳住椅子，提手敲字：还挺准时。
没一会儿，林天柏又发来一条消息：对了，你那发小后来还我清白没？
陈诠想了想：算是吧。
林天柏感叹：他这嘴也真够硬的。
陈诠轻笑：他一直都这么个死德行。
手下如此骂着，却也全然不知自己的眉眼在悄然中柔和了下来。
林天柏：得了吧，你也好不到哪儿去。
陈诠脸上的笑意怔顿了一瞬，眸光暗了暗。
是……吗？
他放下手机，望向窗外灯影幢幢的夜景。
无边无际的夜空中点缀了几颗清冷的星，映照着底下的匆匆路人。
陈诠无言沉思片刻，抬手合了文件，起身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