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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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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某高档别墅区
围着围裙的胖婶热情地把白贞娘及连翘等人带往后花园,穿过青石板铺陈的小道,一盏又一盏做旧的铜制灯罩,沿着青石板道蜿蜒整个小花园,花园的喷泉边,许仙等人正兴致勃勃地边喝茶边听着川剧。
老式的唱片机里传来的锣鼓敲的叮叮当当、男人女人咿咿呀呀,正是《白蛇传*水漫金山》法海惮师追杀白蛇的戏码。
胖婶笑眯眯地领着她们走的近了,才开口道:“许先生,这几位说是你朋友,来找你有事,我就给领进来了。”
“哟,白蛇本尊来啦。”月老起身,笑眯眯地打招呼:“咱们有些日子没见了吧,我记得上次见你还是民国那会儿,你穿个旗袍,在上海租界的舞厅,那身段、那舞姿,可都是这个。”
月老边说边伸出大拇指,又意犹未尽道:“算算日子,有七八十年啰,建国都快七十年了,人间的时日过的可真快啊。”
白贞娘微笑着朝他点头道:“月下老人还是这么喜欢留在尘世。”
月老愣了一下,自嘲道:“嗐~本老儿专为尘世男女牵线搭桥,自然应该多体恤民情,亲近他们也是为了多听听他们的心声,减少孽缘,要不然这痴男怨女一多,再长的长城也不经哭,金山寺离西湖再远,也怕不经淹啦。”
白贞娘被逗的咯咯笑,“你呀~越来越贫嘴滑舌。”
如玉般的手指轻轻拍了拍月老的胸脯,擦着他的衣角朝一旁的许仙走去。
待得她走近,许仙才轻声问道:“这许多年,你都去哪儿了?”
许仙身量比白贞娘高出半个头,身形略显单薄,白贞娘抬头望着那张日思夜想的清瘦脸庞,同样看向她的目光中是一如既往的温柔与担忧。
时至仲夏,大地一片火热,生活在成都平原的人早就离不开空调、冷饮,日常穿搭更是能少则少,能短则短,可从她们一进门许仙就留意到,她依然初春打扮,汉衣绣鞋,包裹严实,纤细腰肢不足以一握,俨然一副弱不胜衣的样子。
白贞娘还未及开口说话,眼泪便已夺眶而出;许仙伸手帮她轻轻拭去泪水,柔声道:“别哭,娘子这双眼睛这么美,眼泪从这里经过都是它的罪过,我们不哭,啊~”
被拥入怀的白贞娘只觉胸中酸楚难忍,眼泪更是止都止不住,抽抽噎噎地道:“官人好狠心,这么多年也未曾寻我,难道就不怕……不怕……”
话及此已再也不能言,月老略尴尬地看看拥在一起的两人,又看了看立在一旁的连翘、汪仁,揶揄道:“小兔子怎么舍得出山了?”
胖婶关了留声机,见没自己什么事,便悄声往厨房去,刚出青石板道、拐过白玉做的石柱,就见着小玉端了果盘朝自己走来,故大声道:“太太。”
小玉朝她微微点头,“家里有客人,晚餐多做两样菜,客人好酒,晚点去酒窖把先生收藏的白酒拿一瓶出来,客厅抽屉里的龙井,待会儿再泡一壶拿出来。”
胖婶不止心宽体胖,声音也洪亮,听了小玉的安排敞敞亮亮地答道:“好嘞,刚有三位客人来找先生,晚餐也要准备他们的吗?”
小玉闻言一怔,疑惑道:“今天还有别的客人?先生没跟你说要准备晚餐吗?”
胖婶回想刚看见的,摇摇头,但直觉应该是要准备晚餐的,但主家的事,她一个帮工的不该多管闲事,只是同为女人还是有点同情眼前这位太太的,“先生这位朋友可能是故交,一见面情绪挺激动的,太太,你待会儿可别跟她生气,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什么都不懂,我们不跟她一般见识。”
小玉更听不懂了,许仙什么时候有个十七、八岁小姑娘的故交?
* * *
“官人!”
声音不大,汪仁先打了个颤,连翘是后反应过来的,嫌弃地看向汪仁,又伸手把他习惯弓起的背拍直。
二十三四岁的年纪,身形苗条,一头栗棕色及腰大波浪长发,配件颇宽松的朱砂红廊形长衫,长衫前摆塞进白色七分铅笔裤里,红色方头粗跟方扣单鞋,双手交织包在胸前,似笑非笑的看着相拥在一起的两人。
贞娘从许仙的怀里抬起一双泪眼,声音都在抖:“官人?”
许仙有些慌,忙解释道:“娘子,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跟小玉就是朋友,很好的朋友,我们什么出格的事都没做。”
贞娘狐疑地看着他,小玉笑了笑:“这是怎么个情况啊,一见面就搂搂抱抱的,也不管旁边还有什么人在。”
月老捂嘴咳了一声,忙笑着打圆场:“都是熟人,小玉啊,这位你还没见过,是另一个白素贞。”
刚才只是惊鸿一瞥,只觉眼前的白素贞跟之前所见有所不同,听月光一提示,才惊觉,眼前之人妖媚之气更甚。
略沉吟,道:“哦,另一条白蛇啊。这么多年,终于舍得现身了?”
事实上,自小玉现身花园,贞娘的目光就一直未曾真正离开过她身上。
都说九尾狐族出美人,小玉容貌却并不惊艳,白皙的肌肤配上栗棕色的长发,有种疏离冷漠的冰美人气质,她似乎太过吝啬自己的热情,不愿意在任何人身上作过多停留,就连跟月老搭话,也只是拿眼尾轻轻一扫而过。
“一直听闻官人身边有一美女相伴,此趟前来,一是感谢妹妹多年对官人的照拂,于情于理都应该亲自前来道谢;二来……”
说到此处,略略一顿,娇艳的唇角微微上挑:“二来我与官人分开日久,现在好不容易相聚,所以希望妹妹能高抬贵手,让我们夫妻二人能早日团聚。”
这话说的刁钻,既宣誓了自己作为发妻的主权,又暗示了小玉只是她不在时,许仙排解寂寞的临时床伴。
“都说白蛇深明大义,知恩图报,连话本子里都是多多褒奖,赞赏有加。你可知人间有律法,六道有轮转,那条人人称赞的白蛇犹可脱了蛇身换了蛟皮,前世的许大官人也今非昔比,早已不是往日的许仙,你今日登堂入室,公然与我抢人,如果凭借的只是你们前世那点微不足道的夫妻之情,我劝白娘子还是早日熄了这夫妻团圆的心,免得挑破了那层窗户纸,大家都难堪。”
小玉踱步来到贞娘面前,一双眼睛定定看着许仙,“登了我的门上,踩了我的地盘,不递拜贴不打招呼也就算了,见了我的面,居然还想拿发妻那一套试图压我一头,我跟许仙好歹也是拜了天地,请了见证人,你这三两句话,唇舌翻张就想颠倒黑白,反客为主,是不是太过分了。”
许仙有些尴尬,几次想出言劝说,想到贞娘这性子,自己开口只怕会更糟,也就暗叹着没有说话,到底是按捺不住,贞娘问道:“你是铁了心不放手?”
小玉挽上许仙的胳膊,道:“我们夫妻同心,情意坚定,放手不放手的,我一个人说了可不算。”
贞娘有些无措地看向一旁的许仙,眼里又泛起水气,月老忙道:“还是老话说的好,一日夫妻百日恩,不论前世今生,能再聚都是缘,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的,大家别伤了和气。”
又对汪仁道:“你去跟胖婶说,让她收拾两间房出来,你们仨都住下,先休息好,其他的事以后慢慢说。”
又对小玉道:“小狐狸,你说呢?”
“也好。”小玉微微一笑,“把话说开了,以后便少了不少麻烦,只是一点,既住在我屋檐底下,行事多少也得顾着点面子,都是官人的娘子,我既不托大,她也别处处端着架子。”
月老和着稀泥,“那是自然,都是明白人。”
* * *
夜半时分,这个城市的大多数人都已进入梦乡。
然而,在这座别墅的二楼客房里,米白色的窗帘把多余的亮光挡在了外面,只剩床头灯昏暗的灯光,衬得案上供着的降真香余烟袅袅,纯香满室。
浴室里热雾氤氲,水声不绝,过了好一会儿,水声才收住,贞娘穿了件缕空真丝吊带睡衣,睡衣外随意披了件睡袍,睡袍很长,能到脚踝,赤脚来到卧室,见许仙斜靠在床头,手里拿着本书在翻。
“你怎么过来了?”
不是说让她早点休息嘛,这又巴巴的跑来干什么?
许仙放下书,起身揽过贞娘纤细的腰肢坐在床边,柔声道:“还生气呢?”
贞娘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挽着胸前半湿的秀发打圈,略娇嗔道:“官人现在已是与别人鸳盟永结,举案齐眉,我哪有资格生你的气啊。”
许仙笑道:“我跟谁永结鸳盟?前世今生不也只此你一人么,娘子,自从上次一别,你我夫妻已有百年未见,如今好不容易相聚,难道娘子想把精力浪费在这些无谓事情上么?”
言罢,把脸整个埋进贞娘的颈窝,贪婪地吸吮着独属于她的体香。
贞娘伸手搂住许仙脖颈,委屈道:“一别数十年,官人也未曾出来寻找,心真真是狠啦?”
许仙手臂用力,将贞娘整个抱进怀里,道:“谁说没去寻找?当年听说小玉将你镇杀,我都快疯了,后来才知道那不是你,才放下心来,贞娘,以后都别再离开我了,你需要的,我都会想办法帮你寻到,外面都是危险,看不见你,整日提心吊胆,白头发都长出来了。”
贞娘嗔笑着抱过许仙伸过来的头,仔仔细细的扒拉着看,“呀,还真是,全白了。”
说着手上一用力,生生拔了根下来,边瞧边说:“看这白的纹路,不像是担心,更像是肾虚呀。”
“哟,娘子还知道什么是肾虚呢,来,我瞧瞧,这肾虚的纹路长什么样。”许仙笑着去抢贞娘手里的发丝,贞娘娇笑着躲开,手脚并用地往床里头爬,许仙伸手抓住她圆润的脚踝,往回一用力,整个人便压了上去,感受到久违的熟悉体温,贞娘从脚底心生起一阵酥麻直冲心间,心几乎要跳出来,指尖轻微发抖。
许仙慢慢凑近贞娘的耳边,低声耳语道:“娘子,春宵短暂,我们……别浪费时间,早早就寝吧。”
“官人……”
似呢喃如烟……
案上香烟袅袅,一屋春色似绮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