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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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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中天，云淡星疏，祭台两边各架了台木鼓，祭天的火焰柴堆熊熊燃烧，戴着面具的傩师们围着柴堆跳着请神舞。
两个穿着兽皮，脚蹬草鞋，手持长矛的年轻人左右架着白福往祭台方向去。
用树木搭建的祭台两旁各立了根圆形铜柱，铜柱根部用木块堆成半人高；祭台上稀稀拉拉坐着几个戴着大眼面具的祭师，台下挤满了举着火把、穿着兽皮的男女老少。
白福被藤条绑在其中一根铜柱上，有沉闷的鼓声断断续续传来，旁边有人吹响了法螺，幽远、空灵的声音振得白福心肝俱裂。
当傩师吹响法螺，就代表驱逐恶灵和制服邪鬼，也代表呼唤天神。
祭祀要正式开始了。
一个身形清瘦，长发齐腰，约摸十五、六岁的姑娘被押着从山洞进来，外面已没有了响声，大约是请神舞已完毕。
身着华服，面戴硕大纵目面具，右手持神杖、左手持铜制太阳鸟的大巫师跟在被押着的少女身后，大巫师身后是一众傩师和捧着果盘及……五畜头及内脏的侍从。
少女被缚在铜柱上，大巫师立在她面前，语气冷淡：“阿姝，你只要说出圣珠在哪里，我可以饶你不死。”
少女倔强地把头偏向一边，语气坚定：“柏雍，你要杀就杀，难道我怕死么？”
没有温度的目光从面具后面死死盯住阿姝，半晌道：“好，既然你如此不知好歹，那我成全你的孝心。”
说罢，转身朝祭台上走去。
傩师又吹响了法螺，有侍从举着火把靠近堆满木块的铜柱。
白福心急如焚，扯着嗓子喊：“等一下，别点火，别点火，我不想死，我有话说。”
* * *
天彻底黑了下来，月亮如一轮玉盘，高挂中天。
身着兽皮，脚蹬草鞋的男女老少举着火把从洞口鱼贯而入，不一会儿原本空旷的山洞显得略微拥挤。
洞外一群身着傩服，戴着面具，一手举着木鼓，一手持木锤的傩师们围着装满牛羊头的祭鼎跳着怪异的舞蹈，石头垒的祭台周围堆满了柴堆，此时正燃着熊熊烈火，空气中弥漫着木头燃烧的烟雾，四周朦朦胧胧，连带天上的月亮都变的忽远忽近。
有俩个身着兽皮的年青人押着一个身着异服的男人从洞口走了进来。
异服男人清瘦、挺拔，寸头，白色圆领速干长袖T恤，黑色休闲裤脚扎进高帮登山靴里，眼里带着淡淡的迷茫，周身一股子生人勿近的味道——这不是白福么！
白福被藤条绑在铜柱上，白素贞走到他面前，伸手想去帮他解开，却从他的身体穿了过去。
而后是个十五、六岁的姑娘被押着走了进来，随后是身着华服，面面戴硕大纵目面具，右手持神杖、左手持铜制太阳鸟的大巫师，大巫师身后是一众傩师和捧着果盘及……五畜头及内脏的侍从。
少女被缚在铜柱上，大巫师立在她面前说着什么，少女倔强地偏开头，大巫师转身上了祭台，然后就是有穿着兽皮的男女举着火把靠进被缚在铜柱上的两人，白福在高声喊着什么。
然后……
他们压低火把，点燃了面前的木柴。
火光在暗中飞快地跳跃，很快就烧了起来，灼热的火焰把两人包在中间，炽焰越来越高，越来越猛烈，台下的男女老少们群情激昂，不住地向空中高举火把呐威。
炽焰带起热浪，扭曲了周围的空气，白福眼中的恐惧刺痛了白素贞的心。
已经看不见炽焰里的两人了，他们已全然被烈焰裹住——凡人的肉骨，哪经得住烈焰的舔舐？
这样想着，白素贞抬起头看高处，映入眼瞳的除了赤红，还是赤红，不知道是错觉抑或是其它，有那么一瞬，竟觉得自己被热浪荡涤的无影无踪，脆弱而又柔软，像袅袅薄纱一样的青烟扬起，立于半空俯视着地面的自己。
这一幕忽然就灼痛了她的双眼。
第一世，白福也是被烧死的，只因为被饿的狠了，偷吃了地里的一根番薯，就被村里的长辈绑了扔家里，一把火连带着他的两间茅草屋一并烧了。
在两人完全被腥红的烈焰吞噬之前，有颗泛着淡黄色晕光的珠子从火里冲了出来，并急速地冲出洞口。
白素贞身影微动，随着追了出去。
珠子的微光消失在一处矮房后，白素贞快速跟过去，眼见着一块横逆的石头后面闪着晕光，脚下却被什么绊了一下，身体不受控地向前扑。
* * *
山里入夜依然微凉，李九在原来的斑坑处生了火，正不停地往里加干树枝。
敖煜沿着石壁一步一趋，时不时曲指扣击。
李九见他整个人都快趴壁上了，不耐烦地道：“别忙活了，你来之前我把这里的土都快翻一遍了。如果真有什么宝贝，也只会在那里。”
说着用嘴朝着那口黑洞似的洞口努了努。
敖煜不情不愿地坐回火堆旁，顺手折了一根干树枝扔进火里，心不在焉地道：“这里一切法术失灵，万一真像你说的被困死在这里怎么办？”
——“遇见你之前，我试了好几次，只要越过那条线就会被自动送回这里，不是说你们龙族的逆鳞不受时空限制可以随意召唤使出瞬移之术吗？怎么这又不行了？”
敖煜也想不通，当时把逆鳞留在外面就是怕自己困在迷魂阵出不来。
——“这里有可能不是什么阵。”
——“什么意思？”
——“我在想，这里有可能是灵珠扭曲出来的空间，这个空间并不为我们所用，是灵珠在主导，所以一切灵珠不允许的事物都不存在。”
——“灵珠喜欢废墟啊？还是说，喜欢帅哥？”
要不干嘛把他们俩困在这里呢？
敖煜翻了个白眼，“唉，要是贞贞在就好了，贞贞那么聪明，肯定能想明白是怎么回事。”
“……”
又有一根树枝扔进火堆，发出‘噼啪’声。
李九心里有气，“你省着点，离天亮还早着呢。”
敖煜莫名其妙，“我没动。”
李九语气不耐，“这里就我和你，除了你还有谁？难不成是鬼……啊……”
李九侧身指着坐在他旁边的……藤蔓，尖叫出声。
藤蔓顶着圆圆的脑袋，一枝伸出的藤条也学着李九的样子指着他，做出惊恐状。
敖煜见他们滑稽的样子，捧着肚子笑翻在地上。
藤蔓也学着他的样子，两根藤条捂着肚子，在地上不停地打滚。
“哈哈哈哈，蛟蛟，它在学你。”李九指着在地上不停翻滚的藤蔓，大笑道。
敖煜起身拎起藤身，上下不停抖落，直抖得藤身像散了架的黄瓜藤瘫在地上才松手。
李九笑他，“这么大个人了，你跟一根藤较什么劲。”
敖煜气呼呼地坐回去，指着李九骂，“有本事你别瞎叫唤啊，这死藤老跟着咱们干什么。”
——“你管它呢，这里也没个活物，有它解解闷也不错。”
立着个人型的藤蔓慢悠悠从地上站起来，还不忘伸手去扶额，做出眩晕状；半晌才又坐到两人中间，学着两人单手托腮。
李九想逗逗它，对敖煜道：“你说把它扔火里，能烧着吗？”
敖煜面无表情地伸手拉过一根藤条，认真地接话，“这么新鲜，估计要烧久一点才行。”
生气地从敖煜手里抽回藤条，藤蔓起身绕过两人，左看看右瞧瞧，又缓步渡到二人身后，两只脚上是红色的藤根，像是穿着红色靴子的脚。
‘噼啪~’有树枝烧断的声音，火苗映照着两人一藤的影子贴在石壁上，随着火苗的跳动不停闪摇。
藤蔓沿着地上的黑洞转圈，李九觉得它发癲，折了根树枝扔过去，树枝砸在地上停了一下，又悠悠地顺着洞口的泥沙掉了下去。
‘滋~滋滋~滋~’
似是电流的声音若有若无地传来。
李九抬起头，双眼带着些许迷茫地看向敖煜，敖煜食指放在唇边，示意他不要出声。
两人同时回头看向仍然立在洞口边的人型藤蔓，莫名的，有种恐慌。
藤蔓背对着他们，静静地站立着，那颗用藤条圈出来的脑袋上什么都没有，但两人就有种它正在凝视深坑的沉重感。
——“柏雍，你是一族之长，怎么可以为了一己私欲而罔顾整个蜀山氏的安危？”
一个女子带着愤怒而又心痛的声音。
——“蜀山氏？他们是我的子民，为我做出一点牺牲有什么不可以？”
男人浑厚低沉的声音继续道：“我是他们的首领，也是他们的神。是我教会他们耕地，是我教会他们盖房，也是我，给了他们安居乐业的领地。”
女子失望的声音道：“土灵珠是先神留给族人的，不是留给你的，你休想从我这里拿走。”
“哼，”男人不屑的声音，“文羌，你以为你把土灵珠藏起来我就没办法了，你别忘了，整个部落除了你，还有我们的女儿阿姝，她也可以召唤出土灵珠。”
女人咬牙切齿，“柏雍，你疯了吗？阿姝如果召唤出灵珠，她会被族人烧死的。她也是你的女儿，你怎么忍心这么做？”
男人怒道：“文羌，这都是你逼我的，你就好好呆在这里吧。”
正当两人竖着耳朵凝神细听，原本背对着他们的藤蔓猛然转身，吓得两人跳了起来。
李九躲在敖煜身后，双手紧紧篡着敖煜衣服，透过他肩头看向藤蔓，低声说：“这是妖怪吧，刚刚……是幻觉吗？”
藤蔓一步一步向他们靠近，敖煜盯着藤蔓慢慢往后退，“一会儿趁它不注意，我们冲去洞外。”
虽然山里的夜晚洞里比洞外安全，但这里处处透着诡异，保险其间还是呆在洞外比较好。
也许，天亮就好了。
‘滋~滋滋~’
似是被这像电流一样的声音吸引，藤蔓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旁边的黑洞。
“跑~”
话音刚落，两人拔腿往外跑。
剧痛来自脚踝，接着是失重带来的恶心感，像是坐过山车般的旋转，耳膜下一刻就要迸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