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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烙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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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铃响过七分钟，林深仍盯着手机里那张不可能存在的合影。照片上，穿着校服的夏时笑容灿烂，右手随意地搭在自己肩上。背景的钟楼显示拍摄于今年四月——在新时间线里，那时他根本不认识夏时，或者说，夏时"不存在"。
"看够了吗？"
声音从头顶传来，林深猛地抬头，照片中的银发少年正倚在他的课桌边，校服袖口沾着新鲜的血迹。
"夏时？"林深的声音卡在喉咙里，手指下意识收紧，手机屏幕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你......怎么在这里？"
夏时的脸色比往常更加苍白，眼下挂着浓重的青黑。他扫视一圈教室，确认没人注意这边后，压低声音道："跟我来。现在。"
林深起身时碰倒了水杯，但水流诡异地在桌面停滞，形成一串悬浮的水珠。夏时皱眉打了个响指，时间重新流动，水杯立起，水流倒退回杯中——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你的能力......"林深瞪大眼睛。
"别问。"夏时拽着他走向后门，"除非你想让全班看到你的右眼发光。"
走廊尽头的储物间堆满清洁用具。夏时锁上门，从内兜掏出一枚银色徽章按在门把手上——鹰隼环绕沙漏的图案立刻投射出蓝色光幕，将房间与外界隔绝。
"这是守夜人的——"
林深的质问被夏时突然的痛呼打断。银发少年蜷缩着跪倒在地，右手死死攥住左腕。校服袖子滑落，露出皮肤上正在形成的诡异纹路——一个与林深右肩烙印完全相同的"7"字形标记，只是方向相反。
"这是......我的烙印？"林深难以置信地伸手，却在触碰前被夏时一把抓住。
"别碰！"夏时咬牙道，汗水顺着下颌滴落，"镜像烙印正在激活......接触会引发共鸣......"
林深的手悬在半空。夏时手腕上的印记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清晰，边缘泛起不祥的红光，像是烧红的铁丝烙进皮肉。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味，但最令人震惊的是烙印周围逐渐浮现的蓝色纹路——与林深身上的一模一样，只是颜色更浅，像是褪色的复制品。
"你也有观察者能力？"林深声音发颤。
夏时仰头靠在墙上，喉结滚动："不是观察者......是容器。"他艰难地举起手腕，"你的容器。"
"什么？"
"七岁那年......你父母......"夏时的呼吸变得急促，"他们不是死于实验事故......是自愿的......"
一段陌生记忆突然闯入林深脑海——无菌病房里，七岁的自己躺在左边病床，右边是个银发男孩，两人之间连着错综复杂的管线。江临川正在调整某个仪器，而他的父母穿着防护服站在观测窗前，母亲泪流满面，父亲紧握她的手。
"那是......你？"林深指着记忆中的银发男孩。
夏时点头，因疼痛而扭曲的脸上浮现苦笑："林教授发现观察者基因会吞噬宿主......唯一解决办法是将能力一分为二......"他突然弓起身子，手腕上的烙印爆出刺目红光，"啊！他们......把我这个孤儿......改造成你的镜像容器......"
林深胃部翻腾。父母不是意外死亡，而是为救他牺牲了自己？夏时不是偶然出现的守夜人，而是专门为他创造的"影子"？这一切太过荒谬，但烙印之间的共鸣骗不了人——每当夏时手腕的红光闪烁，他右肩的烙印就传来完全同步的刺痛。
"所以你能稳定我的能力......因为我们本来就是......"
"一体两面。"夏时艰难地接话，"你承载观察力......我承受副作用......本该如此......"他突然剧烈咳嗽，指缝渗出蓝色液体，"但上次轮回......你强行把更多能力塞回给我......导致镜像系统过载......"
林深想起防空洞里自己要求"完全解锁"的场景。当时夏时警告过风险，但他坚持那么做。现在夏时手腕上逆位烙印的灼烧，竟是他的决定导致的后果？
储物间突然震动，货架上的瓶瓶罐罐相互碰撞。林深右眼视野中，现实像老电影胶片般开始剥落，露出下面流动的蓝色能量场。夏时痛苦地蜷缩得更紧，手腕上的烙印已经烧穿表皮，露出下面发光的肌肉组织。
"必须阻止这个！"林深跪在夏时面前，却不敢触碰他，"告诉我怎么做！"
"记起......真相......"夏时从牙缝里挤出话语，"你父母......真正的......研究目的......"
更多记忆碎片涌现：实验室的白板上画着双螺旋结构，标注着"林深-夏时基因镜像系统"；江临川在某个仪器前调整参数；母亲将一枚芯片植入年幼夏时的后颈；父亲对着录音设备说："第七协议终极目标不是创造观察者，而是分离已经融合的时间能量......"
"他们想救我......"林深喃喃道，"不是增强能力，是削弱它......"
夏时突然抓住他的衣领，两人的脸近在咫尺。如此近的距离下，林深看到夏时眼中闪过一丝不属于守夜人的金色光芒："现在明白......为什么灰鸦要杀他们了吗？"
储物间的震动加剧。某种无形的力量正在撕扯空间，货架上的物品漂浮起来，在空气中缓慢旋转。林深感到右肩烙印传来前所未有的灼热，低头发现衣料已经被烧穿，他的烙印同样散发着刺目红光。
"共鸣开始了......"夏时挣扎着想推开林深，"走！会伤到你......"
"不！"林深反手抓住夏时的手腕，无视皮肉烧灼的剧痛，"既然我们是一体的，那就一起承受！"
两人烙印相触的瞬间，一道耀眼的光束冲天而起，穿透屋顶却没有造成物理损伤。林深的视野被蓝光充满，看到无数时间线如河流般在四周流淌。有的支流中，夏时是普通学生；有的支流里，他自己成了守夜人；还有的支流显示两人根本不曾相遇......
"时间投影......"夏时的声音在光芒中回荡，"我们的能量撕开了维度......"
最明亮的一条时间线上，林深看到江临川死亡的真相——不是死于火灾，而是在某个实验室被注射了某种药物。站在他身边的不是灰鸦成员，而是一个穿守夜人制服的高挑男子。当那人转身时，林深倒吸一口冷气：那张脸与现任校长王德海有七分相似！
"守夜人里有叛徒......"林深脱口而出。
"一直都有......"夏时的声音越来越弱，"所以江临川把密码......分成三部分......"
光芒突然收缩，形成一个微型黑洞，将漂浮的物品尽数吸入。林深本能地抱住夏时，两人在能量风暴中如怒海孤舟。就在黑洞即将吞噬他们的瞬间，夏时用尽最后的力气将徽章按在林深背上。
"记住这个坐标......"
一阵天旋地转后，林深发现自己跪在完好无损的储物间里，怀中是昏迷的夏时。货架整齐排列，所有物品都待在原位，仿佛刚才的混乱从未发生。只有两人灼伤的烙印和满身冷汗证明那不是幻觉。
林深轻轻拍打夏时的脸："醒醒，我们回来了。"
夏时的睫毛颤动几下，湛蓝的眼睛缓缓睁开。当他看到林深的脸时，第一反应是伸手触碰他的右眼："你的眼睛......"
林深摸向自己的右眼，触感正常，但夏时的瞳孔中倒映出的却是完全变成蓝色的右眼，连眼白都被侵染，像是夏时自己的守夜人特征。
"共鸣的后遗症......"夏时试图坐起来，却因虚弱再次跌倒，"暂时性的......"
"别动。"林深扶他靠墙坐好，小心地检查他手腕上的烙印。灼伤已经停止，但留下了一个清晰的逆位"7"字形疤痕，周围皮肤呈现出不健康的灰蓝色，"这会不会......"
"永久性的。"夏时抽回手，拉下袖子遮住伤痕，"每次能量交换都会加深联系......直到......"
"直到什么？"
夏时没有回答，而是突然抓住林深的手按在自己胸口。隔着一层布料，林深感受到微弱但稳定的心跳，以及——某种金属物体的轮廓。
"怀表？"林深惊讶道，"你一直带着它？"
"不是同一个......"夏时解开领口纽扣，露出挂在项链上的小型金属盒，"你父母做的......稳定器......用来平衡我们之间的能量流动......"
金属盒只有硬币大小，表面刻满微细符文。夏时按下隐藏开关，盒子弹开，露出里面微型沙漏状的装置，沙粒是某种发光的蓝色物质。
"时间之砂......"夏时解释道，"守夜人的核心能源......江临川偷偷给我的......"
林深突然想起什么："照片！那张我们在钟楼前的合影，在新时间线里不应该存在的照片！"
夏时苦笑："时间锚点......我们之间的联系......超越了轮回重置......有些痕迹......无法完全抹除......"
下课铃骤然响起，两人同时一震。夏时迅速收起金属盒，挣扎着站起来："我得走了......猎杀犬能追踪到能量波动......"
"等等！"林深拉住他，"坐标是什么？你刚才说的坐标！"
夏时的眼神突然变得异常清明："钟楼地下室，午夜零点。带上怀表和徽章。"他凑近林深耳边，呼吸冰冷如冬夜的风："这次别再做那个选择......"
说完，他按下徽章，光幕消失的瞬间闪身出门，速度快得留下残影。林深独自站在储物间，耳边回荡着夏时最后那句话的余音。
"这次别再做那个选择......"他喃喃重复，心脏莫名抽痛，"什么选择？"
走廊上传来学生的谈笑声。林深整理好衣领遮住烙印，推门融入人群。没人注意到他异色的双瞳，也没人记得刚才储物间里有个银发少年。在这个被重置的时间线里，夏时依然是个"不存在"的幽灵。
但有些联系，连时间都无法切断。
林深摸向口袋里的手机，那张合影依然在相册中微笑。照片上的夏时右手搭在他肩上，手腕处隐约可见一个模糊的印记——逆位的"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