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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真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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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表的触感冰凉而沉重，在林深掌心像一块永不融化的冰。夕阳的余晖洒在银质表盖上，那只雕刻的眼睛仿佛活了过来，正冷冷地注视着他。
林深的拇指悬在开表按钮上方，夏时最后的警告在耳边回响："怀表是钥匙，也是陷阱......"
远处传来下课铃声，惊起一群飞鸟。林深这才意识到自己应该已经错过了下午所有课程，但奇怪的是，没有任何人来找他。整个后山安静得像是被世界遗忘的角落。
拇指微微用力，怀表发出轻微的"咔嗒"声，表盖弹开一条缝隙。
就在这一瞬间，林深右肩的烙印突然爆发出一阵剧痛，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强烈。他痛呼一声，怀表脱手而出，落在地上完全打开。
表盖内侧刻着一行小字：
【第七协议：观测者禁止干涉时间线】
而表盘上的数字不是1到12，而是各种奇怪的符号，与林深之前见过的轮回密码类似。更诡异的是，表针是逆时针转动的，而且速度明显快于正常钟表。
林深弯腰想捡起怀表，地面却突然开始震动。他踉跄了一下，眼睁睁看着怀表滑向山坡边缘。就在他即将抓住它的瞬间，整个后山的景象开始扭曲变形——树木像被无形的手拉扯成奇怪的形状，天空裂开一道漆黑的缝隙，怀表掉入缝隙中消失不见。
"不！"林深徒劳地伸手去抓，却只抓到一把空气。
震动停止了。林深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站在一条陌生的走廊里。墙壁上的油漆剥落严重，天花板上的灯管忽明忽暗，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
这不是学校。至少不是他熟悉的明德中学。
"夏时？"林深试探着喊道，声音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回荡。
没有回应。
林深小心翼翼地向前走，经过一扇扇紧闭的门。每扇门上都有一块小玻璃窗，透过它们可以看到里面的景象——全都是教室，但布置和明德中学完全不同：老式的木制课桌椅，黑板上用繁体字写着各种公式，墙上挂着林深从未见过的校徽。
走到走廊尽头，最后一间教室的门微微敞开，里面透出微弱的光亮。林深推开门，眼前的景象让他呼吸一滞——
教室里的课桌椅全部被烧成了焦黑的骨架，墙壁和天花板覆盖着厚厚的烟灰。但诡异的是，黑板却完好无损，上面贴着一张泛黄的老照片。
照片里是年轻的江临川，穿着白大褂，站在一群穿病号服的孩子中间。照片下方用褪色的红墨水写着："第七协议实验组，1983.6.12"。
林深走近黑板，手指颤抖着触碰照片。就在接触的瞬间，整张照片突然燃烧起来，蓝色火焰迅速蔓延至整个黑板，却没有产生任何热量。火焰中浮现出几行血红色的字：
【观测者林深，欢迎回到第七协议现场】
【密码线索：江临川的牺牲】
【剩余时间：23:59:59】
"这是什么地方......"林深喃喃自语，后退几步撞上了什么东西。
一双手从背后扶住了他的肩膀。林深猛地转身，看到夏时站在身后，脸色苍白得可怕，左臂上一道新鲜的伤口还在渗血。
"你怎么——"
"别说话。"夏时压低声音，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这里是轮回考场的记忆回廊，灰鸦最危险的精神陷阱之一。"
"记忆回廊？"
夏时没有解释，而是抓住林深的手腕："我们必须立刻离开。你碰了那张照片，已经激活了陷阱。"
话音刚落，教室的门突然全部自动关闭，锁死的声音此起彼伏。窗外的景象变成了流动的黑暗，仿佛整个教室漂浮在虚无之中。
"太迟了。"夏时咬牙道，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地加重，"现在只能完成它设定的游戏才能出去。"
林深看向黑板，火焰已经熄灭，血字倒计时开始跳动：【23:59:58】、【23:59:57】......
"什么是第七协议？"林深问道，"照片上的江临川为什么和一群孩子在一起？"
夏时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该透露多少信息："第七协议是'观察者'最初的分支计划之一，研究如何利用观测能力干预特定时间点的事件。江临川年轻时是项目负责人。"
"干预时间？"林深震惊地看向照片残留的灰烬，"这怎么可能......"
"不可能，所以项目被终止了。"夏时走向教室一角，检查着烧焦的课桌，"但江临川私下继续了研究，直到......"
"直到什么？"
夏时抬头，眼神复杂："直到实验体全部死亡。包括你父母。"
林深如遭雷击，双腿一软跪倒在地。脑海中闪过零碎的画面——实验室的白光、针管、父母模糊的脸、还有刺耳的警报声......
"我父母......是实验体？"
夏时走过来，罕见地流露出一丝犹豫："你不该现在知道这些。记忆回廊会利用你的情绪波动制造更多陷阱。"
"告诉我真相！"林深抓住夏时的衣领，声音嘶哑，"我父母是怎么死的？江临川和他们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我什么都不记得？"
夏时握住林深的手腕，力道大得令人疼痛："因为你在最后一次轮回中自愿重置了记忆！为了保护那个该死的密码！"
林深松开手，震惊地后退："我......自己选择的？"
夏时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努力平复情绪："听着，我们现在没时间讨论这个。记忆回廊已经开始读取你的恐惧，很快就会有更危险的东西出现。我们必须先找到出口密码。"
"密码线索说'江临川的牺牲'......"林深努力集中精神，右肩的烙印又开始隐隐作痛，"这是什么意思？"
夏时皱眉："可能是他临终前留下的信息。"他突然警觉地转向门口，"有东西来了。"
教室门上的玻璃窗被一个黑影遮住。那东西没有具体形状，只是一团不断蠕动的黑暗，但林深能感觉到它在"看"他们。
"记忆吞噬者。"夏时低声说，抽出短刀，"灰鸦的精神武器，专门吞噬被困者的记忆。"
黑影开始渗入门缝，像粘稠的石油一样流入教室。夏时拉着林深退到黑板前："用你的观察者能力，看看黑板上还有什么隐藏线索！"
"我该怎么做？"
"集中注意力，让烙印疼痛！"夏时挡在林深前面，短刀指向逐渐逼近的黑影，"疼痛会激活你的能力！"
林深转身面对黑板，强迫自己盯着那些血字。右肩的烙印开始发热，疼痛逐渐加剧，像有人用烧红的铁丝在皮肉里搅动。汗水顺着额头滑下，模糊了视线。
随着疼痛达到顶峰，林深的视野突然发生了变化——血字背后浮现出另一层文字，像是被刻意隐藏的信息：
【江临川的牺牲：密码藏在他最后的心跳中】
【线索：心电图上的波峰与波谷】
"我看到了！"林深喊道，"密码藏在江临川的心电图中！"
夏时迅速回头："具体是什么？"
"没说，只有——小心！"
黑影突然加速，如潮水般扑向夏时。林深本能地伸手去拉他，却看到夏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的短刀上突然浮现出蓝色符文，刀锋划过黑影时，那些符文如活物般缠绕上去，将黑影撕裂成碎片。
黑影发出刺耳的尖叫，像无数人同时哀嚎的声音。碎片蠕动着试图重组，但夏时没有给它们机会。他快速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金属小瓶，将里面的银色粉末洒向黑影。粉末接触黑影的瞬间，所有碎片都燃烧起来，几秒钟内化为灰烬。
"你......"林深目瞪口呆，"那是什么？"
"记忆灰烬，守夜人的标准装备。"夏时收起短刀和小瓶，呼吸有些急促，"只能暂时击退它们，很快会有更多出现。你刚才说心电图？"
林深点头，突然想起什么："江临川临终时的心电图！我在医院醒来时，隔壁床就是江临川。他去世时，我看到了心电监护仪......"
"你记得上面的图形吗？"夏时急切地问。
林深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回忆那个痛苦的场景。模糊的画面逐渐清晰——江临川苍白的面容，监护仪上不规则的波形，最后变成一条直线前的那个特殊图案......
"是一个序列！"林深猛地睁开眼睛，"心跳停止前，波形形成了一个特定的上升下降序列，就像......"他指向怀表曾经所在的位置，"就像表盘上的符号！"
黑板上的血字突然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放大的心电图图纸。图纸上的波形开始跳动，逐渐形成一个清晰的模式：高峰、低谷、次高峰、平线、深谷......
"五位数密码。"夏时迅速解读，"对应表盘上的符号位置。"
林深努力回忆怀表上的符号排列："高峰是第一个符号，低谷是第二个......"
两人快速比对，得出一组符号序列：【△?□○▽】
当最后一个符号确认时，黑板突然从中裂开，露出后面的一条通道。冰冷的空气从通道中涌出，带着防腐剂和金属的气味。
"走！"夏时推着林深向前，"这次别回头！"
他们冲进通道，身后的黑板立刻合拢，将教室和可能追来的黑影隔绝在外。通道狭窄昏暗，墙壁上布满奇怪的管线和仪表，像是某种大型机器的内部。
"这是哪里？"林深气喘吁吁地问。
"第七协议的真实场地。"夏时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清晰，"你父母和江临川工作过的地方。"
通道尽头是一扇金属门，上面用红漆画着一个巨大的数字"7"。门旁的生物识别装置看起来已经废弃多年，但奇怪的是，当林深靠近时，装置突然亮起了绿灯。
"它认识我......"林深喃喃道。
夏时神色复杂："观察者的生物信息会被永久记录。准备好，门后可能不是愉快的景象。"
金属门缓缓滑开，露出一个圆形的实验室。中央是一个巨大的玻璃舱，周围环绕着各种监控设备。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玻璃舱内悬浮着七个孩子的身影——全都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但皮肤呈现出不自然的青灰色。
林深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记忆的碎片如潮水般涌来：他曾经来过这里，不止一次；玻璃舱里的孩子们朝他伸手；江临川站在控制台前，脸上是混合着希望与绝望的表情......
"这些是......"
"第七协议的最终实验体。"夏时的声音异常平静，"七个具有最强观察者潜质的孩子，被用来测试时间干涉的极限。"
林深走向控制台，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台面上散落着各种文件，其中一份报告的标题赫然写着：《观察者能力稳定化实验——林明德夫妇死亡事故分析》。
"我父母是研究人员？"林深翻开文件，看到两张照片——一对年轻夫妇的证件照，男子有着和林深相似的眼睛，女子则和他一样有微微上翘的嘴角。
"最初是。"夏时走到他身边，"后来成了实验体。他们自愿尝试将观察者能力基因强化后转移到自己体内，为了......"
"为了救我。"林深突然明白了，记忆的迷雾被撕开一道口子，"我有先天性疾病，活不过十岁。他们想用观察者的能力改写我的命运。"
夏时沉默地点头。
林深继续翻阅文件，在最后一页发现了江临川的手写笔记：【第七协议失败。时间干涉代价过大。林深将成为最后一代自然觉醒的观察者。密码已植入他的烙印，只有完全觉醒时才能读取。愿上天宽恕我们的罪孽。】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灰鸦追捕我......"林深抬头，"他们想要那个密码。"
夏时的表情变得警觉："不只是密码。他们想要你的能力，林深。第七协议创造的能力，能够真正改变时间线的——"
实验室的灯光突然变成刺眼的红色，警报声震耳欲聋。金属门外的通道里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不止一个人。
"灰鸦的突击队。"夏时迅速拉着林深躲到控制台后，"他们发现我们了。"
"现在怎么办？"林深压低声音问，右肩的烙印又开始疼痛。
夏时从腰间取下短刀，又掏出那个装记忆灰烬的小瓶："实验室应该有紧急出口。找找控制台上有没有什么开关。"
林深扫视控制台，发现一个被透明盖子保护的红色按钮。盖子上贴着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是江临川的笔迹：【仅在绝对必要时使用。出口即终结。】
"找到了，但是——"
没等林深说完，金属门被猛地撞开。三个全副武装的灰鸦特工冲了进来，武器上的红色指示灯在昏暗的实验室中如野兽的眼睛。
"没时间犹豫了！"夏时一把拍下红色按钮。
整个实验室剧烈震动起来，玻璃舱突然发出刺目的白光。林深下意识闭上眼睛，感觉夏时紧紧抓住了他的手。
"无论发生什么，别松开！"夏时的声音在白光中显得异常遥远。
震动越来越强烈，林深感觉自己被抛入了一个漩涡，身体像要被撕成碎片。最后的意识里，他听到一个陌生的机械声音：
【第七协议终止程序启动。记忆清除倒计时：3、2、1——】
然后世界归于虚无。
当林深再次睁开眼睛时，他躺在学校医务室的床上，窗外是明媚的午后阳光。医务室里安静得出奇，只有挂钟的滴答声。
床边椅子上坐着夏时，左臂上缠着崭新的绷带，正低头查看那个银色怀表——不知怎么又回到了他手中。
"我们......回来了？"林深声音嘶哑。
夏时合上怀表，表情难以捉摸："只是暂时的。灰鸦不会放弃追捕。"
"那些记忆......实验室、第七协议、我父母......都是真的吗？"
夏时沉默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但还不是全部真相。每次轮回，你都会记起更多，直到......"
"直到什么？"
"直到你完全觉醒，记起那个密码。"夏时站起身，将怀表放回林深手中，"休息吧。烙印使用过度需要恢复时间。我会守着门。"
林深想再问些什么，但疲惫如潮水般涌来。在陷入沉睡前的最后一刻，他模糊地看到夏时站在窗边，阳光透过他的身体，仿佛他只是一个幻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