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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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瞬间凝固了。
湮溯站在高位，近乎居高临下，望着茧恒。
她背对光源，也彻底遮挡了它，把茧恒一双琉璃眼衬得漆黑。
茧恒看不清她的表情，听不见她的呼吸。
世界只剩自己的心跳，扑通扑通，越来越吵。
湮溯应该没什么表情，就像往日。
茧恒是实验体，没妈没姐，一身价值只在她的精神力和异能。
而湮溯是她的负责人，唯一职责在用她的身体，试验各种各样的药剂、情景，获得不同的数据。
以前茧恒最多拜托湮溯免去她的作业，减少她的训练强度。
这是茧恒第一次拜托她如此过火的事。
等同于要湮溯放弃她的工作。
茧恒知道，她又一次开启一场赌局。
她一无所有，甚至不该暴露她偷听的事实——湮溯并没有责怪她蹲守在此的意思，说不定早就发现了，放任她偷听那些话，没有在王的代言人面前揭穿她的罪行。
这已经给了她足够的便利，饶她一条命。
她却主动暴露自己的罪行，还祈求湮溯收回可能的审判。
她的赌金来自她可能的身份，她们之间的感情。
她想知道湮溯能为她做到哪种地步。
而湮溯的第一反应，也确实是猜测茧恒听见了多少。
她和那位大臣的谈话不止实验体的内容。前半段是讨价还价，中途大臣拿她没有成果当筹码来威胁她。
若不是感知到茧恒在，湮溯不会这么快就结束一场谈判。
第三帝国种族众多，从玄星帝国分裂而出，带走了许多玄星帝国内不受重视的种族。
其中包括魔族。
魔族人数不多，实力强横，却因为杀伤力和种族个性差劲，导致第三帝国内部对她们并不友好。许多政策限制魔族人。
湮溯是她们推举出来的王，其实也不过一枚谈判的棋子。
她应该代表自己的种族，争取百分之两百的利益，这样才能得到百分之五十。
于整个族群而言，茧恒连棋子都算不上，仅仅是个随用随丢的实验体。
理智告诉湮溯，她应该拒绝。
应该严厉批评茧恒的行为，应该惩罚她，关禁闭，或者用更强力的I型药剂。
湮溯顿了顿思绪，凝望着茧恒。
茧恒早已过了十八岁，但依旧处在可以长高的年纪。
兴许是实验基地太压抑，茧恒之前叛逆得厉害，拒绝吃饭，觉得她们在她饭菜里下了药。
茧恒比一般的alpha要矮一点，只有一米七三。
而湮溯是最优秀的omega，身高过了一米八。在魔族中不算佼佼者，却也足够俯视这狂妄的赌徒。
湮溯从茧恒的紫水晶眼中看见的，却只有自己。
茧恒是她带大的小姑娘。一言一行都沾染她的气息。
如果茧恒是个赌徒，湮溯又怎么会例外。
“主人。”而茧恒在触及到那一丝动容时，又有了动作。
她极力缩小自己，将自己塞入湮溯的怀抱。
她成了很小的女儿，亲热的进入母亲的阴影。
茧恒的依赖，眷恋在这一刻被无限制放大。
吻的湿黏，潮热侵袭过湮溯的头脑。
叫她一时怔愣，无法动弹。
茧恒啊茧恒。此刻哪儿是一位糜烂的赌徒。
她不过可怜的小女儿，或者被人咬断咽喉的羔羊。
彻底将自己塞入她的猎人的怀抱，要那血盆大口吞没她。
她重新听见湮溯的呼吸，混着她的心跳。
缓缓，湮溯的手掌落下。
盖在茧恒背上，叹息化作轻柔的抚摸。
“H型药剂还没到。”湮溯的让步也颇为有礼貌，可进可退。
茧恒却知道，这是她心软的标志。
茧恒不敢松弛呼吸，却张开双臂勒紧湮溯的脖颈。
“姐姐，你可要说到做到。”
她其实想喊一声妈妈。
每一次，每一次。
湮溯流露出不舍，隐忍的温柔。
她都觉得，湮溯越来越像一位母亲。
她的母亲。
“回去上课。”而湮溯只是拍了拍茧恒的头。
让步时复杂的眸光被淹在黑暗中，转瞬即逝。
茧恒落回地面，亲吻湮溯的脸颊，操控晶体飞速逃离。
湮溯站在原地，眸光涣散，并没有追踪茧恒的去处。
她只是笔直的怔愣着，等待穹顶折射的日光移开她的影。
一颗泪滑落。她按住茧恒亲吻的地方，烫得心慌。
* * *
茧恒坐在位置上画猫。
她没有见过真正的猫，这个实验基地足够奢侈，所有的实验体都是有智生灵，是和她一样的人。
只是湮溯似乎很喜欢猫，时常给茧恒看。
茧恒只是心烦意乱。
她们方才没有过多的言语交锋。
她却已经能够得出不少信息。
她就是那个代言人口中的“她”。
湮溯最重要的实验体，且一直没有得到理想数据的实验体。
茧恒还听出来，她的异能并非现在所知的晶体操控。
至于湮溯的种族似乎有难，这不在茧恒的考虑范围内。
她只知道，她以后可以拿自己的身份做更多的事。
以前害怕被湮溯抛弃，所以卯足劲伺候她，夜夜日日，尽可能让湮溯对她产生感情。
但倘若她本就重要，在得到结果之前，湮溯都会供着她。
那她不必如此心惊胆战。
她大可更大胆一些。
最终，她一定会借助湮溯逃跑。
茧恒把画好的猫涂抹成漆黑一团。
隔了一个走廊的同桌，A137号，看见她的动作，咬着指甲想跟她示意。
茧恒没在意。她都没听课，这些知识早就跟湮溯学过了。
也许湮溯并没有上报教导了她什么，才叫她在这儿画猫浪费时间。
只是下一息，茧恒感知到她最熟悉的气息。
喜爱的指节叩在桌面，轻轻两声。
茧恒抬头，瞳孔控制不住缩小。
“下课来我办公室。”是湮溯。
茧恒的猫被收走了。
两分钟后，茧恒看着湮溯走出了教室，讲台上真正的老师才反应过来，放了茧恒半节课的假。
茧恒缩着头退出教室，去找湮溯。
总有种被抓包的尴尬。又带着某些不可控的兴奋。
冷静，茧恒深呼吸。
昨天夜里，她没有见湮溯。
她也果然没有被注射H型药剂。她的谈判是有效的。
也因此，她已经一夜零一个早上没有见过湮溯了。
她……不该想念湮溯，按照命令，去找她就行。
茧恒忸怩了一下，轻车熟路的找到湮溯的办公室。
以前湮溯会在这里给她讲课，开小灶，疗伤。
比起办公室，这儿更像茧恒情感意义上的家。
有着她的童年，她的猫，以及……
她的妈妈。
茧恒进了门，湮溯坐在办公椅上。
罕见的戴了一只眼镜——单边，银丝框，可以放大细节，显示信息，甚至还有投影功能。
她却真的只是把这眼镜当近视眼镜一般，沉静着看向手里的文件。
还有一支不知名的试剂。茧恒猜那是所谓的H3-24。
湮溯在把玩试剂，好像它是耍帅用的钢笔。
棕红的头发落了一丝在她耳边，遮挡她的眼光，落下一寸阴影。
察觉到茧恒来，她也没有抬头，只是一支椅子自己飞到茧恒身边。
“坐。”命令也无比简短。
茧恒从善如流的坐下，挪近了点，就见湮溯把药剂按了下去，放在教案旁边，茧恒画的猫之后，没让茧恒看清。
两个人对上眼，茧恒已经没有任何尴尬、激动。只有预设好的亲昵，像小狗控制不住自己，见到主人后必定会摇尾乞怜。
“茧恒，你这两天很不乖。”湮溯似乎真的要当一位教导主任，手里捏上了一寸领结做的皮鞭。
半边眼镜挡了她的情绪，泛着冷冽的光，配上她幽幽的蓝眼，真是要降下惩罚的主人。
这是药剂的代偿？茧恒默然，换上一双满是波光的眼。
“那主人要惩罚我吗？”茧恒装成一只狗。顽皮的狗。
“……坐好，给你补课。”那教具没有半点落下的意思。
茧恒也不期待。她们不过伪装亲昵，不过演绎一场爱性。
她只是坐端正了，驼着的背还被湮溯轻拍打直。
湮溯扫过茧恒的脸。
又往后挪了半寸目光，不知在确认什么东西。
茧恒注意到了，没法回头跟着一起确认。
而湮溯，真的只是在给茧恒“补课”。
她教的内容深度、广度，都高很多。
还带点历史，和两个帝国都有关系。
茧恒还不得不打起精神，配合她这一场莫名其妙的演出。
课上到一半，茧恒摸到那教具，有些心猿意马了。
她们很难得一夜没见。
茧恒不好说她十分思念湮溯。
至少她不是很想在这里和湮溯继续演出。
她能感觉到背后有些锋芒。
有“人”在看着她们。
“姐姐。”茧恒捏着鞭子，靠近湮溯。
湮溯没有阻止她。她们就是这么亲密，茧恒可以肆无忌惮的抱住湮溯，抚摸她，亲吻她，甚至不必征求湮溯的同意。
除了标记，湮溯还没有拒绝的时候。
“你想不想……”茧恒张开手指。
无名指和中指并拢，而后勾了勾。
这个位置，只有湮溯能看见她的动作、暗示。
和想要结束的欲望。
一旁的教案还放着玄星帝国的资料，画面动个不停。
茧恒和湮溯却愈发静默，只有视线在摄像头看不见的角落交锋。
“我想你了，姐姐。”茧恒把那勾勾丢丢的手贴到湮溯胸口。
这次，带上了些桃色的想法。
她在试探。两个人心知肚明。
而湮溯却真的俯身。
罕见的主动，吻上茧恒的唇。
很轻柔、舒缓，是湮溯一贯的风格。
母亲一般叫茧恒放松警惕。
茧恒闭上眼，准备好被湮溯带走。
背上却猛然一痛。
茧恒睁开眼，带了些难以置信，余光扫到桌面上的教案。
方才躺在它旁边的试剂已经没了，落在湮溯手里，扎进茧恒背上。
教案播放的那一幕，是玄星帝国的皇室。
她们有着和茧恒一样，琉璃色的紫水晶眼。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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