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真相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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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直白，简臻仿佛被逼到墙角，只有点头的份，但是这个点头，充满了迟疑。她相信他对她的好，一个人可以装一时，很难时时事事都装到位，石寒枫对她，有感情，她能感受到。
“其实，领证那天，你说的对，我不是没有算计过，接近你，因为这个案子，最简单的plan B就是，有朝一日，万一……你可以成为那个谅解的人。”
“这个，你说过。”言下之意，你没有隐瞒，而我懂得你的坦白。
石寒枫点点头，拿起一颗樱桃，小心去了梗，递过去，简臻伸手接了，却没有立刻吃。
“但是，我试探你对我的接受程度，却并不是为了这个案子。”石寒枫又拿了一颗樱桃，也没有吃，放在手里把玩。心想，这红色的小东西，还是在简臻白腻的手里显得漂亮，自己的一双手，实在是衬不出它的美。
“简臻，不管你相不相信，当我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在这个案子的立场里，从希望尽快息事宁人，到想要护你周全，我改变了最初的策略。”
简臻默默地一颗接着一颗吃樱桃，生怕不做点什么，她就要忍不住与他对峙。
“你可能不知道，陆云升是个怎样的人，但是连亲儿子都利用的人，他的底线，让我觉得，有些钱是不能赚的，否则从此就将堕入魔道，同流合污。”
石寒枫抽出纸巾，帮简臻擦拭嘴角的果汁渍，却并不敢正眼去看，他怕那双眼睛里有痛惜有失望。
“这个春节是我妈过的最开心的一个春节。我本来以为，我再也不能拥有正常的家庭，不能再有正常的……总之，简臻，谢谢你。”
“所以从那时候开始，你打算反陆云升？”
石寒枫笑笑，“小说看多了？谈不上反不反，他不是暴君，只是我发现，这个案子，可能牵制住的不是你，而是我，他的根本目的可能就是我。”
石寒枫低头，酝酿情绪，不知道接下来的话要怎么说，尽可能简单明了又语气平常。
“他的大儿子，是原配所生，原配家族是他商业帝国的奠基石。现在的这位陆太太，并未领证，小儿子也注定是要流放海外的。”
“那位陆大公子，似乎并不是生意人。”
石寒枫点头，他就知道，简臻是聪明的，如果她不曾为伤心琐碎蒙蔽住双眼，她断然不会将自己陷入如此困境。
“陆泽坤有一些隐疾，但是陆云升遮掩的非常好，我查了很久，也只查出是心理上的问题，但是具体多严重，是否是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这个一直拿不到具体的有力证据。”
“所以？”简臻忽然脑洞大开，豪门秘辛第一次离自己这么近，所以这是争产的狗血戏码？
“他想我辅佐大公子，他需要能够将我永远捆绑住的办法。”
简臻一直知道石寒枫的能力很强，但是没想到，能力太强，竟能招致如此祸事。
“如果他开给你足够高的酬劳……”
“是，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个生意人，开足够高的酬劳，我一定会接。但是问题在于，陆云升不是普通人的思维，他做任何事，都需要多重备份，多重保障，他小心谨慎到……呵，”石寒枫冷笑，“坊间有传，他是属于那种戴套都要两层，女方还得吃药的人。”
“那陆二公子……”
“现任陆太太手段了得，所以陆泽禹只能被发配国外，对外则宣称学业为重。”
简臻了然，对于行事谨慎的陆云升来说，陆二的出生无异于对他的挑衅。难怪那家公司叫坤禹，掩人耳目这一点，陆云升真的是深思熟虑。
也就在此刻，石寒枫忽然灵光乍现，所以这样的陆云升，怎么可能接受老罗的“礼物”，所以梅若溪的事，背后是其他人，能够让陆云升吃哑巴亏，既不承认也不否认，事后还连续几个案子送她平步青云的，这个人，答案呼之欲，石寒枫忽然自嘲的一笑，一叶障目啊，他怎么就漏了这个细节。
简臻看着石寒枫脸上表情微变，又恢复正常，短短时间，他这是想到了什么？
“我本来，对于我的生父，并没有太大的兴趣，我母亲为了我付出很多，丢了工作，丢了声誉，还差点丢了命，那个男人都没有出现，今后，也就没那个必要再出现……”
“直到云芜集团接二连三送上门的生意，”他本以为是梅若溪的缘故，现在看来，是他盲目了。“我开始调查……”
“所以……”简臻忽然不想看着他如此艰难地去回忆，打断他的话。
石寒枫点点头。
没有说出口的话，让彼此都轻松了不少。
“三十年前，我妈是他的垫脚石，三十年后，是我……”
不知道如何安慰他，一向头脑精明的石寒枫，也能被人玩弄股掌，他帮他不惜到牺牲自己婚姻，结果发现，自己才是那个目标。他以为他顺势利用了这起车祸，后来才发现，有人比他更快的诱他入局。
简臻坐过去，挨着石寒枫，希望能够让他不觉得孤单。许是感觉到了简臻的动作，石寒枫伸出手，虚虚的拢住简臻。
“臻臻，借我靠一会儿。”
肩头，忽然的重量，是石寒枫低垂的头，他此刻，应该不想她看见他的表情。
简臻犹豫着，伸出手，轻轻拍着他的背。彼此间一个疏离的拥抱就这样拉近，再拉近。
简臻没有睡好，因为翻来覆去的，她心里想着的是，石寒枫坦诚这一切，是为了什么？
她想了无数的可能，却独独忘记，他也是人，也有负荷到了极限的时候。
此时天地皆静，默默拥抱的两个人，唯爱可以救赎曾经的颠沛流离。
再抬起头来，石寒枫疲倦的眼睛里充满猩红。
简臻不知道他是否有哭过，但是不愿去深究。在拥抱的时刻，简臻想的是，原来她一直倚仗的人，也会有如此脆弱的一面。
零碎的信息拼凑成整个故事，石寒枫童年的苦难，石母中年的落魄，全部来自于一个薄情寡义的男人。
这样的背景下，哪怕石寒枫想要报复，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只是，自己算是他报复路上的意外，还是工具？抑或是，救赎？
简臻不够自信，她实在想不出的时候，选择不去想，她只感受当下，她知道，这个男人帮了她，这个男人在领证前坦诚了曾经的计划，她还是选择嫁给他，就意味选择了与他为盟，如果曾经，她是他曾经想献祭出去的代价，那么现在，他们同舟共济。
“简臻，从今往后，你不会因为这件事，而被别人制约。你不愿意，就没有人可以让你选择原谅。”
他握着她双肩的手是温暖的，他看向她的眼睛是坚定的。
所以，就算她成为他反抗的筹码，那又如何呢？这比起她最初已经决然想要付出的代价，小了很多。
彼此的气息温暖了今夜的薄凉。
“石寒枫，我相信你。”
谁又比谁高贵呢？她不也曾试图以身诱敌，令他沦陷。罢了，没有永远的对错，只有此一时彼一时的立场变化。
听到这句话的石寒枫，终究还是湿润了眼眶，他何尝不知道，她也曾徘徊在疯狂的边缘，想要不管不顾求一个真相，但是最终，她的良善她所受的教育她的家庭对她的影响，让她止步。她这么美好，让他不忍伤害，于是他愿意再赌一回，赌她点头，愿意从此让他庇护。
石寒枫的唇是凉的，但是简臻感受到这个吻，无关情爱，就那么轻轻的落在她的唇上，微凉的触感却勾出诸多的温情，就那么轻轻的一下。
他拥她入怀，这一次，是他以石寒枫之名，拥简臻入怀。
提前将可能被人利用的信息差打破后，石寒枫加速了对自己计划的推进。
当他再次坐在云芜董事长办公室的时候，不意外的看到陆泽坤也在。
“石律师，这是补充材料，你看看。”
距离递交补充材料的时间已经过半，石寒枫不意外陆云升会拖这么久，毕竟不到最后一刻还不知道鹿死谁手。
“大公子……”
“我也不想自揭伤疤，但是这也不算丑闻吧？”
陆泽坤还是一副没所谓的样子，陆云升在外人面前倒是遮掩了对大儿子怒其不争的情绪。
“的确。至少，还是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石寒枫看到陆泽坤近十年的病史，一点都不奇怪，他奇怪的是，陆云升居然不闻不问还是让他一个人在外那么多年。所以，在外面名义上是念书，实际上是治病？但是这种病，远离家人朋友，恐怕更难。
“董监高的人选我想全部重新调整。”
陆云升不动声色的打量着石寒枫，以往，他应该是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吧？但是今天的石寒枫意外的冷静。
“您确认好后我和团队马上推进相关材料准备。”
石寒枫很清楚，进了这扇门，看到了病史，他注定就躲不开了，能摘清多少是多少，至少态度上，他需要陆云升看的到。
“寒枫，我曾经说过，兄弟齐心其利断金，泽坤叫你一声大哥，你们的关系，深厚如斯……”
“陆董，我承认，我曾经的确很想要云芜法顾的头衔，但是现在，坤禹的上市很可能带来连锁反应，您就当我明哲保身，这趟浑水，我不打算进了。”
陆云升摘掉眼镜，起初听到觉得惊讶，想想也就了然，他从一开始应该就知道，否则不会屡次试探，只是他知道多少，他不清楚。但是因为愧疚，他的确曾漏了马脚，果然慈不掌兵。陆云升捏捏额角，他老了，这一刻，不得不承认，对面的年轻人比他当年更沉得住气，比他当年更冷心绝情。
石秋岚出狱后，曾经找过陆云升，在她被关押被审判的时候，她都没有，但是出狱后，为了石寒枫，她来求陆云升。
当年的种种，她没有丝毫波澜，唯求今后，不要将石寒枫卷入过往的恩怨里。
石秋岚说：“陆云升，当年我知道你出手了，我也知道，你出手不是为我，而是为了保护石寒枫。既然我们当年的选择是一样的，那么现在，你能不能不要再把他卷进来。”
陆云升当时怎么回复的呢，陆云升用不容置疑的声音回答：“我保护他，是因为我知道他今后必将不凡，我的两个小儿都不是念书经商的料，论城府论手段，还是寒枫。我可以答应你不泄漏真相，但是，你不能让我有这么能够让我放心的人而不用，我的云芜，终究是需要接班人的。”
但是，这个接班人却只能是陆泽坤。石寒枫只能隐在幕后，拿他该拿的利，卖他该卖的命。
石寒枫就这么转身走了，陆泽坤试图追出去叫住他，被他摆摆手拒绝。
再进来，关好门，陆泽坤冲到陆云升的面前：“他那么优秀，你为什么就是不放手呢？”
真正有病的不是陆泽坤，他看的那么通透，哪里像有病的样子，他认识石寒枫有几年了虽然最开始他也将他视作那些试图巴结云芜的人，但是后来的相处中发现，他有担当有责任心，他是个精明的商人，却不让他讨厌。曾经目睹自己的父亲为了事业如何对家庭利用至极，所有人都当陆泽坤真是大少爷心性，却不知，这一切只是他的掩盖，他知道自己延续了母亲的兴趣爱好，只想做一些锦上添花的事情，不想筚路蓝缕，不想失去自我。
他曾经问过石寒枫，为什么这么拼，石寒枫的回答让他很意外：“拼几年好退休啊。”
他不恋战。很奇怪，一般拥有权利的人不都奢望在顶峰长长久久么？后来，他知道了，原来他只是想让自己有足够的能力揭示真相。
石寒枫最终会和简臻走到一起，倒也不奇怪了，某种意义上他们俩是一样的人，都是为了自己内心执着的真相可以不计代价的人。但是偏偏他们的代价，只会是自己，他们不屑也不愿意用别人作为道具。
“你如果不是真心想要认回他，真的不如就此放过他吧。”
陆云升没有反应，只是抬眸看了一眼大儿子，那眼神里，充满着控诉。
“你别说你是为了我，你到底为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陆泽坤双手撑在桌上，附身盯住陆云升，“我也清楚，我妈，也清楚。”
陆云升的表情终于有了松动，陆泽坤得意的抬起身。
“这么大的云芜，我已经不能抽身了，泽坤。”陆云升仰头，靠在椅背上，看向自己的大儿子，他一步步出卖自己出卖灵魂走到今天，他亏欠太多人，包括他自己。
“找职业经理人吧。我不是这块料，陆泽禹，也不是。只要你不扶正陆太太，我妈就不会回来找你麻烦。”当初外祖家倾尽全力的扶持，颇有点悔叫夫君觅封侯的感觉，好在，自己亲妈领悟的早抽身的快，至少余生快乐无忧。
陆云升苦笑，这大半年，营营役役，兜兜转转，不过是一个稀松平常的小事，没想到演变成今天的局面。当真是蝴蝶扇了扇翅膀，半生的韬光养晦尽数毁坏。
简臻接到电话，通知她去局里一趟的时候，她正在给石寒枫做爱心午餐。
放下电话，她似乎有所感觉，于是收拾了饭菜，拎到恒天，见了石寒枫的面，才说下午要出去一趟。
石寒枫自然也是收到消息了，他本以为简臻会一刻不停的马上就冲过去，或者是给他一个电话。
所以在看到如约而至的爱心便当时，他心里是有一丝窃喜的，这意味，简臻对他的信任，是真的。
吃完饭，石寒枫亲自开车陪简臻过去。
肇事司机自首了。
所谓失窃的大G，其实真的是陆泽坤开走的，倒也没有什么阴谋，不过是因为大公子脾性，临时想开，拿了备用钥匙就开了，默认是自己的东西，自是谁的招呼也没打。
所以，才会有云芜报失窃的时间线真真切切在出事之前，并不像石寒枫最初怀疑的做的伪造证据。
只是后来，在外地，陆泽坤采风时候遇到躁郁发作，无力将车开回，由他一直惯用的医生陪着去了京市治疗，被随便停放的车，是真的被盗了，只不过盗取的人也的确不是什么陌生人，是跟在陆泽坤身边的助理。所以，其实也不算上是盗取，无非是不问自取，开回了上海。
谁知道，就出了事。
出事后，第一时间逃避的助理，给陆泽坤发了消息，收到消息的陆泽坤在京市住院治疗，嫌少接触手机，于是一桩本不复杂的案子，便疑点重重，最终成为各路人马夹杂私心的道具。
报盗窃的时候，陆云升是知道车子被陆泽坤开走的，只不过想给他一个教训，哪知道教训还没给，就传来了车祸的消息。虽然儿子躺在京市病床，但是他并不确定车祸是否就和儿子一点关系没有，爱子心切的陆云升，一念之间，让所有的人卷进了这场车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