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真相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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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是今天的信息太过爆炸，有点烧脑，简臻不到十一点便睡了，石寒枫在书房挨到她睡着后，才回到主卧，两人仿佛隔着三八线似的，睡在了一张床上。
坤禹过会中止审查的消息传来时，石寒枫和林夏正待在陆云升的办公室等候他见完重要的客人。
来的，是监管部门的人。陆云升摒退左右，单独见的。
“陆董……”林夏急切的迎上去。
“坐下慢慢说吧。”想象中的风暴没有来临，林夏倒是有点看不懂了，私下里，陆云升并不算一个脾气多好的人。
只此一眼，石寒枫判断，陆云升对结果是早有预料。
“申报材料不符合要求，需要我们在三个月内补充如下清单上的内容。”
陆云升接过来，并没有马上就看。
“石律师，你的意见？”
石寒枫看过文件，觉得里面提到的材料问题都不算大，唯独对于实控人涉嫌违法违规这一块，疑点有点多。
“是不是，请大公子上来一起讨论讨论？”
陆云升摘下眼镜，擦了擦镜片，只一瞬间，让石寒枫看到他眼里的疲惫，重新戴上眼镜的陆云升，对林夏发号施令：“去让泽坤上来。”
林夏出去打电话，没有人接，于是亲自下去一趟。
“陆董，恕我直言，事到如今，有些事，您不该再隐瞒了。”
其实这话，石寒枫问的并没有把握，但是他愿意赌一把。他都押上了婚姻，他不信，这背后云芜清清白白。只是，陆云升极力想隐瞒的究竟是什么？
“等泽坤上来，你自己问问他吧。”陆云升叹息，纸包不住火的道理他懂，他只不过想在大儿子被舆论烧为灰烬前，再利用他做一件事，为的，也是给他留足今后生活的保障。
可怜天下父母心。
然而，林夏并没有将陆泽坤带上来。
“陆董，秘书说已经有两天没联系上小陆总了。”
陆云升沉思了片刻，拿出手机发出去一个消息。
在等回复的过程里，偌大的办公室安静的有点清冷。
手机提示音响起的时候，石寒枫关注着陆云升的表情，很遗憾，这一次，他的眼里无波无澜。
“补充材料什么时候截止？”
“6月30日。”林夏确认后给出答复。
陆云升点点头，石寒枫知道，今天又要无功而返了。
也好，刚好多点时间可以去接简臻回家。简臻现在已经能够接受艺术坊的工作，石寒枫怕她辛苦，又让吴非安排了一个打杂的大姐。
到了艺术坊的时候，白晶晶也在，热烈跑来和石寒枫打招呼，看样子，她还不知道他和简臻已经领证，在这方面，他尊重简臻的想法，她不说，他也不介意。
“臻臻，晚上到我家来吃饭吧，老白都念叨你好几次了。还有石律师，上次真的很感谢你能来。”
白晶晶没好意思说的是，回去发现，礼金给的实在是过于丰厚，以至于她紧张的问汪律，会不会违纪，汪律冲她摆摆手，“就不能是你同学送你的么？”好像也没什么毛病，于是白晶晶就这么被说服了。
石寒枫看了一眼简臻，脸上似是有一些动摇的，既然如此，他便一口应了下来。白晶晶赶紧给汪律发消息，让他下班了也赶紧过来。
“对了，臻臻，今晚我们一起研究一下礼服款式呗，下个月就仪式了，我现在有点紧张啊。”
石寒枫充当司机，两个小女生坐在后排叽叽喳喳，他通过后视镜观察简臻，恰好简臻抬起头，与他对视一眼，那眼神充满着抱怨。她已经领证，还怎么做白晶晶的伴娘。
“她恐怕，没法做你的伴娘了。”石寒枫悠悠地插话。
“为什么呀？”白晶晶看向简臻，“臻臻，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简臻噗嗤笑出来，“我要是爱你，汪律该和我急了。”
“别打岔，我正问你话呢，为什么不能做伴娘了？你不会连婚礼都不来了吧？”
简臻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开口好。
“你觉得，什么情况下不能做伴娘呢？”石寒枫好心的提醒。
“不会吧，臻臻，你怀孕了？”
白晶晶语出惊人，石寒枫没忍住笑出来，而简臻则完全被雷到手足无措。
智商回笼之后，白晶晶想到一个可能，握住简臻的手，忽然摸到一个冰凉。
“哇，HarryWinston!”
白晶晶猜对，很是开心。
“臻臻，这就不够意思了，都不告诉我。”
“你是第一个知道的，还不够意思吗？”
白晶晶长大了嘴，这是隐婚？
前面开车的石寒枫目不斜视，看不出什么情绪。
白晶晶凑近简臻的耳朵想八卦一番，又觉得毕竟坐在人家车上，似乎不好。于是只能忍着。
适逢汪律回复消息说晚上可能要加班，不一定赶的过去。
白晶晶迅速给予最高指示：“简臻和石律师领证了，你确定不来吗？”
汪律收到消息，端详了半天，不由地一颤，不愧是石寒枫。于是和领导编了个理由，申请准时下班。
白晶晶家，自然是老白同志在厨房里忙活，等到一桌菜上齐，才坐下，石寒枫礼貌的等主人入席，才打开车上拿下来的酒，因为来的太过临时，后备箱工程的礼品都派上了用场。
老白并不太擅言辞，除了欢迎简臻常来家里玩之外，就是叮嘱两个年轻人少喝点。白晶晶直呼老白太扫兴了。
汪律中规中矩的敬石寒枫，没想到兜兜转转居然能拉拢到这样的关系。起初，他接到石寒枫的暗示时候，还在想，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是联想到简臻作为受害人家属的身份，此刻一纸婚书，将他们彻底绑定，汪律不得不佩服，这大概就是律政大咖的手腕。
两人碰杯，一切尽在不言中。
饭后，老白喝的有点多，靠在沙发上指挥白晶晶找解酒药，石寒枫默不作声，从随身带的包里拿出一盒，抽出一板递过去。
“小石啊，你今年多大了？”
“虚三十一了。”石寒枫礼貌的回。
白晶晶深怕老白喝多了得罪人，不断使眼色，简臻拉拉她，表示没关系，两人这才躲到一边去八卦路上不敢说的话题。
“你……家里，都还好吗？”这个问题问的有点突兀，但是石寒枫知道老白的身份，倒也没有奇怪。
“家母出狱后精神一度不太好。”石寒枫平淡无波的回答。旁边的汪律心底一惊，听过太多江湖传闻，结果真相来的猝不及防。
老白点点头。
“你啊，没辜负你母亲……”
石寒枫彻底明白，他应该就是当年经办案件的警察之一。
其实他没有和外人说过案件全部的细节与真相，对外的掩饰，只是不想别人联想太多。
酒是继父自己喝的，但是药却不是，他太熟悉他的生活习惯，他太过自大，脾气暴烈，他懂得如何激怒他，容易让他自大的吞下超量的头孢。唯一意外的，是母亲插入的那把刀，没有那把刀，他们母子可以至此隐姓埋名，换个地方开始新的生活。但是石寒枫很清楚，母亲的那把刀，把焦点全部聚集到了她自己身上，她是为他，挡下了那把达摩克利斯之剑。
一夜长大，他翻阅了各种法条，参考了大量案件，然后刚满十八的少年，走进警局，要求以家属身份为继父入土为安，并且，签署谅解协议书。
他在想，老白知道药物过量的事吗？那个年代，技术再不济，也会调查胃溶物吧，他做了十足的功课，知道继父文化不多，他知道，超过的量不算离谱，足可以解释的通，够他糊弄过去，何况，当时，他未满十八。
一句没辜负，这是看懂了他母亲为他做的掩饰？
石寒枫反客为主，就着眼前的茶具，为白父倒了一杯，双手举着奉上。
白父迷离着眼，只一抬眉，接过来，喝了。
他当年，是受人之托，也正因为这件事，不得不急流勇退，因为知道的太多，是一件危险的事，如果后续一路高升，这事，反而会成为对方拿捏他的把柄，如今，他偏安一隅，乐得做个片警，风平浪静地生活。
看着眼前的年轻人，他眉眼间的筹谋计算，他懂，他是青出于胜于蓝。
只是，他，知道多少？石秋岚，有没有告诉他？
石寒枫和简臻告辞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司机尽职的守在楼下，见二人下来，赶紧去把车开过来。
立了春，还是有些冷，石寒枫伸出手，握住简臻的，“很冷？”
简臻想抽回来，但是没有抽动，于是作罢，只能讪讪地回：“还好。”
上了车，两人便以不那么熟的姿态，分坐后排两侧，石寒枫看着司机的后脑勺，忽然醒悟，她这是害羞呢，并且，不太想要外人知道。
石寒枫表示理解，觉得这才是简臻的性子，无伤大雅，不如就依着他。
手机响起，不可避免的，只能接听，他微微侧过身，滑下接听键，陆泽坤的声音颇为用力的传过来。
“出来喝一杯。”顿了一顿，“很烦很烦。”
石寒枫嗤笑，烦什么呢？富贵公子哥。
“陆云升他妈的没人性……”
这个名字传出来的时候，石寒枫明显感觉到简臻动了一下。
既然瞒不过，索性换了一只手接听。
“陆董怎么你了？”
“没过会的责任在我吗？他又不是不知道我……算了，你出来陪我喝酒。”
简臻瞬间理清人物关系，对方是和陆云升有关系的人，而且和石寒枫之前经手的上市业务有关。能够在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还能这么骂陆云升的，应该是很亲近的人。
简臻想起在坤禹听到的八卦，作画的那几天，她总是会很早的到，给前台带一杯咖啡，或者下午叫一块蛋糕，她知道，这是难得的可以接近云芜的机会，所以她当时答应了李子沫。
电话里的人，应该就是陆云升的儿子了。她不知道豪门秘辛，不知其中弯弯绕，但是她知道，陆云升的儿子，曾经是那台大G的主人。
她没有看向石寒枫，怕自己绷不住情绪。只能竖起耳朵认真的听着任何细微的声响，比如，石寒枫的呼吸声。
“喝多了？给我发个地址。”
车到翠湖地下车库，司机很懂事的没有熄火，石寒枫伸手轻轻拉过简臻的双手，握在手心，“我出去一趟，你先回去，早点睡，嗯？”
简臻点头，没有立刻下车，她水汪汪的眼睛里，并没有什么情绪，但是无端的就让石寒枫觉得，她似乎在问：所以呢，你不说说是为什么吗？
“甲方爸爸召唤，不得不去，等我回来，和你细说。”
简臻回答好，抽出手，下了车，想了一下，停顿了脚步，冲着车里的石寒枫，挥手再见。
司机一脚油门，似乎迫不及待，简臻收起表情，转身进了电梯厅。
石寒枫见到陆泽坤的时候，显然他并没有喝多，脸上的表情很是平淡。
等石寒枫坐下，顺手推了一个信封过去。
石寒枫并没有打开，摸了一下，确认里面是一张卡。
“新婚快乐！”
“份子钱？”
并不问他怎么知道的。他很清楚，陆云升那个老狐狸一定注意着他的动向。
“不如换现金吧，这去ATM我得取到猴年马月？”
陆泽坤抑制不住的大笑起来，不愧是石寒枫。
“要不要把我身份证也给你啊，直接柜台办代取手续？”
石寒枫明了，信封里不是银行卡，陆泽坤当然不会做这么傻的事。
“嘉里公寓的门禁卡，房租已经支付五年。”
石寒枫在心里大致算了一下，百万贺礼，是大公子的手笔。
“我还不缺一套婚房。”石寒枫拿起面前的红酒杯，既然是大公子开的酒，应该不差。
“给你太太做画室。”
这个七寸捏的，让石寒枫有点摇摆。
“那得问她，我不替她做决定。”
“你娶她，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为她做决定？”
石寒枫挑眉，这是威胁他？
“有没有可能，是为了她可以不被逼着做决定？”
陆泽坤显然没想到石寒枫会给出这样一个答案，一时有点接不上话，端起酒杯掩饰尴尬。
“这次认真的？”
石寒枫敏锐的捕捉到了话里的另一层含义，从他决定帮梅若溪那一刻起，他没在意过别人的看法，但是他在意有人知道并且以此做文章。
“哪一次，不认真？”
这天，是真的没法聊下去了。陆泽坤放下酒杯，大咧咧的靠在椅背上，就这么看着石寒枫，企图看清楚他的真实面目，又或者，他的真实动机。
有一瞬间，他想坦白，但是懦弱如他，除了逃避，实在是没有勇气面对。看着石寒枫离开，陆泽坤久久没有动弹，他被往事封印，想起小的时候，父亲也曾对他笑颜有加，他一直以为，自己是父亲第一个孩子，总会有点不同寻常的偏爱。世人都传陆云升克妻，娶一个死一个，但是他知道，他的生母只是为了自保而远走国外，至今，都还活的好好的。
至于陆泽禹，他知道，他成绩还行，脑子灵活，认真刻苦，但是也知道，他其实并没有野心，他那个有野心的妈，一直没能上位成功，都是亲儿子搅局的结果，因为，在陆家，并不需要女主人，可惜啊，看的通透的人，毕竟是少数。
陆云升不需要女人，但是不代表他也是。
回到家的石寒枫，看到简臻正抱着iPad坐在沙发上写写画画，裹着的毛毯下，露出白腻的小脚趾。简臻生的白，他一直知道，仅有的几次细细打量，都在关注她的神态变化，表情细节，现在，他发现，简臻的美，虽然不算突出，却在细节里分毫毕现，她的父母，是真的将她养的很好。
他上前，为她拉好毛毯。
“怎么不穿袜子。”
“洗完澡，懒。”
简臻并未抬头，手上还在忙碌，他看出来，似乎是一幅设计图。
“看，怎么样？”知道他疑惑，她干脆大方的将平板递过去。
“最近接了一本书的装帧设计和插图。”
石寒枫点点头，有点事做就好，太闲了，容易想七想八，何况，她还这么年轻，他从未有过局限住她的意思。
“困吗？不困的话，我们聊聊？”石寒枫在兑现临走时对她说的话，她点点头，熄了屏，坐端正。
他看着她如临大敌的样子，又觉得有点好笑，去厨房洗了一碟樱桃出来。
“你是不是觉得，我一边拿着陆云升的钱，一边帮你，其实只是做做样子？在你心里，是不是觉得我是陆云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