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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佛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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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斐回国一周后，电影《佛龛》正式立项筹备。
“老地方，帮我掌掌眼，选个男二号。”
消息的提示音响起，孟斐看了眼手机屏幕，没回。
过了五分钟，对面又发过来一堆资料和图片。
资料他懒得打开，图片也只是大致的看了看，直到那张熟悉的脸映入眼帘，他怔了几秒，点开后仔细的看了几遍，紧接着滑动上翻找到相应的资料。
周勉。
资料上的信息和记忆中的重合，是同一个人。
他敲下几个字，“选周勉，这电影我投。”
对面几乎秒回，“看上了？”
孟斐还在思考怎么回答这个问题，电话已经打了过来。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按了接听键。
“行啊你，见色忘义是不是？”
“还看上个老男人，你这口味也真是……”
孟斐皱了皱眉，打断他的话，“边恺扬，再说下去我撤资了。”
此话一出，电话那头立马改了态度。
“别介，我家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了解，只要小孟总一句话，我亲自把人给你送床上去都行。”
边恺扬和孟斐算半个发小，军人世家偏偏出了他这么个叛逆子弟，要在娱乐圈这个大染缸里搅和。
闹到最后，他家干脆停了他的卡，断了他的钱。
所以拉投资对他来说是头等大事。
孟斐的语气很平静，“我全资的话，他能演男一吗？”
边恺扬停顿了一下，声音有些无奈，“男一已经定了曲昱谦，他的知名度和票房号召力不用我多说，而且你没回来前我跟身边的也都开了口，全资这个条件，不止你开出来过，抱歉了小孟。”
见他没有回应，边恺扬又找补似的开解，“咱以前以为拍电影只要有钱就行，真上手后发现根本不是这么个事儿。”
“好的班底不是用钱能砸出来的，曲昱谦演技各方面都是业界标杆，有他在，你想捧个周勉还不容易吗？”
“周勉现在的知名度，演主角容易招黑，容易引起观众的反感，你就当为他考虑了，行不？”
孟斐不懂拍戏的弯弯绕绕，觉得他说的有几分道理，“行，那就按刚才说的，我投一半，他做男二。”
“另外，我想见他。”孟斐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补充说：“但不是在床上。”
边恺扬有些意外，笑了两声，“明白，我来安排。”
饭局选在一家中餐厅，装修的古色古香，亭台楼阁，雅致巍峨。
孟斐定睛一看，就料到今天这顿吃不饱。
但没关系，他本来也不是来吃饭的。
包厢很大，不止一桌，他进门时感觉嘈杂的喧闹声停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了之前的热闹景象。
边恺扬特意站起身迎接他，一手扶在身旁空位的椅背上，“小孟总很守时嘛，再过一分钟可就算迟到了。”
孟斐坐到了他身边，一抬头，就看见了周勉。
边恺扬给他倒了杯酒，他伸手摩挲着杯身，说：“你这位置安排好啊。”
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到另一桌，周勉似乎很内向，安安静静的坐在角落里，只有别人和他搭话时才会微笑着回应。
笑起来的时候看着挺阳光的。
边恺扬跟他碰了碰杯，也不管他喝不喝，自顾自的一饮而尽。
“他不是科班出身，做演员这行之前，是个老师。”
边恺扬放下酒杯，开始跟他介绍起来。
“他这长相，我说句实在话，放在娱乐圈，一抓一大把。”
“而且年纪嘛，27，不够年轻，戏路受限。”
边恺扬话锋一转，“不过，受众群体还是有的。”
这话说的意有所指，孟斐微微侧过身，靠在椅背上，盯着他。
没等孟斐开口，边恺扬就截过了话茬，“而且他这身高，189，不好接戏。”
孟斐仰头抿了口酒，抬手拭净唇边的酒液，“他不止 189。”
他今天穿了件大红色的卫衣，一条复古牛仔裤，配了双同样颜色艳丽的球鞋，穿搭还像个高中生，奈何他皮肤很白，反倒衬得这身大红色有种别样的时髦感，加上一头白金色的羊毛卷，浅绿色的瞳仁，漂亮的过分，让人第一眼看过去以为是外国人。
他也的确是混血。
孟斐坐了一会儿觉得无聊，听到边恺扬和桌上其他人聊天，说这家餐厅楼下有个花园庭院，里面栽了棵樱桃树。
他决定去看看。
花园里面铺了一段石子路，中式建筑的檐上挂了雕刻精美的琉璃穗灯。
正值盛夏，晚风习习，树上结了樱桃，一颗颗红色的果实缀在嫩绿的叶子间，浓烈盎然的生机扑面而来。
他尝试摘了几颗，奈何这树生的高大，他只能摘到低处的几颗，果实摸上去并不柔软。
他吃了一颗，随即酸的面目狰狞。
“选角的事谢谢你。”
周勉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伸手摘了几颗樱桃，摊平手掌递到他面前。
孟斐再睁眼时看到的就是一只宽厚的手掌上摆着几颗红彤彤的樱桃。
以及他几乎被人圈在怀里的怪异站位。
不过他的适应能力很强，面色如常，“周老师，好久不见。”
周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孟斐一边拨弄着他手心里的樱桃，一边等他的下文。
“我们以前见过吗？”周勉后退了一步，手里的樱桃掉了满地。
“孟总。”他这样叫他。
孟斐拿了颗樱桃在手中，刻意疏远的称呼并没有起到提醒的作用，反倒像是鼓舞了他的气焰，“周老师，我能捧红你，要不要把握住这个机会，看你。”
这话听上去像是在挑选一件商品，带着居高临下的傲慢。
孟斐的长相过于优越，以至于大多数人见到他，更多的是想用漂亮去形容。
实在无法把这张脸与这种强势的话语联系在一起，偏偏他说这话时神态气质却十足十的透出一股上位者的威压。
孟斐突然转过身，笑着和他对视，“我做你的仰云梯，让你踩着我往上爬。”
他把樱桃贴在唇上，吞咽的动作也是慢条斯理，似乎永远有条不紊。
“不好吗？”
孟斐说完，就大步流星的往回走。
周勉看着视线里愈来愈远的背影，大声问他：“你想让我拿什么谢你？”
孟斐没有回头，吐了嘴里的樱桃核，依旧是一副慵懒的做派，“去和边恺扬要我的联系方式。”
他顶了下腮，像是在回味那颗樱桃的味道。
确实比他自己摘的甜。
饭局结束后，周勉如约加了他的微信。
这之后的两人没有任何交流，就好像存在着某种平衡，谁都不愿意先打破。
周勉的朋友圈很简单，除了零星的几条工作间隙里的日常，再无其他。
都是他进了娱乐圈之后的记录。
立秋当天，《佛龛》在苏州正式开机。
孟斐第一次来探班，恰好碰上了剧组的演职人员在烧香，他习惯性的拿出相机记录。
镜头里人头攒动，香烟袅袅升起，下一秒自动对焦到一个身影，晨光和煦，柔和光线下的侧颜线条分明，轮廓清晰。
孟斐神情专注，调节好焦距，使人像占据画面的三分之二，按下快门。
画面中的男人穿了一件深灰色的羊绒大衣，半燃的香被他握在手里，烟雾缭绕间显得虔诚而沉静。
他的鼻梁高挺且直，宛如一件精心雕琢的艺术品。
孟斐对此爱不释手。
他迫切的想要多拍下几张，甚至像只螃蟹一样，两腿拉开间距，仿佛下一秒就要贴地劈叉。
以至于镜头里的周勉转过头看向他都不加收敛。
画面里出现周勉的正脸，相较于优越的侧颜，正脸给孟斐的冲击力逊色几分，周正俊朗的长相，温和的眼神，足够上镜。
但远不及侧颜的凌厉感。
直到周勉微微蹙眉的一瞬，孟斐在镜头里和他对视。
“孟总。”
周勉走到孟斐面前，礼貌的问好。
孟斐还沉浸在刚才的作品中，惊奇的发现这个角度拍出来也格外的好看，于是他一动不动的举着相机，“可以低一下头吗？”
周勉不明所以，但还是配合的低下了头。
孟斐盯着画面里，一边找角度一边说：“再抬一点头，眼神微微垂下的感觉。”
“对，就是这样，还可以再不屑一点。”
“好，非常好，就是这种看狗的眼神。”
半仰拍的角度，光影交织在深邃立体的五官上，犹如笔笔中锋，骨相绝佳。
孟斐毫不吝啬的赞美，“周老师，这么多年你唯一没变的点就是，帅。”
周勉走到他身边，和他一起看着相机里的照片。
孟斐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照片上，周勉却在这时问他：“你觉得我变了很多吗？”
孟斐把相机背带挂好，如获珍宝一样捧着相机，低着头说：“以前的周老师不会假装不认识我，还会送我相机，这算不算？”
周勉动作自然的帮他整理了两下背带，心头却是一阵刺痛，连声音都沉了几分，“过去这么久了，辛苦你还留着这么个旧相机。”
“我害你丢了工作对不对？”孟斐的声音隐隐有些哽咽，“为什么不告诉我？”
周勉突然不忍心去看那双眼睛，那双漂亮的如同宝石，此刻却含着泪的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