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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好学生 ...

  •   “你什么兄弟姐妹吗?”陆言深问非得拽着他玩儿拼图的方皎玉,手下正帮方皎玉给拼图按形状分类。

      小心翼翼把手里的一块儿按进缝隙里之后,方皎玉才想了想,“你是说一个户口本上?”

      这个回答,让陆言深不免有了联想,但又觉得是他的家事,不便多问,所以点点头,“嗯。”

      “那没有,就我一个。”

      “你是不是挺想有个兄弟姐妹的?”陆言深接着问。

      方皎玉有些奇怪的瞥他一眼,“不是啊。就算有个兄弟姐妹的,我也不一定能瞧得上他。”说完他又专心致志的去玩他的拼图了。

      陆言深这么问是有原因的,他搬来也有段时间了,但谁能想到客房依旧是光溜溜一张床垫子。

      他睡哪?

      跟方皎玉一个屋,一张床,一个被窝。

      这怎么回事儿呢?还得从他刚搬来那天说起。

      陆言深搬家那天,床铺是落在寝室的,回了方皎玉家,炖了汤吃了饭之后,方皎玉就拽着他打游戏。

      打到两眼昏花,感觉歪头就能睡的时候,他才意识到,哦,还得在这张床上睡。

      “还有没有多余的被子。”

      方皎玉举着被角,“就这么一条。你就凑合着睡吧。”

      实在困得厉害,陆言深也就这么着了,“那就明天再买吧。”

      第二天……没定闹钟,睡过头了,陆言深从床上弹起来把方皎玉晃醒,“少爷少爷!!救我一命!!”

      一路狂飙,给陆言深送到学校,度过了兵荒马乱的一天。

      回到家,发现方皎玉钻进冰箱里,等他进门才钻出来,手里掂着一瓶酒,招呼他,“会弄下酒菜吗?”

      当晚……喝多了,方皎玉拍着陆言深的大腿给他讲小时候学骑马被同行的小孩装逼的故事。

      “…太装了,早学三天而已,有本事他倒着骑啊……”

      陆言深保留着最后一丝清醒搀着方皎玉上床睡觉,摔进被子里的最后一秒,他才想起来……哦,又没买被子。

      之后就是乱七八糟各种事儿,搞的他完全忘记了买被子分房间这事儿了。

      其实俩大老爷们儿睡一块儿,也没啥,方皎玉跟陆言深一样,都是穿睡衣睡觉的人。

      但方皎玉实在是有点粘的慌,偶尔他自己打个游戏都得叫陆言深坐旁边。方皎玉说得有人能实时共情他打游戏的喜怒哀乐……

      人,不得有点自己的个人空间吗?陆言深想,他在寝室装窗帘也是因为想要一些个人空间。

      怎么有了这个条件后,反而比之前还没有隐私?

      或许是因为,方皎玉其实是一个分享欲很强的人?

      莫名联想到,短视频刷到的高需求小猫,再看看眼前毛茸茸的脑袋,陆言深默默画上等号。

      一条消息突然在手机屏幕上闪烁起来,陆言深看了一眼,就起身了,“下楼拿个快递。”

      “哦——”方皎玉头也不抬。

      提着新买的被褥枕头和床上四件套,陆言深觉得安心多了。

      诚然,方皎玉睡觉就像他自己说的那么老实,可每天拽着他玩太晚了,闹的他生物钟有些紊乱。第二天上课的时候老是犯困。

      于是某天上着课,陆言深下单了一整套床上用品。

      抱着东西进了客房,陆言深开始铺床。

      套被子,铺床单,套枕头。

      “你在干嘛?”有声音从身后传来,陆言深转头,看见方皎玉靠在门框上看他。

      “整理我的房间啊。”

      “哦——”方皎玉没说什么,只是拉长了语调,“哦”了一声就扭头走了。

      晚上简单炒了两个菜,又做了两个三明治放在冰箱里为明早预备。

      在此期间,方皎玉一直都很安静,安静的拼拼图,安静的刷手机,安静的吃饭。

      甚至于吃完饭都没抓着他去玩儿游戏。

      陆言深觉得有点不对头,但依然为马上到来的个人空间而感到高兴。

      回到房间,关上门,感受许久未有的安静,陆言深打开台灯,坐着看了会儿书。

      这么一看就是两个小时,等到眼睛有点酸涩了,陆言深才出去洗漱。

      今天可以早睡……

      陆言深放着舒缓的纯音乐,开着床头昏暗的小台灯,躺在绵软的被子里。

      他觉得自己正被温水怀抱,身体一点点的下沉,大脑一点点的放松,就这样…要沉沉睡去……

      高兴太早了,陆言深从这一天学会一个道理——“孩子静悄悄,必定在作妖”。

      “砰”一声,陆言深的房门被人创开,有个什么东西“欻”的一下就窜进来跳上床了。进来的时候还不忘关门。

      陆言深吓了一跳,往身边定睛一瞧,还能是谁?只能是安生了半天的方皎玉。

      “你…你来干嘛?”陆言深被这个突如其来的人影冲击的有点懵。

      只见方皎玉从怀里翻转出来一个平板,举到他面前,声音蔫小蔫小的,“我不太想…一个人待着…”

      那清晰光洁的屏幕上赫然是一张鬼脸……

      那么总结事件全过程就是这样的。

      方皎玉看恐怖片→方皎玉害怕→方皎玉窜进他屋里拉着他一块儿看→俩人一块儿害怕。

      一开始,陆言深是拒绝的,他拒绝陪同。于是乎方皎玉就在他旁边也不戴耳机,就那样外放。

      听着里头诡异的bgm再加上各种音效和时不时的鬼哭狼嚎,陆言深实在是受不了了。

      比起具象的恐怖,更吓人的是未知和脑补。

      陆言深决定面对恐惧。

      十分钟后,陆言深很后悔面对恐惧……

      被子被俩人裹的死紧,背也紧紧贴在床头上。

      “方皎玉你是不是有病啊?”陆言深骂也骂的很小声,“非晚上看鬼片?”

      “就得是晚上看才吓人啊!”方皎玉也小声的回,两双眼都没离开过屏幕。

      又一个回头杀把陆言深吓得一抖以后,方皎玉笑话道,“真菜。这都害怕?”

      “那你别踩我脚!”

      “不行。”方皎玉拒绝,“我怕有东西从床底下钻出来抓我。”

      很可笑的发言。唯一的听众却没笑,陆言深不语,只是一味地把被子又掖了掖。

      等到看完……已经半夜三更了,是该睡觉的时候了。

      俩人谁也没动,一个不提赶,一个不提走。倒也不是害怕,就是觉得这屋里……挺热闹……

      “陆言深你不关灯吗?”俩人挤在一个枕头上,显得很拮据,但就是非要硬挤着。

      “不关了。”看完恐怖片的陆言深空前的沉默。

      “你不是有光睡不着?”

      “……偶尔也有相反的时候……”确实如此,如果现在把灯关了,他的一双眼将会成为屋里最亮的一对灯!

      小动物一样挨挨挤挤在一处,酝酿了半天终于还是睡着了……

      第二天坐起来,晃了晃神,看见旁边已经四仰八叉的方皎玉,陆言深才突然觉得不对。

      嗯?不是搬屋子了吗?怎么还是俩人一张床?

      陆言深享受个人空间,方皎玉享受陆言深的个人空间……

      天渐渐凉了,方皎玉趁某天陆言深在上课的时候,征用了他的被子,盖在了自己那床薄被上。

      陆言深又挪回去了…还是那个屋,那张床,那个被窝。

      还好陆言深是个能很快想通的人,这样也挺好,冬天开空调只用开一个,省电费。

      这天陆言深记着方皎玉的话,去超市买了块五花肉,准备回家炖红烧肉吃。刚打开门,准备换上拖鞋时,他低头看见一双皮鞋摆在门口,和他棕色的拖鞋贴边。

      那双皮鞋比他的拖鞋大了一圈,想来主人也是个高个子。

      家里来客了?陆言深没吱声,在玄关换了拖鞋。客人的鞋子摆在这儿,那他穿的是哪双拖鞋?

      有笑声从客厅传来,完全不顾及音量的,放肆大笑的是方皎玉。还有一个,低低的,很克制,即使是很愉悦的情绪下,他的声音依旧没有走调。听起来怎么说呢?嗯……很贵。

      提着菜往客厅走,怎么说也得先打个招呼,再放东西。

      鼻尖传来丝丝缕缕的烟味儿。陆言深眉头只皱了一下,很快又抚平了。看来一会儿得下楼买个柚子……

      “哎?回来了?怎么还拎着东西?先放厨房啊!”方皎玉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罐啤酒,他懒懒坐着,大开大合的倚着靠背,眼中笑意还未散去,这么朝他看来时,陆言深仿佛又回到第二次见他。

      在人群里,浪荡的,自由的,只顾快意的方皎玉。

      “呵”坐在方皎玉旁边的人轻笑了一声,这一声把陆言深的视线夺去。他看见一个男人,一个即使是坐着依旧看的出挺拔的男人。

      他跷着二郎腿,微俯着身子,一只手搭在沙发上,一只手夹着一支烟。

      是他在低笑,也是他在吸烟。

      他的坐姿是称不上好的,可看不出松散,只有随性而为的气定神闲。

      陆言深看过去时,他正好把香烟送到唇边,轻轻吸了一口后,火星明灭间,薄雾从他口中轻吐而出。

      从头至尾他都没有看过陆言深,哪怕一眼。

      这才是个和方皎玉一样出身的人。转过身时,陆言深想。

      大概是个和方皎玉交情很深的,却比方皎玉更跋扈的人。

      想起那人脚上的绿色拖鞋,想起那人自始至终未抬起的眼,陆言深心下有了计较,转身回了客厅。

      两人正在不知道说着什么,见他来了,方皎玉给两人做介绍,“陆言深,我好哥们儿。贺修远,我发小。”

      直到这时,贺修远才抬眼看向陆言深,“我听过你。”贺修远说,“皎玉提你有一段了。搞得大家都很好奇。”

      明明是对陆言深说着话,贺修远的头又偏向方皎玉了,“你怎么没带来一块儿玩?”

      这人压根儿也没想跟他认识。

      陆言深不傻,看出贺修远冷淡的态度。他也不傻站着,走到沙发前坐下,就听他俩那么一来一往的聊。

      “他课多呀!陆言深可是靠成绩拿奖学金的人,你以为跟咱们那圈整天吃喝玩乐的一样?”

      “那挺优秀的。不过劳逸结合也没什么吧……哦,东子开了个靶场,跟你说了吗?”

      话题就在他身上停留了两句,就被贺修远拐走了。

      方皎玉回道,“说了,还叫我去给他剪彩呢,哪有那空,我说叫他找你去。”

      “哦——我说谁给我揽的这活儿呢…”

      贺修远是故意的,说点只有他和方皎玉知道的事儿,把陆言深晾在一边。

      要搁旁人,应该是有些坐不住的,但陆言深坐得住,得益于幼时某些经历,他比谁都坐的住。

      他自然的伸手在桌上的果盘里拿了个橘子,慢条斯理的剥皮,再一点点撕去上面白色的经络。如果是平常,他会连包裹着果肉的那层皮也撕掉,碍于有旁人在,不好把手上弄得湿淋淋的。只好作罢。

      等到那橘子光溜溜的,没有一丝经络了,陆言深才吃进嘴里。还挺甜。

      此时方皎玉又提起他了,扭过头问他,“下回带你一块儿,去不去?”

      陆言深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根本不记得他俩聊了什么,只随便的点点头,“行啊。”

      “陆同学之前海钓过吗?”贺修远看了陆言深一阵,忽然主动问。

      “没有。”陆言深说的很坦诚又干脆。

      贺修远露出一个很小的微笑,“那有些困难了,海钓很讲究技术。”

      怎么了,看他比他想象中要坐的住,反而决定主动对他开火了?陆言深扯了纸擦擦手,也礼貌的朝贺修远笑了一下,“听修远哥的意思,肯定是经常海钓的老手。修远哥教我个一招半式,钓条小鱼我想是没问题的。”

      贺修远看着陆言深,明明笑着呢,但陆言深就是能从他脸上看出不高兴的意思。

      “我当然肯教,我是怕你耐不住性子学。”

      陆言深再次确定这人不光是不想认识他,甚至是暗戳戳的讨厌他。

      陆言深没接话,反而偏过头去问方皎玉,“晚上炖红烧肉,修远哥有什么忌口吗?”

      “他?没吧…你随便做,他要不吃,就让他回家吃。”

      陆言深点点头,起身了,他把桌上纸巾呈着的橘皮握在手里,捏了捏,一股清香迸发开来,冲散一室的烟草味。

      贺修远的眼神已经从漠不关心到目不斜视了,他紧盯着陆言深的一举一动,脸上也早已敛了笑容,不辨喜怒。

      “我学什么都很快的。”陆言深笑着说,“你放心。我一直是个好学生。”

      他从贺修远面前走向厨房,带着清淡却不容忽视的清香。

      他确实学的很快。贺修远坐直了身子想……就连那个偏头跟方皎玉说话的模样,他都学的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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