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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转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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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修远先一步找到陆言深,这时候距离方皎玉告诉他陆言深不见了已经过去63个小时。
他们都猜到是裴昶把人带走了,但是究竟带到哪儿去,他们不知道。
他们只能分头查,住宅,酒庄,夜总会……查起来没个头,裴昶的手伸得长,玩儿的也不拘大小,有时候路边的台球厅他也掺和两脚。
一天半了,一点动静都没有,钟缇闻气得直接踹桌子,“他x的,裴昶是条公狗?走哪儿都得尿两滴散散味是吧!”
小七看起来比较冷静,但说出来的话更是令人心忧,“慢慢排是能排出来的,怕只怕,他带陆言深去的不是他的地儿。”
“你意思是……”钟缇闻一口气有点上不来,“去的他们帮狗腿子谁哪儿?”
小七点点头,“他不可能猜不到我们会查他,一天半了还没信儿……”
钟缇闻想想裴昶身边杂七杂八的一群人,头都大了,烦躁的呼噜一把脑袋,“那上哪儿找去?再拖,说不准人都……”
话没说完,被小七一把按住手臂,在小七警告的眼神后,是坐在沙发上一句话都未曾说过的方皎玉。他阴沉着一张脸,就那么坐着,动也不动。
钟缇闻心头跳了一下,把不吉利的后半句话咽回肚子。见他长了记性,小七才放开手。
“他逮个陆言深什么意思?”贺修远吐出一口烟,“不就是想看看你的反应吗?”他遥遥望向方皎玉,表情不耐,“要我说,就别找。就是你上回太护着,裴昶那孙子才惦记用他捏你呢!”
方皎玉抬眼,沉声反问,“要是裴昶把他弄死了呢?”
贺修远的喉头滚动了一下,满不在乎地垂头,把烟从嘴上拿下来夹在手里,“死了就死了。呵,大不了我给他买块好坟头。”
抄起旁边的烟灰缸,方皎玉劈手就往贺修远身上砸,砸在贺修远大臂上,掉下来摔个粉碎。
“找。”方皎玉就说了这么一个字儿,贺修远登时就火了,烟往地上一摔,踏过满地的玻璃渣,走到方皎玉面前。
“为个陆言深,你真下功夫啊,方皎玉!你知不知道,现在外头把陆言深当你七寸捏?没了裴昶,就不会有别人?抓你他们会掂量,抓个陆言深跟伸手拦出租有什么区别!”贺修远伸手指着方皎玉的鼻子,眼神狠厉,“他要真被裴昶弄死,我还得大庆三天呢!”
方皎玉站起来,一把攥住贺修远的领子,怒极的时候,他看上去倒是很冷静的,除了手臂暴起的血管,和说出来的话,单看表情都会以为他是沉得住气的。
“那你就先去死。我先把你弄死,正好你去给他探探路。”
钟缇闻怎么也想不到还没等跟裴昶开战呢,自己这边大小王先剑拔弩张了,他站起来想往那边去说和,又被小七伸手揽住了。
“还是抓紧时间吧,越晚情况越难以预料。裴昶的那些地下产业,我叫人去举报了,jc介入正好帮咱们清理一波,其他的……还得咱们自己找。”
小七的话犹如薄荷加冰灌进众人的大脑,提醒对峙双方目前的主次。
方皎玉从鼻子里送了些浊气出来,压了压心头的火,松了手,直接拿了车钥匙出门了。
钟缇闻马上追上去,“我去看着点玉哥。”
房间里只剩下站着垂下头的贺修远跟静静坐着的小七。
贺修远看起来有些落寞,那些心头的火烧完了,就余下点烫人的灰。
“……我不对吗?”贺修远没喊小七的名字,不知道是说给小七听还是说给自己听,“为什么非得给自己造个软肋,他方皎玉还是方皎玉吗?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的不是玉哥。”小七喝了口水,润润嗓子后就站起来了,“你在造神,你想靠近他,又害怕靠近他,所以你想干脆建个高台让他坐上去,只供瞻仰。”
小七的语调很平,没什么波澜,却撕扯着贺修远的脑神经,“是你没想明白,远哥。”
在即将走出去的时候,小七忽然停下来,他背对着贺修远,轻轻道,“李佑来手底下能玩儿的场子也不少,远哥,有空帮着查查吧。”
说罢就推门出去了。一室安静,只有空气里淡淡烟味陪着形单影只的贺修远。
他还是去查了,一个人开着车,去李佑来手底下的声色场所。没穿平常那身,换了套休闲的,要是陆言深在,一看就知道这是“十六”的风格。
这样才方便贺修远打听消息,不打草惊蛇。
车开到一个比较偏的地儿,是个真人cs的场地,到这儿的时候贺修远基本上就能肯定,陆言深应该是在这儿了,不然不会有那么多辆豪车停在停车场,其中一辆就是李佑来本人的,至于裴昶,大概率是换车了。
钥匙揣进兜里,贺修远走向前台,前台是个穿迷彩服的漂亮女孩,见他过来立马站起来,神情戒备往他身后看,“不好意思先生,今天有人包场了。”
贺修远手指头上转着钥匙,眼神暧昧的在女孩胸口扫过,“都是玩儿嘛,让他们加我一个呗。”
“不行,包场就是包场,不加人,你走吧。”女孩重新坐下看手机。
他轻佻的态度本应激起女孩的反感,但女孩第一时间反而变得放松了,这让贺修远更确定陆言深在这儿了。
“我大老远来了,你总不能让我白跑一趟吧……”贺修远两根手指捏住女孩的手机边缘轻轻挪开,嘴里小声吹了声口哨。
“那你想怎么样?”女孩终于有被骚扰的正常反应了,柳眉倒竖,杏眼圆睁。
贺修远半个身体靠在前台,一条腿松松垮垮,拿出手机碰碰女孩的手机,“加哥个微信。”整个人把流氓做派学了个十成十。
女孩翻了个白眼,用手机挑开他的手机,威胁道,“再不走,我叫人了啊!”
贺修远马上改口,“别别别,哥哥就想跟你交个朋友而已。那让我上个厕所总行了吧!”
女孩被他的多事儿烦的没办法,遥遥一指,“那边,上完赶紧出来赶紧走!”
“行——”贺修远转身,不紧不慢的朝厕所去。
厕所就在场地外头,趁女孩不注意,顺着摸进去很简单,贺修远一开始的目的就是这个,至于要联系方式……谈判技巧罢了。
摸进场地里,贺修远才庆幸自己今天穿的一件棕色上衣,跟树干的颜色很贴合,不容易被发现。
哪像远处那个“红点”一样,再上窜下跳,也能一眼看见……等等!上蹿下跳的“红点”?
没错,正在大逃亡的“红点”就是陆言深,他手里也拿把枪,但是手枪,虽然轻巧灵便但射程很近,完全打不中藏在数后的那些人。
有的在山坡草丛蹲着,就等他靠在土坡下休息的时候瞄准,有的端着□□大摇大摆的在他身后追。
往他的脚边,身后,时不时开一枪,看他左躲右闪就开心的哈哈笑。
他们穿着防具,脸上带着护目镜,一水儿的迷彩服,只有他是一身红。
裴昶把他扔进来,根本不是为了对战,只是为了把他当靶子。
1v7的局面,两把□□G18,40发空包弹,红色的衣服,他唯一的宿命就是被击中。原因就是这把枪!
□□G18射速快,每分钟1200发,但他只有40发子弹!这就把射速这个优势耗的一干二净了!最要命的是……射程只有50米。这意味着,他只能打贴脸。
又一发子弹擦着皮肉过去,不是说空包弹就不痛了,很痛的,擦着皮肤过去的时候,火辣辣的疼。
他们故意不射击他的胸和背,光朝他的肩膀和四肢开枪。怕就怕他挨不住几发,为的就是能多玩一会儿。
藏在一个土坡下,这里有个凹槽,正好能让陆言深容身,他躲进去,强迫自己镇定。怎么办……怎么办才好……
掀起裤子,小腿肚上还有在狗场被狗咬到的血印,陆言深眼前晃过裴昶假模假式的关心和李佑来阴狠的笑容,他就恨得牙根儿痒痒。
如果这回能出去,他一定得找到他俩的祖坟把他俩祖宗的碑换成不锈钢的,打雷下雨的时候就能体验一把真正的祖坟冒青烟。
刚把裤腿放下来,有个人从山坡翻下来,正好把他堵了个面对面。
陆言深下意识往后缩,是坚实的土,待看清人脸的时候,眼都瞪圆了,“贺……”
他刚开口,就被一把捂住嘴,“小点声。”
陆言深朝贺修远点点头,他放下手,陆言深有点兴奋的问,“方皎玉呢?”
贺修远看着那双迸发出光彩的眼睛,心里头有点不自在,“就我一个。”
“啊……”陆言深很明显的变得失落,眼里的光也熄了。
“我本来打算借裴昶的手,弄死你的。”贺修远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对着陆言深就把自己刚才想的事儿直接说了。
换来陆言深无所谓的一声笑,“哈,现在1v8,真是虱子多了不怕咬。”
“方皎玉说你要是死了,我就得死你前头。”贺修远蹲着,静静注视着陆言深,把方才的事儿一一复述。
这话听起来格外好听呢……从被捂耳朵那天晚上就明白自己心意的陆言深,有点不好意思。虽然有点不合时宜,但是他真心变得耳热。
挠挠脖子低下头,啃下嘴唇。
“他还拿烟灰缸砸我,拽我领子。小七也说我,说我想不明白。”
心里头正有小缝儿往外淌蜜的陆言深,眼下有点高兴,就挑眉挑衅贺修远,“你该啊!谁让你犯贱。”
“我就是不想让他因为你受制于人,我有错吗?”贺修远看着陆言深,认真的问。
被贺修远这样认真的看着,平静的问着,外头是“枪林弹雨”,眼前是“心绪不宁”,陆言深突然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明明藏在土洞里灰头土脸的是他,怎么看起来东躲西藏的人反而像贺修远呢……
想了半天,他还是想不出来该说什么,感觉说什么都有点高高在上的傲慢。在贺修远眼里,他是胜利者,那他说什么,都是一种虚伪的关切。
摸摸手里的枪,陆言深只能避而不答,转移话题,“你准头好吗?”
贺修远没回答,陆言深干脆把一把枪塞进他的怀里,连同一半子弹一起,“我瞄不准。既然你来了,那就帮我。”
他望着贺修远跟他四目相视,“我来当诱饵,你来开枪,打胸或者背,明白了吗?”
贺修远看着他,眼睛一眨不眨,看得陆言深都有点奇怪了,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明白没有?”
“明白了。”这是一个清晰明了的指定。
有了帮手,陆言深扬起脖子长抒一口气,眼睛又燃起熊熊战意,“一群崽种!你太爷爷来收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