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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他学会的等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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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验卡在关键节点，陆言深就拿着数据去找专业课教授了，问了个把小时，终于拨云见日。
回来之后就跟苏浅柳他们聚在一起，讲了讲从头到尾的疏通了一遍。
几个人豁然开朗，手下的工作也顺利了许多。
正当几个人沉浸在如鱼得水的畅快感中难以自拔的时候，实验室的门被敲响了。
陆言深抬头看去，是方皎玉站在门口。他下意识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正好是方皎玉最后一节课的下课点。以为方皎玉是来找自己同行回家的，陆言深摆摆手，“你回去吧，我实验还没弄完。”
方皎玉听见他回话，才走进来，把包往旁边桌子一放就坐下了，“我等你。”
陆言深没料到方皎玉会是这个反应，提醒道，“还要好久。”
方皎玉早已经掏出手机开始看，头也不抬，满不在意道，“嗯，你忙你的。”
见他真的已经开始看手机，陆言深迟疑了一会才答应，“行吧。那你自己待一会吧，等不及就先回去。”
说罢招呼其他人又投入实验项目中。这么一投入就是好几个小时。
方皎玉坐在旁边等，他从来没有这么安静又单调的等待过一个人。
陆言深和另外三个人，时而步调一致，越谈越投机，时而意见不一，横眉冷对。但无疑，认真起来的陆言深是极有魅力的。他坚定不移的追求恒定结果。
“那样不行，那只是一次的偶发性结果。它不稳定，你难道要拿这种不确切的结果去参赛吗？”
“是，我承认它这种偶发性得出的结论如果成立，是具有独创性的，但是你要如何保质保量的完美复刻！”
方皎玉手臂做枕，下半张脸埋在臂弯里，只露出一双眼睛看着陆言深据理力争。他面部线条都变得紧绷，看起来颇具力量感，怎么都跟平常里那个心软又爱哄人的陆言深大相径庭。
但这样的陆言深依旧让他移不开眼睛，想看下去，想一直看下去。想看他是不是还有更多话要说，想知道他在别人面前又是什么模样。
等待好像也不是那么难捱……至少在等待陆言深的过程不是那么难捱。
方皎玉缓慢眨了下眼，外面日落月升，一下子就从白天跳到了夜晚。
几人的争执也在时间的推移中冷却，得到和解。
苏浅柳忙着手里的事情，没抬头，声音轻快，“今天推进的这么快，是不是可以早点休息啊？”
老三忙赞同道，“我同意！这几天跟连轴转没区别，累都累死了，不能光叫马儿跑不叫马吃草啊。”
老大帮忙记录数据，抬起手敲敲背，“昨天跟我妈打视频，她问我为什么看起来像刚出狱的劳改犯……那可是亲妈。”
老三“哼”笑一声，故意使坏，“那你这个不是累的，你这面相与生俱来。”
陆言深听着他们几个暗戳戳的抱怨，觉得好笑，不过也确实应该放松放松，毕竟有了这么大的进展，庆祝一下也是理所应当，于是笑着说，“行，手头的事儿简单结尾，咱们就散。”
苏浅柳明显听上去很开心，“散什么呀！”她语调上扬，欢快的似要唱起来一样，“这么晚了，还不一起吃个饭？”
老大老三也兴奋起来，“吃饭，吃饭，这得吃饭。天天回去饿的我吃泡面，感觉自己的数量单位都是桶了。”
“至于吗？”陆言深笑出声，“行，那就一起去吃个饭。”说到这儿，陆言深忽然想起来，这个实验室好像还有一个人在，总不好撇下他去吃饭。
“方皎玉，你要不要一起……”抬头想要邀请，却发现方皎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他刚才的座位空荡荡的，只有不在原位的椅子昭示着刚才的确有人在这儿坐过。
“走了……什么时候……”陆言深探头朝玻璃外看去，没看到一星半点的人，只好作罢。
老三“呵”一声倒吸一口凉气，左顾右盼做贼一样，“你不提，我都忘了方皎玉刚才在这儿了！”
老大也点头，心有余悸，“走的好，走的好，幸亏我刚刚沉浸，现在想想方皎玉在这儿，我就有点虚。”
“不是都一起玩过好几回了嘛！怎么还对他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陆言深笑着摇摇头，“行了，走吧去吃饭。”
几个人结束的早，吃饭也早，陆言深回去的时候差不多九点半。走到楼底下，大老远看见明晃晃的一个脑袋，蹲在马路边。
陆言深觉得有些诧异，快步走过去，“方皎玉？你蹲这儿干嘛呢？”
方皎玉抬头，嘴里叼着根棒棒糖，塑料棍子杵在外头，随着他说话的动作，一翘一翘的，“我等你。”
“不是……”陆言深有点弄不明白方皎玉的意思，“那你刚刚怎么不在实验室里等我，大家弄完还能一起吃个饭。”
方皎玉缓缓站起身，蹲半天腿好像有点麻了，他弯腰敲腿，“嗯……那个气氛，我在，好像不太合适吧。”
一只手贴上方皎玉的额头，陆言深关切的望着他，“你没事吧？”
“嗯？没有啊。”
“这根本就不会是你能说出来的话。”
“确实。”方皎玉轻轻握住陆言深的手腕，想了想回应道，他表露出少见的温和，好像任人揉搓般温驯，又有一些茫然，“这好像确实不太像我会说出来的话。”
“哪里不舒服？头不热。”陆言深准备逐一排查，严肃的盯着他，“张开嘴，喉咙疼吗？”
“没有。”方皎玉乖乖张嘴，压舌，陆言深打灯去看，扁桃体也没有红肿。
“那你到底哪儿不舒服？你总不能刚跑到哪儿去喝了点吧？”
“没有。”方皎玉摇摇头，静静注视着陆言深，“我哪儿都没去，就一直在这儿等你。”
“为什么。”陆言深眼神复杂的望着他，像看着一道迷惑性很强，一语双关的文字题。
“因为贺修远在门口等你，我也想知道等你是什么感觉。”方皎玉直勾勾望着陆言深，心里有一说一全倾吐出来。
确实，这也是方皎玉。方皎玉就是这样嘛，不说谎话，不藏什么情绪。
但就因为这也是方皎玉，所以他的坦诚让陆言深望而却步，甚至后退了半步。他没有追问，甚至下意识的转头想走。
被方皎玉一把抓住手腕，方皎玉不必他多问，自顾自的谈着感受，他讲的很细，仿佛非要掰开了揉碎了把想法的经络都讲给陆言深听。
“一开始的时候还好，想着你什么时候回来，时间走的还算快。但半个小时以后，不太好。有点烦躁，心想着怎么一分一秒过得这么慢，你到底在干什么还不往回走，有点生你的气。但是再一个小时，就又还好了，因为想着你可能吃饭吃的很开心，聊天也聊的很开心……就又想起来之前的事儿了，慢慢回忆。”
“你回来的时候，我刚回忆到王一帆来家里……”方皎玉的眉眼又染上喜色，大脑中关于当时的回忆又浮现在眼前，当时的情绪也随之而来。
“其实你再晚一些回来也没关系，要把我们的事儿全部想完，我大概还能再蹲上几天。”
方皎玉沉浸在欢喜的情绪中，没注意到陆言深变了脸色。
他的双眼里情绪翻涌，嘴唇有一丝抖动，欲言又止。他是多想说些难听的话让方皎玉闭嘴，但他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陆言深只是收回手，扔下一句，“以后不要等，”就匆匆上楼了。
方皎玉不懂他心里的波涛汹涌，只是像个孩子一样跟在身后，“为什么，为什么”的问个不停。
为什么……为什么……因为好不容易封死的心，又开始动摇，千辛万苦关了禁闭的希冀又开始哗然。
陆言深一言不发，任凭方皎玉拉扯他的衣袖他也冷着一张脸沉默不语。
他才想要问一句为什么，为什么他刚刚调整好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又要主动贴近他，向他示好。用凿子一点点撬动他的心岩？
方皎玉是多么根深蒂固的一个人，是多么傲慢偏执的一个人，难道一些甜头就又要叫他重新落进那个莫比乌斯环的追逐中惶惶不可终日？
他是什么很特殊的存在吗？不是救世主，也不是神仙皇帝，就连自己的生活都没办好过几件事情，难道就能让方皎玉为他改变了？
过去是恨自己，恨自己的妄想，恨自己的欲念。从来一刻没有对方皎玉起过什么愤恨。
但今时今日不一样，他竟然开始有点恨方皎玉了。恨他全然不知的情况下，完全可以定义为蓄意引诱的行为。
陆言深甚至有些不怀好意的臆想，是不是方皎玉就想把他当成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奴仆一般呢？现在发现他不受完全的掌控了，就开始牵动他脖子上那条名为“爱情”的锁链。
用一些似是而非的话妄图重新获得他的控制权……
“陆言深，陆言深。”方皎玉整个人趴在他身上，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耳朵边哼哼唧唧，“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去打球吧，好久没有打球了。”
他竟然也开始学会顾及他的感受，他的个人安排。
方皎玉的让步，反常，都让陆言深心里更痛。
他在房间门口止了步，“我要搬回宿舍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