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第一章 幕起 ...
-
林昼长站在别墅的大型落地窗，看着防护罩外翻滚的枯草堆和沙尘，又看着防护罩内除了这个别墅以外几近低矮的楼房，不由得叹了口气。
他自愿请求到这个边缘小行星治理农业已经三个多月了，三个月的努力，仅仅是将附近残破的居民收拢进了由他出资的保护罩里生活，而他的植物研究项目，却毫无进展。
“联邦政府已经放弃这颗星球了，要不是看在是昼长的面子上，连那一万信用点都懒得支出。”林昼长左手上的终端设备闪烁了几下，跳出了他在科学院导师苍老的人脸，缓缓对他说道。
“我明白的，老师，但我不能放弃，这是α基因的起源地，事关当年的线索，我总要找找看。”林昼长回道。
“好吧，你在十三号星球要注意安全，已经三个月了，如果实在坚持不下去，回来也没事的。”导师说完便退出了终端通话，别墅里又归为一片寂静。
林昼长伸手从实验服里拿出随身携带的一枚徽章，上面布满金属的光泽，由特殊的辉晶制成，辉晶在联邦是用于机甲外壳的材料，可见其的珍贵，徽章上有联邦代表的图案，下边由联邦议长亲笔写就的“终身科学家”的称号。
“终身科学家”的称号是联邦科学界最高的荣誉。
这是联邦对他父母的「补偿」，也是悬在他脖子上的枷锁，四年来，他每晚都会梦见母亲苏苑在日志里写：「α-3实验体是共生体的钥匙，而钥匙，不该被兵器化。」
林昼长今年二十岁，在科学家人均上百的年龄中尤为突出，负责联邦最高科学院的共生体计划。
自人类母星土地资源枯竭，向外星球拓展文明时，分裂成联邦和帝国两个势力，而掌握着经济粮食命脉的农学被抬高到了联邦小学必修高中选修的课程。
为了研究出更适合外星土壤种植的农作物以及发展更高级的农业，数以万计的科学家投身于此，最终造就了如今不为粮食绿植发愁的联邦。
林昼长盯着培养皿中枯萎的通心草幼苗，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辉晶徽章，徽章背面刻着母亲苏苑的笔迹：『共生体的根在心里』。
三天前他在父亲的旧实验室发现这本日志，其中夹着一张泛黄的照片：年仅七岁的自己正将通心草盆栽放在编号『K-037』的实验舱旁。
终端突然弹出导师的信息，老人的声音带着迟疑：“昼长，你母亲生前最后一次会议记录显示，她曾反对将α-3抗体注入实验体……”
“我知道。”林昼长关掉通讯，目光落在墙上的联邦议会公告：【悬赏帝国实验体杀手「鸦」，提供线索者奖励辉晶矿十吨】。
他摸向白大褂内袋，那里藏着半支泛着幽蓝荧光的药剂，标签上的“α-3抗体，帝国军备部特供”字样，与四年前父母飞行器残骸中的注射器完全一致。
＊＊
临近深夜，防护罩外的沙暴骤然停歇，监测仪却传来刺耳的警报。
林昼长放下培养皿，终端弹出辐射警报时，他正在比对父亲林昭遗留的实验数据：【十三号星地表辐射异常区，竟与四年前父母飞行器坠毁坐标重合度97%】。
“α基因的活性反应？”他迅速套上防护服，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辉晶徽章。 “很少见啊，今晚居然有意外收获。”
三个月前选择这颗荒星，正是因为联邦档案中记载，“α计划”的初代实验舱曾坠毁于此，四年前父母经过十三号行星，飞行器却遭受不明袭击，连同所有的实验样本都消失殆尽。
随后，他变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父母留下的遗产，仅仅是一座实验室和大笔巨款。
林昼长开着沙地车碾过焦黑岩层，车灯照亮前方时，他看见龟裂的深坑中央，一株通体幽蓝的藤蔓正疯狂吞噬辐射，藤尖绽开的花苞中，悬浮着一颗散发荧光的种子。
这是“通心草……变异种？”他抽出采样器逼近，却发现藤蔓根系缠绕着一具残破的机甲。
他用夜视仪透过钢化玻璃仔细观察，机舱体内渗出暗红血迹，操作台上插着一支断裂的注射器，标签模糊可辨：“α-3抗体，帝国军备部特供”
林昼长眉头紧蹙，这时候出现帝国的机甲可不是什么好事情，而且还事关α基因的研究。
忽的一个黑影从舱内跳出，林昼长来不及反应，便被一道冰凉的匕首抵住喉咙，他抬眼看去，是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血液凝结在他的黑发和俊气的脸庞，却显得格外性感。
黑发男人半跪在沙地上，作战服被血浸透，左肩嵌着帝国制式追踪器。
“说，你是来干什么的，联邦的拾荒者？”男人呼吸粗重，用几近沙哑的声线威胁道。
“你猜?”林昼长丝毫不觉得害怕，随意的开口。
他看见男人后颈的幽蓝纹路，和培养皿里那株变异通心草的叶脉完全一致，正是父亲日志里画了红圈的「共生体共振标识」。
“你不说，别怪我不给你面子”男人手中匕首加重了力道，在林昼长的脖子上压出一道血痕。
林昼长淡淡看着他，举起采样器，任由幽蓝藤蔓爬上对方染血的手腕：“帝国军备部α-3实验体，”他的声音比激光还冷，
“你左肩的追踪器在流血，而我的通心草种子，能帮逃过无人机的追杀并帮你缓解副作用，前提是，你告诉我四年前是谁给你的致命剂量药剂。”
匕首的寒光映在林昼长的脖颈上，血珠顺着刀刃滑落，渗入沙地。沈别难的手腕因毒素侵蚀微微发抖，却仍死死钳制住对方。
他眯起眼，目光扫过林昼长胸前的辉晶徽章，联邦科学院的标志刺得他瞳孔生疼。
“交易？”他冷笑一声，藤蔓的幽蓝纹路正顺着血管爬上小臂，“一个连辐射区都不敢迈出防护罩的科学家，能清除α-3的副作用？”
“我迈不迈出防护罩和你无关”，林昼长指尖轻点采样器，藤蔓突然收缩，将男人的手腕勒出青紫痕迹：“你的抗体浓度已超标37%，细胞分裂速度是常人的八倍。换句话说——”他忽然倾身逼近，金丝眼镜后的淡金色瞳孔冷如冰刃，“你最多再撑十分钟，就会从心脏开始融化。”
男人喉结滚动，匕首猛地撤回，反手扣住林昼长的后颈拉向自己。血腥气喷在对方耳畔：“不如换个条件。我带你找母体，你告诉我……林昭的实验室到底藏了什么？”
林昼长呼吸一滞。父亲的名字从这帝国逃兵口中吐出，像一柄锈刀剐过心脏。
黑夜边际传来引擎轰鸣，帝国无人机的猩红扫描光束刺破夜空。男人咒骂一声，拽着林昼长跃入机甲残骸。舱体内弥漫着焦糊的血腥味，操作台屏幕忽明忽暗，映出两人交叠的影子。
他注意到对方指尖在操作屏上快速敲击，不是联邦常规的屏蔽代码，而是帝国黑隼专用的干扰协议，这个科学家居然懂干扰战术？
“屏蔽信号，快！”他狠心直接撕开左肩的追踪器，衣物撕裂开的血肉横飞，粘稠的黑血溅上林昼长的白大褂。
他娘的，对自己真狠。
林昼长抓起那株变异通心草，将荧光种子碾碎涂抹在追踪器表面。种子接触血液的刹那，藤蔓疯长成密网，将机甲残骸裹成幽蓝的茧。无人机的炮火在茧外炸开，震得舱体剧烈摇晃。
“你是个天才。”男人突然嗤笑，指尖划过林昼长胸前的辉晶徽章。全息投影再次浮现，联邦首席科学家与一名帝国军官的密谈影像中，军官胸前的黑隼图腾狰狞如活物。
“你认识那个军官?”林昼长罕见的脸色苍白，扭头看向黑发男人，只见他也紧紧盯着投影上的帝国军官冷声道，“黑隼现任首领，我的‘前上司’，四年前他亲自带队截杀联邦十三号的一艘科研飞行器，说是销毁失败品。”
林昼长握紧拳头，飞行器，就是父母的飞船……
男人转头看向他，黑发下的黑瞳锐利如光，“我叫沈别难，记住了。”
“早知道了。”林昼长淡定的说道，“林昼长，我的名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