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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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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当时你是怎么做的?”容星的脸上写满了好奇。
隋风舟挠了挠自己的手,跟他详细地讲了军事理论入门的第三节,从理论知识到实际操作要点,连易错点都挨个举例分析。
桌子上的平板已经自动熄屏了。容星是个很聪明的学生,轻易就能拆解要素,举一反三。
隋风舟一面解答着容星的困惑,另一面则等待着1314号问答机报时。
没等多久,他就看到容星顿住了。
容星自以为很隐蔽地观察着隋风舟的表情,脸上流露出一丝遗憾。
隋风舟不知道这是为他的死亡流露出的遗憾,还是自己死亡的时间没有提前的遗憾。
捕捉到1314号问答机的时候,隋风舟就有这个猜测:大概率这个东西和容星有关。
但他确实想得过于简单。这几天的研究没有任何进展,所以他暂时放弃了对这个问答机的研究,转而观察起了容星的变化。
线索摸排了许多,整件事仍然存在许多疑点,于是,隋风舟打算构造一个自己死亡的过程,从而接近真相。
或许是因为缠绕了五年的毛线团没有解开吧。隋风舟看着面前恢复了状态的容星,继续为他解答。
说完一段长长的话,隋风舟看着容星低下了头,在平板上写写画画,忽然有些好奇。
容星在想什么呢?
容星在想的问题有些深奥。他在思考信息素对人类的影响到底有多大。
为什么他会情不自禁地想要靠近隋风舟,想要粘在他身边呢?
即使从他嘴里吐出来的什么理论什么战术,容星一个字也听不懂,但他就是很想隋风舟能和他待在一个地方,最好是同一张桌子的对面。
这绝对不是心动,也不是什么爱情。爱情是很复杂的,何况他很少会脸红,也没有小说电视里那种反应。
容星想:假如他真的爱上了隋风舟,怎么会忍心看到爱人死去呢。
不过,在这一秒,容星抬头看向隋风舟,他想:希望隋风舟不要离开他的视线。
在隋风舟的计划里,原本明天应该有一个婚礼。但容星看起来兴致并不高,所以他承诺离开军舰后举行。
即使他们两人都很清楚,那一天不会到来。
还有两天就到了。
隋风舟尽可能地去避免想到容星,那样会很难堪的。从容星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就尽力把诸如快乐喜悦一类的情绪排除在感受之外。
他的脑子里塞满了对整件事的分析,背后的操纵者和现在的政党争权是否有关。也许是现任的首相。
没有这种可能,因为隋风舟是再平凡不过的一个卒子。即使如此,仍然比隋风舟心底里叫嚣着的那个念头发生的概率大。
星舰航行的时候没有日夜这样的时间观念,靠近恒星的时候,就更明亮一些。
容星以前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景象,仿佛置身于一块流光溢彩的黑曜石中间。结合热的时候星舰还没有离港,而现在已经快要到达目的地了。
隋风舟的空闲时间却越来越长,他经常会问容星未来的安排。容星不知道要怎么去形容,毕竟他现在的构想都建立在拿到遗产之上。
看着隋风舟的眼睛,容星难以继续想像。
“在想什么?”隋风舟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容星回过头去,脸上带着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笑容。他走过去拉着隋风舟的手,问:“还有多久到?”
“还有多久到?”“什么时候才到?”“还有很远吗?”
仿佛是在催命一般的声音。
隋风舟为他披上大衣,从身后环住容星,在他耳边说:“只有两天了。”
“别着急,容星。”隋风舟把下巴放在容星的头顶,不再言语。
容星蜷缩在隋风舟的怀里,久违地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的姐姐容蕊把家里的大狗牵着出了远门。容星坐在汽车后座,一边躲开热情过剩的狗,一边问:“我们要去哪儿?”
容蕊笑着说:“去野炊啊,我还带了帐篷。”
“那你带狗还不够?非得带我去帮你遛狗。”容星扯了扯狗的耳朵,没好气地说。
容星身侧的车窗被打开,冷风铺头盖脸地打在他的脸上。但这只是开始,一场姐弟大战即将开始。
“窗子开了,有出息你就跳车。”容蕊本来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尤其是面对平时就爱和她对着干的容星。
容星懒得搭理她,闭着眼睛任由她说。
坐在驾驶位的容蕊等了半天都没听到容星顶嘴的声音,从后视镜里一看,那臭小子眼睛一闭装睡着了。
“你什么时候能改改你那脾气?这样的性格怎么结婚?”容蕊小声地抱怨着。
点燃了装睡的火药桶,火药桶往外蹭蹭冒火道:“我不结,这辈子我就在家里和你对着干。你夹菜我转桌,你睡觉我开灯。”
这次吵架却是容蕊先败下阵来,她喃喃道:“什么样的人能容忍你?”
“不需要人容忍我!”容星说完,又眯上眼睛打盹去了。
醒过来的时候,他带着一股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兴奋,拉着隋风舟说:“其实我和我姐关系一点都不好。”
隋风舟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着他,对他说:“我知道,容蕊偶尔会和我说。”
“她是怎么说的?”容星问。
大事不妙。隋风舟不知道怎么找补,只好挑了一些比较中性的形容词,他说:“比较独立,金钱管理得很好,也比较聪明。”
准没什么好话。容星接着说:“那我姐要结婚,你不难过吗?”
隋风舟不知道是因为容星的愧疚用完了,还是他终于找回了自我。这才是隋风舟熟悉的容星,一只狡猾的狐狸,喜欢逮着隋风舟咬。
“我和你姐只是认识的人。”隋风舟把被子拉起来,盖住容星露在睡裤外面的脚上。
容星抓住他的手,拿到嘴边咬了一口。咬得很深,几近出血。隋风舟没吭声,只是看着他。
容星举起他的手,得意地说:“戒指。现在无论贫穷、疾病、死亡,你都是我的丈夫。”
而隋风舟却从床头柜里找出了一个真正的戒指,顺着容星的无名指戴了进去。
他问:“容星,你是否愿意,无论贫穷、疾病、死亡,都作为我的爱人,在我身边?”
容星知道自己应该毫不犹豫地点头,或者是大声说出那三个字。
但他什么也没说,缩回了手。
隋风舟抱了抱他,离开了房间。
快要到达目的地了。隋风舟独自一人在作战室写工作报告和检讨。
即使那场诡异的宇宙磁场风暴发生的概率接近于零,在他没能百分百笃定不会发生的情况下,他不可能让整条舰船的人跟他一起冒险。
但那如果只是一个玩笑,他即使冒着可能发生的危险,也必须要把任务完成。
舰船调转了方向,往第二舰的驻扎地点驶去。而他将自己驾驶机甲完成第一天的清理任务。
一切都安排妥当了。他的朋友们都被他说服了,顶住压力为他行了方便。
作战室灯火通明,隋风舟写了很久。
办公室的小卧室里,容星一个人披着被子,坐在床上。
他经常没由来地感到悲伤和烦闷。他的生活不如意很久了。
有时容星会很开心,但那不会持续太久,他会忽然想把一切都砸碎。
这不应该是他的命运,他常常这样想。
求学失败,求职碰壁,和家里人的关系紧张到剑拔弩张。似乎只有在这里,容星感觉到了平静。
但这里也快被摔碎了。
容星拿起水杯,还没有喝,就被隋风舟打开的门吓到了。
玻璃杯从床垫上滚落,又在地板上打了两个圈。
它完好无损地待在那儿,像是某种预兆。
容星忽然站起来,扑到隋风舟的怀里。他的身体里涌出一股力量,他想把他遇到的所有不幸的遭遇,所有痛苦的时刻都倾倒给隋风舟。
然后恳求他不要去,告诉他这次任务会遇到的风险。
但容星什么也没说,他沉默地靠在隋风舟的颈侧,不愿做出任何一个决定。
隋风舟却把他的沉默解读为不耐,于是,容星感觉到隋风舟摸了摸他的脑袋,对他说:“马上就到了。”
容星走到窗前,看到的仍旧是那幅如同置身于墨水瓶的景象。
他努力辨认着区别,试图在其中找到一些属于命运岔路口的特别征兆。
但什么也没有,他却又开始感觉到烦躁。
容星转过身去,把自己扔进隋风舟的怀抱里,企图在这里找到那种平静。
但他失败了。那股烦闷越演越烈,逐渐把他整个人都充满了气。他闭上眼,急切地喘息起来。
“隋风舟。”他说。
被他呼唤的人却没有回应。
容星猛地睁开眼,这或许是某种预兆,但他却不知凶吉。
在他眼前,隋风舟仅仅是因为太累睡着了而已。但容星却无法从这样的猜测中抽身,他无法控制自己去幻想和猜测,这究竟是不是某种征兆。
他被命运的水波打晕了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