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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陶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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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母做完手术回到家，已经两天了。孟憙满医院还是尹家都跟着尹幸晠去了几趟，尹父尹母也就见了几次。
陶喜昨天放假，今天团建。团建到了很晚，现在二十二点多了，也不见程峤回来。
“老徐说，蛋卷以前应该是用过这种交流按钮，所以看起来学得很快。”
蛋卷在孟憙满回文省兰市前，交给了包佳恩。本来是该交给李三姨的，但李三姨的俩儿子突然都发来消息说是找了对象要带回家，李三姨便得回去。
虽然走之前，孟憙满和尹幸晠都告诉蛋卷，他们不是不要它了是没办法带走它，但蛋卷刚到包佳恩家，状态还是不好，就跟当初刚到许医生店里和孟憙满家里一样。
包佳恩在家的时候，蛋卷还会贴着她一点；包佳恩不在家的时候，蛋卷就在门边的鞋柜缩着，不知道是在等包佳恩，还是在等别的谁。
包佳恩看它那样子也不好过。此前孟憙满带偶尔愿意出门的蛋卷到店里的时候，包佳恩就心疼它，如今更是心疼它。
于是包佳恩便时常抱着它，看剧抱它、吃饭抱它、睡觉抱它。
就这样两天，蛋卷还是那个样子。
直到那天晚饭后，在收到孟憙满问候的消息后，包佳恩猛地反应了过来，她给孟憙满去了视频电话。
视频电话里，是孟憙满在喊蛋卷。蛋卷踩了踩爪子挺了挺身子，看起来是终于好了。
于是孟憙满和包佳恩一合计，给蛋卷买了手机买了交流按钮。只要蛋卷想孟憙满了，蛋卷就能用交流按钮给孟憙满打视频电话。
时间差不多了，包佳恩已经去洗漱了。上一通视频电话在包佳恩去浴室前已经挂了，这一通是蛋卷重新打来的。
“姐姐，喜欢。”
孟憙满看着重新坐回到手机前的蛋卷，笑道：“姐姐也喜欢你呀，蛋卷。”
蛋卷的身子再挺了挺，而后又往那些交流按钮去。
“哥哥。”
“哥哥现在不在，现在时间不早啦。明天再去见哥哥，好不好？”
“好。”
这通电话没有很久，挂断电话后的孟憙满又看起了日历。
转天一早，孟憙满去了尹家。
“幸晠还在睡呢，我去叫他！”
孟憙满连忙喊“不用”，又问道：“我能进去吗？”
“能啊！怎么不能？”尹母笑着，暗暗拉住搬来果盘又准备去厨房接着搬的尹父，道，“还跟以前一样，当自己家。”
孟憙满点点头，这就进去了。
李四姨说程峤是三点了才回来的，尹幸晠大抵也是三点了才回来的。他睡得正沉，孟憙满抬脚上床又翻身进被，尹幸晠都没醒。
直到孟憙满挪着身子挨到了尹幸晠，尹幸晠才迷迷糊糊地睁了睁眼，而后一把将她搂进了怀里抱着。
有淡淡的桃子味，细腻间又带着清新之意……在脖颈……
尹幸晠连忙将孟憙满的脑袋再往怀里摁了摁，自己则再闭了闭眼吐了吐气。
“很累吗，出得了门吗？”
“不累。你想去哪？”
“今天是个好日子，要不要去领个证结个婚？”
“嗯……嗯？！”
尹幸晠一个猛地，将眼睛睁开了。
他支身在孟憙满之上，看了孟憙满良久，带着不可置信。
“不、不是……可……那……不对，你不觉得仓促，的话……”
尹幸晠穿着睡衣，睡衣有纽扣。孟憙满就抓着那颗随睡衣微微垂来的纽扣，带着玩味。
“主要是今天的日子确实好。往后好几年的今天，虽然也好，但没有这么好。”
“那你，都，想好了，吗？”
“确实，还没有……结婚很麻烦，婚礼就很麻烦了。我想简单点，比如我们俩拍拍照、两家人吃个饭，之后就旅游什么的……不过你还有公司的事情要忙。我是无所谓，分到各个节假日也可以，但这样可能玩得不好，没有那么放松？反正我已经去过很多地方了，看你想去哪里、想怎么玩。”
“不，不是这些，不只这些……我是想说，你，考虑好，我了吗？”
孟憙满看着尹幸晠，手里的纽扣没有松。
“如果再算上这一年之前的，我觉得，我考虑好了。”
尹幸晠又一个猛地，将身子挺起来了。
“不、不行，不行……”
他往床下去，顾不上鞋光着脚，打开了抽屉拿了张银行卡，又打开了衣柜拿了枚戒指，而后就单膝跪在了床边。
孟憙满这会儿已经起了身，正坐着，但目光还愣在还敞开的衣柜里的一套黄金首饰上。
“那个，我、我，这些，我昨天刚、刚刚的……程峤前阵子在公司弄了个抽奖，头奖是珠宝店规定金额任意……我这，啊这不是抽奖的，这都是我买的，中奖的是位相亲结婚又终于下定决心离婚的姐姐……啊不对，我想说什么来着……哦对了，这个，我昨天跟去的时候，觉得好看，就买了……这上面雕的都是桃花，如果你不喜欢，我们可以再买！然后这卡，这卡里是我这些年存的一笔钱，我想给你，你想怎么花都可以，管够……憙满，我爱你，我能对你好、给你好，不限于计划书上的那些……你、你也可以再想想，没关系的，日子会有再像今天这么好的，只要你愿意我也随时可以再求一次！”
他愿意，他随时都愿意，他怎么样都愿意。
可她，可是……
“可是今天的日子，实在很好，真的很好。我喜欢今天，我也喜欢这枚戒指。”
尹幸晠喜极，却无声。
他给孟憙满戴上那枚戒指，虽然手颤有些不稳。
他握着孟憙满的手，依旧跪着。头仰了仰看看孟憙满，头又低了低看看那戒指。
孟憙满所见的，仰头还是低头，都是尹幸晠满心满眼的欢喜。
程峤醒来时，见到的是刚回到家的程父程母，听到的是孟憙满和尹幸晠刚领完证的消息。
尹父尹母也来了，带着歉意。
“幸晠那小子拉着你跑得实在太快了，自己不吃饭就算了，连我们给你礼的时间都没有！”尹母说着瞪了一眼在沙发后面站着的尹幸晠，“你小的时候，我和你妈妈一起去买过金饰，你那个金镯子，就是你妈妈当时买的，说要传给你；我啊那会儿钱不多，就买了枚金戒指，款式跟你妈妈买的是同一个，说要传给儿媳妇。现在好了，都到你手里了。还有这两张卡……”
“妈，下面那张是我留给你和爸的……”
尹母这就又瞪去一眼，而后重新对孟憙满道：“别听他的。幸晠这张卡，幸晠跟我们说了，是他上大学起，我们给他的，虽说他没用又给攒起来了，但给了他的就是他的，如今你们结婚了，那就是你们俩的；我们这张卡，本来就是为幸晠结婚准备的，也还是你们俩的。你们这证本就领得仓促，有些事就更不能亵慢了。”
孟憙满没有接过，并道：“你们对我很好了。婚是我和幸晠要结的，有些事、有些钱，幸晠会为我做、会为我挣，我也是一样的。”
孟憙满抬头冲着身后的尹幸晠笑了笑，尹幸晠落在孟憙满肩上的手轻轻地抚了抚。
尹母更着急了，程父连忙张嘴。
“现在的孩子就这样，主意一大堆。钱啊你们就收着，往后多的是再往他们身上花的时候。来，还是先看看这些特产吧！哎我跟你们说啊，这人啊，就该出去走走看看，别总围着孩子转。特别是我们这种孩子大了的，该放手就放手，去过我们自己的生活。真的，你们别不信！我们以前生活里有什么吵架啊别扭啊，只要是没了孩子，那都跟着没了！”程父牵程母的手失败，揽程母的腰也失败，但嘴巴不失败，“你们要不之后就跟我们走，我们现在这个旅游的经验，很充足啊！”
“哎，爸，爸爸爸，”程峤试图插话道，“你和妈不想上班就算了，不要再带坏公司其他叔叔阿姨了。”
程父白去一眼，愤愤道：“你的叔叔阿姨们忙活了大半辈子，你忍心他们再忙活吗？！公司以后既然是你的，那公司里也该都是你自己的人！”
程峤说不出话，去寻程父身边的程母。程母只顾着喝茶，再顾的就是拍开程父时不时伸来的手。
今天人齐，孟憙满将一组陶塑分给了对应的人。
程父程母，尹父尹母，尹幸晠和孟憙满，程峤和白菜。包佳恩和蛋卷的陶塑，孟憙满走之前就给了包佳恩，包佳恩将自己的跟那两只包心菜母鸡收在了一起，将蛋卷的跟交流按钮摆在了一起，李三姨的给了李三姨，李四姨的今天也给了李四姨。
陶塑上的衣服款式都相仿，仿的蛋卷最喜欢的一件。包佳恩、李三姨、李四姨的陶塑上的衣服款式与其他的较有差异，摆一起是一组，单看也是特别。
还有两个陶塑，孟憙满并没有拿出来。同为一组，塑的是孟父孟母。
文省兰市的冬和晚，虽冷但无雪。院子里，程峤烤着串，李四姨给程峤打下手。
两家父母还在讨论两个孩子的婚事，从尹幸晠曾有打算入陶喜在暄省昫市的分公司而今日正好给他定下，讨论到了婚纱该去哪家选婚宴又该在哪家办。虽然两个孩子想简单点，但也不能什么都简单了。
至于两个孩子，一个已经听乏了，另一个看出她已经听乏了，于是一个眼神，一块儿往厨房去了。
尹幸晠做果茶，孟憙满在旁边看。期间蛋卷又打来了视频电话，要跟他们说“喜欢”。
“今天，还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日子。”
孟憙满看向突然开口的尹幸晠，笑了笑。
“嗯。”
尹幸晠也笑了笑，却没有接着说下去。
他太过欢喜，他没想到孟憙满还记着。
那是尹幸晠读小学一年级，那天是尹幸晠跟尹父来到尹母口中的朋友的丈夫的公司，来听尹父向尹母口中的朋友的丈夫求一份工作。
他在公司外的石阶上坐着，他没敢进去，他脑子里多还是尹母出院时依旧苍白甚至因为医治重病而苍老了的模样。
孟憙满那会儿从公司出来。她见自己父亲给尹父递了烟，眉头一皱，随即出来了。
“你是哪个幼儿园的哪个班的？”
“我……我读小学了，小学一年级。”
“骗人。读小学的，怎么还会跟着爸爸妈妈一起呢？我妈妈说，我要想自己上下学，至少得等我读小学。”
“可是，我们班，还是隔壁班，都是爸爸妈妈来接的……”
尹幸晠面露为难，孟憙满没有再说下去。孟憙满心想着，他应该也是被骗了，只是他没意识到。
毕竟，他才比自己大一岁，他也才上小学。
“你要吗？”
孟憙满递去一个陶塑，一根桃子棒棒糖。
尹幸晠想伸手，转念一想从兜里也掏出一根棒棒糖。
桃子味的。
“跟你换？”
孟憙满的眼睛一亮，这就伸了手去，却见尹幸晠的手一收。
她生气，她的眉头刚要皱起，又见尹幸晠拆了糖纸，重新递来。
十一月，也是有桃子的。孟母告诉她，那是一种晚熟的桃子。
孟憙满那时候还分不大清，她只知道孟母不给她吃桃子味的棒棒糖，还要她等到明天，等明天给她买晚熟的桃子。
结果一等等三天，还是没有买来。
孟憙满知道自己又被骗了，但她不说，因为她已经被骗习惯了。
大人就是这样，说话总是不作数的。
赔偿，她也是讨过的。但多是发绳，各种的桃子发绳，没有一点新意，还不能表现出半点生气，否则就要被说一句“这不就是你喜欢的桃子吗”。
“谢谢你，”孟憙满含着棒棒糖，含糊道，“哥哥。”
哥哥心头一喜。
自此，那个日子，一个同时拥有桃子棒棒糖和桃子味棒棒糖的日子，被同时记了下来——
十一月二十二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