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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艳阳02-岔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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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艳阳三-岔路
袁行雨端坐在轿子里，内心忐忑不安手里握着翰林院的令牌已经变得滑腻不堪。
行至宫门外应换步行时，袁行雨才回过神来，今天大朝的是正式授予官职的日子，不能以这样一个胆小的形象出现在大家面前，他可是进士科状元，写的诗传遍大街小巷。
两步跨下车，袁行雨紧紧握了两下手心里的令牌，将内心的忐忑一并掩去。
宫门前的几人见袁行雨下车赶忙快步走上前，那为首的男人身着轻甲左侧挂着一对双刀，再细看那身影还有些熟悉。
“袁廿深！哦不，现在应该叫袁先生了。”迎面而来的正是那天来酒楼祝福过他的齐翰越，可衣着却和那日完全不同，但意气风发的样子好像从未变过。
“你——是——将军？”袁行雨震惊得说不出话，他是真的很难将面前这位将军与前些天在酒楼里看戏听评书的齐翰越联系在一起。
“是我。”齐翰越看着袁行雨目瞪口呆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再重新介绍一下，鄙人姓齐名烨字翰越，祐朝第一位平民武举状元，受御赐‘平易大将军’封号，封地西南益州。”
齐烨带着笑微微躬了躬身，格式化地说完这一连串的自我介绍不带任何感情。
他虽然没有戴头盔可袁行雨仍看不出他眼底的任何情绪，笑意很甚可眼神冰冷，很难想象他是如何自己一步步摸爬滚打走到现在这个位置的。
“先生？”一句话打断袁行雨的想象，“该进城门了。”
队伍最前面是齐烨带领的将士护卫，后跟着宫中太监，再是新上任的几位文官。
袁行雨作为今年进士科状元走在队伍最前列，他心中不断地犯着嘀咕，把齐烨这个人从形象到身世再到这些天的萍水相逢上上下下统统想了个遍，等走到了太极殿前才回过神来，转头发现身后只有当时考进士时的另外两位同僚，应该便是榜眼和探花了。
今年德宗打破先例，想要展示节俭美德便免去了三位的游街活动，所以这也是三位除考试那日以外的第二次见面。
朝堂上，座上那位身着礼服，朝中大臣齐齐望着走进来的几位，目光灼热看得袁行雨浑身不舒服。可他没有表现出来，仍是带着一脸严肃在一众大臣中找寻父亲的身影。
等到行完大礼，袁行雨跟随着大臣们站起身，心下有些茫然，他在朝中没有看到父亲的身影。
“袁行雨——吏部袁代员外之子……”报家门，授官职，虽说圣旨已经来过了，可这固定流程还是让袁行雨对这一场面肃然起敬。
依次报完便开始授予官服和官帽，翰林院的学士服是白色的上有绿色布料作点缀，布料柔软应是上乘。
袁行雨从未经历过大朝，礼至中途便昏昏欲睡起来。一旁的公公拍他以示提醒，袁行雨微微颔首表示感谢。
风从朝堂的窗和门穿过，阳光透过在地上映出窗框的影子。
朝会终于散去，袁行雨趁四下无人从袖袋中拿出几两银子递给公公，公公一惊和袁行雨相互推搡间两人来到了花园，待周围安静下来不再有人，公公这才收下了银子。
“袁学士这是高举我了呀，以后有什么需要小的尽管吩咐。”公公笑得一脸谄媚。
“荣公公，这本就是感谢您的呀。”两人客套的你来我往，丝毫看不出袁行雨是新上任的学士。
直到荣公公离开，袁行雨仰望着天空深深叹了一口气，不论进宫之前多么的深明大义冠冕堂皇。可只要踏入了这方天地就等于套上了虚伪的壳，连周围的空气都带着奉承的味道。
“廿深！”花园门后有一道声音响起，吓得袁行雨一激灵，仔细一听这声音很熟悉再转头一看——果然是父亲，而父亲身旁还站着另一个人，仔细一看——竟然是兄长。
“廿深，出息了呀。”兄长袁行影之前在地方赈灾，今日大朝才得以授命赶回来，多年未见二人已同朝为官让人不禁感慨。
“让我好好看看，哎呀我的廿深哟！想当年你想考进士科，我还反对来着让你在外当个普通教书先生就好，没想到一晃才发现这是跑到宫里来当先生了呀。”
“哥！父亲！”袁行雨又惊又喜，心中像是有块石头落了地，整个人放松下来，“哥，赈灾怎么样？你现在回来不会有事吧？”
“没事，这哪有我们家廿深授官重要，本来大朝我们这些赈灾的官员就是要回到中央禀报实情的，原来一直没有回家是因为时间紧迫，下了朝就得赶紧回到地方所以我们才一直都没有见面，现在不一样了每次回来都能看到你了。”袁行影伸手想拍拍袁行雨的头一如往日可又想起现在两人的身份，伸出的手停在半空转头拍了拍他的肩，又拍拍他怀里的官帽。
“先回去吧，这里不便叙旧。”袁代招呼着二人，可眼中却不掩笑意。
——
袁府
一大桌子菜既为袁行影洗尘，也为袁行雨成功考取进功名庆祝。
“展同、廿深，我们袁家一直以来都是以文考取官职，能否得职全凭己愿。”袁代举杯对着身旁坐着的两兄弟，“现如今你们兄弟二人同朝为官，兄弟间应和睦相互督查，共同坚守正道。”
三人举杯以示敬意，席间欢声笑语已是几年都没有的光景，袁行雨好几年来埋头苦读更是多年未与父亲兄长在桌上这样高谈阔论过了，今日也是珍惜在座的每一分每一秒。
“展同、甘深，你们兄弟二人吃完就去祠堂拜一拜吧，也算是我们袁家的规矩，一家人考取了功名要到祠堂受列祖列宗的劝诫的。”袁代放下碗筷拍拍衣袖，说完便离去了。
两人目送父亲离开，回到桌上，吃着菜却相顾无言。
“廿深，最近怎么样？”
“哥，地方上怎么样？”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安静，空气中的寂静弥漫得更甚将刚刚放碗筷的声音都衬得更响了。
“唉，果然这将近十年的时间让我们兄弟二人都生疏了些。”袁行影往袁行雨碗里夹了菜，“廿深，我要成亲了。”
袁行雨猛然抬头，家里人这些年为了让他认真读书都是不怎么当着他的面讨论家事的。
不过说起来他也理解袁行影，这么多年事业有成是该成家了，他自己都考取了功名官职也不需要哥哥多关注了。
“嗯，挺好的，哥的年龄怕是让人姑娘等着了。”袁行雨说到一半便开始笑起来。
说完两人都笑了，桌上的乌云也散了些。
“是啊，人姑娘等了好几年。门当户对的，我说待事业有成便回来娶她，结果一走就是好几年，耽误人姑娘了。”袁行影喝了口茶，”哦对了，那姑娘你应当认识的，是王家的一个庶女，之前来过袁府的——王媛彩。”
“户部王尚书？”
“嗯。”
“那倒是我们家高攀了。”袁行雨把自己逗笑了，“那哥以后是不是常能往家里送银子了。”
“你小子，天天净想着吃。”袁行影用手指在袁行雨脑门上轻轻敲了一下像以前小时候那样，随即自己也被逗乐了。
“袁家列祖列宗在上！”兄弟二人跪在祠堂里面对着牌位，心中满怀敬意。“小辈袁行影！袁行雨！以科举步入仕途！从此以后，坚守心中正义、忠君爱国、心怀天下苍生，脚踏实地、以实现天下太平为胸怀！”
祠堂里微风拂过，供台上的烛火微微摇曳。高台上的牌位就像和蔼可亲的长辈，看着面前的两个后生，给予最欣慰的祝福。
——
回到房内，袁行雨想到哥哥即将成婚的消息，不禁有些怅然若失起来。在家被保护得太久，走出树荫可总会要眯眯眼的。
“不知齐翰越成亲与否。”袁行雨刚想到这里不禁被自己吓了一跳，怎么会突然想到他，真是莫名其妙的。
不过，市面上的各种话本小说、评书剧戏好像确实都没有提过平易将军婚配与否的。
咦，怎么又想到这里了，这一天天的可真是太闲了没有其他事儿做了。
“廿深！廿深！在吗？”门外何川的声音穿透力极强，打断了袁行雨的想象。
“快别吵了，在呢，小心把我父亲喊过来了。”袁行雨把门打开一个小缝，伸出头来招呼何川进屋。
“我——。”何川赶紧大步流星地走进屋内，“皇上没说明晚要宴请你们？”
“宴请？”袁行雨不知这小小礼部员外的儿子哪儿来的这么多小道消息。
“嗯，陛下已经让户部和礼部准备这些了，我爹跟我说的。”何川在袁行雨屋内倒了杯茶水仰头喝下，”邀函应该今晚就会让礼部送过来。”
“嗯，所以你过来是——。”
“据说到时候平易将军会到场，之前在酒楼见过一面，我看你们挺熟的，你不期待吗？”
怎么又是齐翰越，真是三句不离他。
“廿深？廿深？你这是怎么了？”何川见袁行雨看着墙在发呆没理他，伸手在袁行雨面前晃了晃。
“行行行，我知道了，你赶紧回去吧，玩儿去吧。”袁行雨站起来推着何川朝门外走。
门外艳阳高照，已经入夏暑意翻涌，热浪涌进房间。袁行雨感到一阵燥热，不知是风还是刚才何川带来的消息。
果不其然，礼部的邀请函在傍晚时分就来到了袁府。礼函是袁父接的，拿回来时袁行雨看到袁父一脸愁容，心中感到疑惑。
“廿深啊，你过来。”袁代看着袁行雨走近急忙招呼着他过来。
“爹，怎么了。”袁行雨走近，和父亲单独在一起的时间不多，每一次被叫过来总是以训诫为主，所以每次在这个时候袁行雨总是会紧张。
“廿深，这是礼部来的邀函。”袁代右手拿出一封装裱得很精致的丝帛，“这是……”
袁代欲言又止，袁行雨的内心涌上一阵不安。
“潜心阁来的邀函。”说完，左手又拿出另一封同样装裱得很精致的丝帛，上面多了些红色暗纹，绣在黑色丝绢上，神圣而又神秘。
潜心阁——当今皇上专门设立的用于惩治罪大恶极之人的机构，不从属于三省六部而是直辖于当今圣上。同样也是最神秘的部门，抓人从不需查令，进去的人不可能再出来，无论是犯人还是审犯人的人。
怪不得父亲会如此愁眉不展，如果只是礼部的邀函应欢天喜地才对，可看到潜心阁的函袁行雨又心下了然，这样一来也就说得通了。
“你当然可以拒绝，我去替你求情，你可以安安心心地去翰林院当学士，不用染上这些血腥气。”袁代将礼部的函递给袁行雨，又将潜心阁的函用力地拍在桌子上。
袁行雨走在回房的路上，傍晚暑气消散了些，可袁行雨心中的不安却更甚。他手里拿着两封截然不同的邀函，同样决定着他截然不同的未来。
潜心阁的邀函怕是没人敢拒绝，一来大家都争破头想挤进去，二来大家都不会嫌自己的命太长。
直接拒绝显得自视甚高，传出去在翰林院的位置也坐不稳，所以他把邀函都拿来声称再考虑一阵，其实结果大家也都心知肚明不用多说。
太阳西斜，暮色笼罩。袁行雨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睡，脑中一团乱麻，潜心阁和齐烨的脸在脑中时隐时现。
袁行雨翻身坐了起来，今日宵禁出不了门，却也不知该干些什么。
这时，窗外传来一阵鸟叫声，袁行雨起身去推开窗户。一打开，正好对上了窗外齐烨的脸，齐烨也被这一幕吓得后退一步重心不稳正好倒在了房间外的花圃里。
“你不要命了？！齐翰越！今天宵禁，你居然——”袁行雨惊呼。
“稍安勿躁，能不能先把我扶起来。”齐烨伸出手对着房间内的袁行雨，语气委屈巴巴地。
袁行雨没理他，径直向屋内走去。
“哎哎哎！廿深！袁甘深！”齐烨一骨碌翻身爬起朝屋内走去。
“你堂堂平易大将军还需要我扶？”袁行雨不屑一顾，但还是动手给齐烨斟上了茶水。
“正事儿。”齐烨端起茶一口喝了，又抹了抹嘴，“潜心阁的邀函收到了吗？”袁行雨一顿，转过头来，一脸震惊地看着齐烨。
“你怎么知道！”
“那是当然我要的人我自然知道，我可是求了好久呢，好不容易才得到圣旨。”齐烨挑了挑眉，“你！齐烨！你居然是潜心阁的人！”袁行雨这下更震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