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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植物园 ...

  •   夏至的白天比以往都要长久,蝉鸣声在炽热的气浪里此起彼伏,太阳光直喇喇地从树叶间落下来,形成一个个光斑。
      我跟傅失楼吃完饭出来,就嗅到空气里浅淡的茉莉花香,再听着聒噪的蝉鸣声,内心不免有些躁动。
      傅失楼好像察觉出了我的心浮气躁,侧了侧眸,抬手摸摸我的脸,“怎么了,是不是太热了?”
      他伸来的手冰冰的,感觉很舒服,我就扣住他的腕骨,又往他手心里蹭了蹭,仰起脸冲他嘟嘟囔囔的,“是有点热,好想吃冰棍。”
      傅失楼一手插兜,一手维持着这个动作不做声,直到我感受到他的手掌被我的脸颊焐热了,才有些恋恋不舍的把脸收回。傅失楼见我的脸从他的手心里撤出去,不易察觉的眸色深了几分。
      “那我带你买冰棍去。”傅失楼一下握住我的手腕,拉着我沿着林荫小道走。
      我跟着他都快走出了青芝坞,他还没有带我去小卖部或者超市。于是我不禁望着傅失楼留给我的挺拔的背影问道:“我们这不是去买冰棍的路吧。”
      比我快几步走在前头的傅失楼没有止步,也没转头,边走边回我:“我们先去植物园。”
      “可是植物园离这还有好些路呢,这两个地方之间的距离可不是一般的远,我们光凭两条腿走到晚上也不一定能走到啊。”我想了想,忽然无厘头的说了这么一句话,甚至还掺杂了几分的诚挚。
      傅失楼这次半回头看了我一眼,像在看弱智,慢慢说出两个字:“打车。”
      我们走到昨天下车的公交站点,立了几秒,见有一辆空的出租车从车流如梭的远处朝我们驶来,傅失楼探出手将它拦了下来。
      傅失楼这才松开我,他拉开车门,左手护着我的头,让我先坐进去,随后紧跟着他坐进来,关好门,对师傅说:“去植物园。”
      起始我一坐进去,就闻到了一股子皮质味,我这个人,贼容易晕车。又因为司机打着冷气不开窗,所以刚坐进去就生理性的些微反胃,紧抿唇,手指也不知不觉地抠在扶手上。
      傅失楼关好车门,扭过头来看我,许是见我脸色变得有些难看,第一时间摸上车窗键,将车窗降了三分之一。然后把我微微拽到他身边,让我靠着他好受点。
      出租车起步,风里茉莉花的清香伴着傅失楼身上的香味一起从窗外灌了进来,混在一起,像是寒风中傲立的茉莉丛。我轻抵着他的肩膀,小声地跟他说话:“傅失楼,你身上喷香水了吗?”
      傅失楼“嗯?”了声,浅浅地垂下头答我:“是啊,好闻吗?”
      “好闻。”我忍不住凑近他,趴在他颈窝处嗅了嗅。傅失楼身上的味道大过于车内的气味,让我突然没有那么难受了。
      “那这是什么味道?”我又问他。
      “北国雪松。”他的眼睛盯着我,口吻平淡,唇角却是漾出笑。
      后来,我买了很多这个味道的牌子香水,却再也没有第一次闻见它的悸动。在我们分别的岁岁年年里,它就像是冬天呼啸蚀骨的凛风,无时无刻提醒我,存在过的那些泱泱过往。
      再到后来,我从同事口中才得知,傅失楼说的北国雪松,是指chloe的北国雪松。
      价格贵到可以抵我一个月工资的四分之一,但我还是咬咬牙将它从万象城买了回去。只因它曾是傅失楼用过的哪怕只是一瓶他随手用了几次就丢掉的。
      人总归要有点念想。
      杭州的红绿灯倒计时,被延长了,尤其是红灯,至少要一分半钟。前面的车子大排长龙,抢着过绿灯。我把脸埋进傅失楼衣领口,路上被颠的困乏,他便拿外套遮住我的脑袋,把窗口泄进来的日光拦下,供我小憩。
      没过多久,出租车一个拐弯,稳当的停下。傅失楼捏了捏我揪着他衣角的手,轻声道:“阿渡,到了。”
      我咕哝地碎碎念,并扒下他的外套,不情愿的把脑袋伸出来。眼见傅失楼从兜里掏出一张百元大钞,递给司机。
      然后司机找了几十块给傅失楼,我们道完谢后,就迅速下车去景区南门售票处那里买票。
      “傅失楼,你没来植物园看过吗?”
      “看过,但每次都是一个人。”傅失楼把刚刚司机找的零钱递给景区售卖票的人,拿到两张票后,回头来找我,看着我的眼神欲言又止。等了几秒,他自顾略过我往前踏了几步继续说道:“可这回有你,我不会感到孤单。”
      我没出声,也没有跟着他走。傅失楼转过身,朝我伸出手,我抬起眼望了几秒傅失楼,然后目光又重新垂下,落在他的手腕处,那里明晰的点缀着一颗红色的小痣。
      随后,我把手放到他的手掌心,傅失楼见状骤然收紧掌心,牵我熟门熟路地朝着前头走。我们大概走了五六分钟,他带我转了个弯,再沿着小径直走,就看见了一个巨大的佛头。
      傅失楼停下脚步,偏过头来询问问我:“要拍照吗?”
      我摇了摇头。
      “那许愿呢。”
      “这还可以许愿吗?”我讶然道,毕竟我连这个佛头开没开光都不清楚,而且好像也不能乱拜吧。
      傅失楼一脸酷酷的,但是半分要松开我手,让我许愿的迹象都没有,“那就不许了,下次咱们去灵隐寺许愿。”
      我低眼看了看我们彼此紧握的手,傅失楼仿若注意到了我这个小动作,于是再等我抬眼去瞧他时,他的耳垂早已微红。
      “看什么看,快走。”他故作凶巴巴地催促我,我也只好无奈的勾唇一笑,跟上他的步伐。
      还真是像布偶猫一样的性格。
      走过美术馆,我们来到竹园。正值夏季,行至入内,头上没了烈日,忽觉一阵阴凉。高挺的翠竹清疏秀美,随着熏风止不住的摇曳。
      还有些竹叶经不住风的吹拂,飘飘然的坠落。
      我牵着傅失楼跑到了路径的最右边,因为那里铺了长长一截的竹叶。我孩子心性般地踩上去,将竹叶踩的发出轻微的“嘎吱”声。
      “要来玩吗?”我诚挚的邀请傅失楼。
      傅失楼拽拽的拒绝我,“不要。”
      我遗憾道:“那好吧。”话落,我继续踩我的竹叶,风拂过竹林的沙沙声,与我踩出来的碎叶声相衬,仿佛给大自然编织了一首交响乐。
      若能有幸在此隐居,既有空调,现代卫生间,又有几个亿的存款,那倒也不失为避开尘事的一个好去处。
      我边踩边想,那些思绪恍若云里飘荡的清烟,直到傅失楼出声打断我的白日梦,才把神游在外的魂魄拽了回来。
      “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我如实回答他:“在想如果我能在这隐居,又有空调和现代卫生间,又有一个亿的存款的话,那就好了。”
      “我可以满足你,愿不愿意跟着哥。”傅失楼挑起半边眉梢,眉目蕴笑,戏谑道。
      我听到他的话,认真的对上他的眼神,“真的吗?傅失楼,你家这么有钱吗。”
      傅失楼抬起另外一只空着的手,用手指刮了刮我的鼻子,凑近我,浅笑着说:“当然,我们家可是从香港搬过来的。”
      “还有啊,我不想听你一直叫我的全名,我想……我们可以有更近一步的昵称,你说呢,宝宝。”
      “……”
      我抬手拦住傅失楼凑过来的脸,生硬地想要跟他岔开话题,很明显他不想转换话题。于是转而箍住我的腕骨,笑眯眯的拉过我的手贴到他脸上。
      “好不好,宝宝。”他柔和的目光落在我脸上,若有若无地揉搓着我的手,滚烫的气息喷洒在我的手心,惹得我心头悸动,接着两片红霞飞上脸颊。
      “那你想让我叫你什么?”我故作懵懂的眨着眼睛,又状若不知的问他。
      傅失楼一时宛若被我问住了,过了几秒,他薄而时常微笑的唇微微翕动了几下:“阿渡,可以叫我楼仔吗。”
      “楼仔?”我轻轻吐出这两字,咂摸着蕴藏其中的隐喻。我感受到傅失楼脸上的温度,看着他眼睛,想起,粤语里的“仔”是亲近的人和男朋友的意思。
      不由得勾唇笑。
      话落,他蓦地松开我的手,将我重重揽在怀里。
      “谢谢我亲爱的宝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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