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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转班 ...
“我们最近没犯什么事吧?”白松涧的声音压得极低,像怕惊扰了什么,手指神经质地快速敲打着裤缝。他是四人小团体里的开心果,平日里总是插科打诨、没个正形,此刻那张总是挂着阳光笑容的脸却绷紧了,透着一丝罕见的紧张。
林栖清冷的眸子掠过一丝困惑:“没有。昨天的数学周测,我全对。”他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带着一种精确的冷静。
夜纹,作为四人中唯一原本就在八班的人,只是轻轻摇头,黑发拂过他略显苍白的额头:“没听说。”他言简意赅,眼神却比平时更沉静,仿佛在思考着什么更深层的东西。
舟江余站在最前面,目光扫过身边三位发小兼学友——白松涧的焦躁、林栖的笃定、夜纹的深沉。
他们是全年级雷打不动的前四名,是老师眼中的宠儿,同学心中的标杆。犯错?这个词离他们太遥远了。
他深吸一口气,冰凉的空气灌入肺腑,压下心头那点莫名的不安。无论门后等待的是什么,面对就是了。他曲起指节,不轻不重地叩响了那扇紧闭的班主任办公室门。
“进来。”班主任李老师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带着一种公式化的平静。
推开门,一股强劲的冷气扑面而来,瞬间驱散了走廊里的寒意,却也让舟江余的脊背无端绷紧。
办公室里,不仅班主任李老师端坐在她的办公桌后,更令人意外的是,校长也赫然在座,就在旁边的沙发上。两位师长脸上的神情,是如出一辙的严肃,甚至可以说是凝重。
“坐吧。”校长开口,声音低沉,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特意摆放的四把椅子。那架势,不像谈话,倒像是审讯。
四人依言坐下,腰背挺得笔直,如同等待宣判的囚徒。
空调的嗡鸣在过分安静的室内显得格外清晰,压迫着耳膜。
校长清了清嗓子,目光锐利地扫过他们年轻而紧绷的脸:“知道为什么叫你们来吗?”
四个脑袋整齐地左右晃动,动作出奇地一致。
白松涧的手指又开始无意识地敲击膝盖。
“是这样,”校长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身体微微前倾,“八班的情况,你们可能多少有所耳闻。”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这次期中考试的成绩出来了……他们班的平均分,比年级倒数第二的班级,低了将近二十分。”
舟江余的瞳孔微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八班,那是整个年级都心照不宣的“放牛班”。关于它的传说太多了:课堂纪律形同虚设,学习氛围几近于无,老师上课得靠吼才能勉强压住下面的喧哗和嬉闹。夜纹就在那个班,他偶尔流露出的疲惫和无奈,似乎也印证着那些传闻并非空穴来风。舟江余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身边的夜纹,后者垂着眼睑,看不清情绪。
“我们校领导层和老师们考虑了很久,反复讨论,”校长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最终决定,从各尖子班抽调一部分最优秀、最稳定的学生过去,希望能形成一股积极的力量,带动一下八班的学习氛围。”
舟江余的心猛地一沉。一股不祥的预感攫住了他。
校长的目光最终定格在舟江余身上:“你们四个,年级前四,成绩的稳定性有目共睹。尤其是舟江余同学,一直是年级第一的标杆。更重要的是,”他的视线扫过四人,“你们关系密切,是一个稳固的小团体。调过去,能相互扶持,不至于孤立无援,能更快地融入并发挥作用。”
“调班?去八班?!”白松涧没忍住,倒抽一口冷气的声音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格外刺耳。他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和抗拒。
林栖的眉头也深深锁起,镜片后的目光锐利起来。夜纹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向校长和班主任。
校长仿佛没听到白松涧的失态,继续道:“夜纹同学现在就在八班,对情况比较熟悉。你们四个一起过去,正好可以形成一个核心,辐射带动作用会更强。”
班主任李老师适时开口补充,语气试图柔和,却难掩其中的命令意味:“当然,这不是惩罚。恰恰相反,这是学校对你们能力、责任感和影响力的高度信任。希望你们能理解学校的良苦用心。你们……考虑一下。”
“考虑”?舟江余心中苦笑。
这看似商量的语气,实则根本没有留下拒绝的余地。办公室再次陷入一片死寂,只有空调不知疲倦地送出冷风,吹得人指尖冰凉。
舟江余的大脑却在高速运转,冰火两重天。初一上学期还没结束就调班?这意味着熟悉的环境、默契的老师、稳定的学习节奏都将被彻底打乱。这是他人生规划里第一次出现的、预料之外的重大偏离。新的班级,混乱的秩序,陌生的教学方式……一切都充满了不确定性,需要耗费巨大的精力去适应。
然而,另一个声音在心底微弱地响起:如果能真正改变一个班级的风貌,让那些沉沦的同学找到方向,这似乎……又是一件极具挑战性和意义的事情。一种从未体验过的责任感悄然滋生。
“我去。” 林栖清冽的声音突然打破了沉默,带着一种近乎决绝的平静,“知识在哪里学都一样。换个环境,或许有新的视角。”他的目光直视校长,没有丝毫闪躲。
夜纹紧接着点头,语气平稳却带着力量:“我本来就在八班。”
压力瞬间聚焦到白松涧和舟江余身上。
白松涧看看林栖,又看看夜纹,抓了抓他那头标志性的栗色卷发,片刻后,竟咧开一个招牌式的、带着点痞气和豁出去意味的笑容:“听起来挺刺激啊,行吧,算我一个,就当体验生活了。”他嘴上说得轻松,但眼底深处那抹不安并未完全散去。
三双眼睛,加上办公桌后两道极具压迫感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舟江余身上。
他是这个小团体的隐形核心,他的决定往往具有决定性。舟江余迎着众人的目光,清晰地看到了校长眼中深藏的期许和李老师隐隐的担忧。他深吸一口气,肩膀几不可察地一松,脸上露出一个略显无奈却坦然的笑容:“少数服从多数。” 他选择了妥协,也选择拥抱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暴。
校长严肃的脸上终于绽开一个满意的笑容,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很好!这才是一中精英应有的担当!明天早自习,直接去八班找张老师报到。记住,”他的语气陡然加重,目光如炬,“你们的任务是去融入,去影响,用你们的行动和态度潜移默化地带动他们!不是去当老师的眼线,更不是去趾高气扬地做‘救世主’。明白吗?”
四人齐声应道:“明白。”
走出那间冰冷压抑的办公室,重新呼吸到走廊里相对自由的空气,白松涧立刻像卸下了千斤重担,夸张地长吁一口气,随即一把搂住舟江余的肩膀,压低声音兴奋地说:“舟哥!听见没!咱们这是要去当‘卧底’啊!拯救八班行动,代号‘F4改造计划’,启动!”他刻意模仿着谍战片的腔调,试图用玩笑冲淡那份沉重。
林栖不轻不重地拍掉他的爪子,语气带着纠正的意味:“别胡说。我们是去帮助同学,共同进步的。”他总是这样,理性而务实。
夜纹沉默地走在旁边,似乎在组织语言,片刻后才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八班……其实没那么妖魔化。很多人很聪明,甚至很有想法。”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只是……动力缺失。用他们自己的话说,‘会的,不想写;不会的,更不想写。总而言之就是——不想写。’” 他模仿着那种满不在乎又带点自暴自弃的语气,惟妙惟肖,让白松涧忍不住噗嗤笑出声,连林栖的嘴角也微微上扬了一点。舟江余看着夜纹,心中一动,看来夜纹在八班的这几个月,观察远比他们想象的深入。
第二天清晨,冬日的阳光带着一种清冷的质感。
舟江余、林栖、白松涧三人背着书包,站在了初一(八)班教室门口。夜纹已经提前一步进去了。仅仅是站在这里,就能感受到一种异样的氛围。
八班位于教学楼走廊的最尽头,与前面几个班级的热闹嘈杂形成鲜明对比。这里异常安静,但这种安静并非纪律严明,而是一种死气沉沉、缺乏生机的沉寂,仿佛连空气都凝滞了。
偶尔从门缝里传出的声音,不是低语,而是哈欠或桌椅拖动的刺耳噪音。
他们三人的出现,像死寂的湖面投下了几颗石子。走廊上路过的其他班学生投来好奇、探究,甚至带着点看热闹的目光。
八班教室靠窗的位置,也有几双眼睛透过玻璃在打量着他们,眼神里充满了漠然、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准备好了吗?”舟江余低声问,他能感觉到自己手心里微微沁出的薄汗。这次调班,对他这个习惯掌控一切、追求计划完美的人来说,冲击力最大。
林栖一丝不苟地整理了一下校服衬衫的衣领和袖口,点了点头,镜片后的目光锐利而专注,像即将踏入考场的战士。白松涧做了个极其夸张的深呼吸,挺起胸膛,握拳给自己打气:“时刻准备着!F4,出征!”
舟江余被他逗得无奈地摇摇头,刚想说什么,面前的教室门却“吱呀”一声被从里面拉开了。夜纹站在门口,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侧身让开:“进来吧。”
踏入八班教室的瞬间,舟江余感觉像是踏入了另一个世界。
一股混杂着灰尘、食物残留气味和淡淡汗味的空气扑面而来。教室很大,但将近三分之一的座位空着,显得异常空旷。
来的学生里,目测有一半正趴在桌子上睡觉,姿势各异。剩下的,有的塞着耳机低头猛戳手机屏幕,有的望着窗外发呆,眼神空洞。讲台上,一位看起来四十多岁、面容疲惫的女教师正用毫无起伏的语调念着课文,对他们三人的出现,只是懒懒地抬了下眼皮,连话都懒得说。
“张老师,这是校长说调来的三位同学。”夜纹主动上前一步,打破了这诡异的沉默。
被称作张老师的女教师这才停下念书,目光在他们三人身上扫了一圈,带着一种见怪不怪的麻木,随意地朝教室后方夜纹座位附近几个空位扬了扬下巴:“哦,新来的啊。坐那边吧,下课再说。” 说完,又低头继续她那毫无灵魂的朗读,仿佛刚才只是被打扰了一下念经。
四人在无数道粘稠而复杂的目光注视下,穿过教室。
舟江余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些目光:好奇、不屑、冷漠、嘲讽……像细密的针扎在背上。
走到中间过道时,一个坐在外侧的男生,故意把穿着脏兮兮球鞋的脚伸到了过道上,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明显是想绊人。
白松涧走在最前面,眼疾手快,非但没被绊倒,反而像跨栏一样轻巧地跳了过去,落地后还回头对那个男生眨了眨眼,露出一个灿烂又带着点挑衅的笑容:“哥们儿,腿伸这么长,小心抽筋啊!” 那男生显然没料到是这种反应,脸上的笑容僵住,愣在了原地。
周围响起几声压低的嗤笑,不知是在笑男生的失败,还是笑白松涧的胆大。
终于走到后排夜纹旁边的空位。桌椅上都蒙着一层薄薄的灰尘。舟江余皱了皱眉,从书包里拿出湿纸巾,仔细擦拭着桌面和椅面。就在他低头擦拭时,感觉到一道视线。
抬头望去,是前排靠过道的一个女生,正偷偷回头看着他们。那女生扎着简单的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眼睛很大,眼神干净,带着一种小动物般的好奇。
当舟江余的目光与她撞上时,她像受惊的小鹿,猛地转回头去,速度之快让她的马尾辫在空中甩了个利落的弧线。但舟江余敏锐地捕捉到,她转过去的瞬间,小巧的耳尖迅速漫上了一层绯红。
舟江余心中微动,但面上不显,只是默默坐下。这个小小的插曲,像死水里泛起的一丝涟漪,短暂而微弱。
下课的铃声如同救赎的号角,刺破了教室里沉闷的空气。
讲台上的张老师几乎是立刻合上了课本,一句“下课”说得毫无留恋,脚步匆匆地离开了教室,仿佛多待一秒都是煎熬。
张老师的身影刚消失在门口,夜纹就站了起来。他拍了拍手,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让教室里原本窸窸窣窣准备起身活动或继续趴下的学生们动作都顿了一下。
“大家注意一下,”夜纹的声音平稳无波,“这三位是从一班调来的新同学:舟江余、林栖、白松涧。” 他言简意赅地介绍完,便不再说话。
教室里出现了短暂的、令人尴尬的寂静。
随即,稀稀拉拉的几下掌声响起,像是敷衍的礼节。但更多的,是毫不掩饰的嘘声、口哨声,以及几声带着明显恶意的嘲笑。
“切,一班的‘好学生’来我们这儿干嘛?”
“就是,走错门了吧?精英班在那边!”
“拯救世界来了?哈哈哈!”
哄笑声中,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前排中央的位置霍然站起。他一站起来,周围的喧闹声像是被按了暂停键,瞬间低了下去。
舟江余认出,这正是昨天在办公室门口打量他们时眼神不善的那个男生。他身材健硕,校服穿在身上显得有些紧绷,脸上带着一股桀骜不驯的痞气,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后排的四人组。
“安静!”他吼了一声,声音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教室里彻底安静下来,连那几个趴着睡觉的也迷迷糊糊地抬起了头。
看来,他就是这个班的实际掌控者——班长王磊。
王磊双手插在校服裤兜里,迈着有点外八字的步子,晃悠到过道中间,隔着一排座位,上下打量着舟江余三人,嘴角勾起一抹充满讥诮的弧度:“哟,稀客啊!听说你们三位是校长钦点,从一班空降过来‘拯救’我们八班这滩烂泥的?” 他把“拯救”两个字咬得特别重,充满了讽刺。
白松涧立刻笑嘻嘻地接口,试图缓和气氛:“不敢当不敢当,王班长是吧?我们就是服从安排,过来交朋友的!以后多多关照啊!” 他伸出手,一副自来熟的样子。
“朋友?”王磊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夸张地大笑起来,笑声在安静的教室里显得格外刺耳,“哈哈哈!一班的精英跟我们这群‘垃圾’交朋友?骗鬼呢!”他猛地收住笑,眼神变得冰冷而充满敌意,“少他妈在这儿装模作样!”
林栖眉头一皱,上前一步,站到白松涧身边。他身量比王磊略矮,但那股清冷沉静的气质却丝毫不落下风,声音清晰地响起:“我们确实是被调来的,这是事实。怎么,王班长是不欢迎我们进八班这个门?”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教室里的其他同学,最后落回王磊脸上,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力量,“对我们来说,知识在哪里汲取都一样。一班也好,八班也罢,并无本质区别。” 这句话像一颗小石子投入死水,让一些学生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王磊被林栖这近乎“目中无人”的态度噎了一下,随即恼羞成怒,声音拔高:“在八班谈学习?你他妈是不是读书读傻了?看看这周围!谁他妈在乎你那破课本?!” 他张开手臂,环指着教室里趴倒一片或眼神麻木的同学,仿佛在展示他的“王国”。
教室里响起一片附和的哄笑声,夹杂着口哨。显然,王磊在这里的号召力不容小觑。
“这样吧,”王磊眼珠一转,脸上浮现出狡黠而充满恶意的笑容,他盯着舟江余——他本能地觉得这个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才是核心,“既然你们这么爱学习,这么厉害……下午第一节就是数学课。知道教数学的‘阎王刘’吧?他最喜欢上课提问了,专挑刁钻的题,答不上来就让你站一节课,还要冷嘲热讽。” 他故意顿了顿,欣赏着舟江余的表情,“你们不是代表先进生产力吗?下午刘老师的问题,你们代表我们八班,全包了!敢不敢?”
这是一个赤裸裸的、充满挑衅意味的陷阱。
数学是舟江余的绝对强项,林栖、白松涧、夜纹也无一弱手。但“阎王刘”的名头,他们早有耳闻,以出题刁钻、刻薄著称。
舟江余迎上王磊挑衅的目光,脸上没有任何波澜,平静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盖过了残余的哄笑:“行。我们答。” 干脆利落,没有一丝犹豫。
王磊显然没料到对方会如此爽快地接下这明显不怀好意的挑战,愣了一下。
他随即咧开嘴,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有种!那就这么定了!不过……”他故意拉长了调子,带着幸灾乐祸,“友情提醒,刘阎王的问题,可从来不在课本上,你们自求多福吧!哈哈哈!” 他大笑着转身,带着一股胜利者的姿态走回自己的座位,留下教室里一片窃窃私语和看好戏的目光。
中午的食堂人声鼎沸,但角落的一张桌子却笼罩在一种微妙的备战气氛中。
四人组围坐在一起,饭菜似乎都失去了吸引力。
“他是故意的,”夜纹眉头紧锁,用筷子无意识地戳着米饭,“刘老师……就是喜欢用各种超纲题、竞赛题来刁难学生,尤其是新来的或者他看不顺眼的。答不上来,他真能让你站一节课,说话很难听。” 他对“阎王刘”显然心有余悸。
白松涧满不在乎地扒拉着盘子里的红烧肉,含糊不清地说:“嗐,怕什么?舟哥数学之神下凡,栖哥人形解题机,夜纹你也是深藏不露,至于我嘛……”他咽下肉,咧嘴一笑,“虽然英语是硬伤,但数学这块小爷怕过谁?再说了,虽然英语拉点分,但从来没有掉过第四名。咱们四个联手,还怕他个‘阎王’?真搞不懂为啥非要学鸟语,有你们仨在,我走遍天下都不怕迷路!” 他总是能用这种插科打诨的方式缓解紧张。
林栖没理会白松涧的跑题,冷静地分析:“王磊是想给我们一个下马威,借刘老师的手让我们出丑,打击我们的威信,方便他以后继续掌控局面。下午是关键,我们必须赢,而且要赢得漂亮。”
舟江余点点头,看向夜纹:“‘阎王刘’的出题风格?偏重哪方面?”
“函数、几何综合,喜欢设置陷阱,解法往往需要很强的技巧性或者跳脱常规思维。”夜纹迅速回答。
“明白了。”舟江余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光芒,“常规解法可能行不通,甚至掉进陷阱。下午,我们这样……”
四人头凑在一起,低声而快速地交流起来,桌上摊开一张餐巾纸,舟江余用笔在上面飞快地画着、写着。一种无形的默契和战意在四人之间流转。
下午第一节课前,八班教室里的气氛诡异到了极点。不再是死寂,而是一种压抑的、带着强烈期待的躁动。
同学们交头接耳,目光不时瞟向后排的四人组,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和等着看笑话的兴奋。王磊坐在前排正中央,时不时回头,嘴角挂着胜券在握的冷笑,眼神里的挑衅几乎化为实质。
上课铃响,一个瘦高、背脊挺得笔直的身影准时出现在教室门口。他穿着洗得发白的旧西装,鼻梁上架着一副厚厚的黑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锐利如鹰隼。正是有着“阎王刘”之称的刘老师。
他步伐轻快,自带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场,走上讲台,目光如探照灯般扫视全场,最后精准地定格在后排那几张新面孔上。
“哦?来了几个新面孔?”刘老师的声音洪亮,带着一种金属般的质感,嘴角似乎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听说……还是一班来的高材生?” 他的语气听不出褒贬,却让整个教室的温度都降了几分。
王磊立刻像得到了指令的猎犬,唰地站起来,声音洪亮中带着一丝谄媚和煽动:“刘老师!这四位就是从一班调来的尖子生!他们可崇拜您了,说特别期待上您的数学课,还说……”他故意顿了顿,拉长音调,“下午您提的问题,他们全包了!替咱们班争光!”
这话一出,教室里响起一片压抑的哄笑和吸气声。所有人都知道,王磊这是把“F4”架在火上烤了。
刘老师挑了挑眉,厚厚的镜片反射着冷光,目光锐利地射向舟江余四人:“哦?是吗?这么有自信?那一会儿……我可要好好‘请教请教’了!” 他把“请教”两个字咬得很重,脸上那点若有若无的笑意也消失了,只剩下审视和一丝被冒犯的冷意。无形的压力瞬间笼罩了后排。
课按部就班地进行着,刘老师讲课条理清晰,但语速快,思维跳跃性极强,稍不留神就跟不上。下面的学生听得昏昏欲睡,强打精神的也大多眼神茫然。
舟江余四人却听得极其专注,不时在笔记本上快速记录着关键点和可能的思路延伸。
终于,课程进行到三分之二处。刘老师放下粉笔,拿起板擦,“唰唰”几下,将黑板上原有的公式和例题擦得一干二净。整个教室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所有人都知道,重头戏来了。
他拿起一支新粉笔,转身,龙飞凤舞地在黑板中央写下了一道题目。
题目不长,但涉及的知识点却跨越了代数和几何,条件看似简单,组合起来却异常刁钻,尤其是最后求极值的要求,设置了一个极其隐蔽的陷阱——如果按照常规思路求导,会陷入极其复杂的计算泥潭,甚至可能无解。
教室里一片死寂,落针可闻。所有学生都盯着那道题,眼神里除了茫然就是惊恐。
这题,别说做,看都看不懂。
王磊强压着嘴角的笑意,迫不及待地转过头,对着舟江余他们做了个极其夸张的“请”的手势,眼中充满了“看你们怎么死”的快意。
舟江余目光扫过题目,大脑如同高速计算机般运转,瞬间就识别出了常规解法的陷阱所在。他正要起身——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却轻轻按在了他的手背上。是林栖。林栖给了他一个极其细微、但绝对自信的眼神,然后从容地站了起来。
“老师,这道题,可以这样考虑。”林栖的声音清朗平静,瞬间吸引了全场的目光,包括刘老师略带讶异的注视。他直接走上讲台,无视了王磊僵在脸上的笑容。
林栖拿起粉笔,没有立刻写,而是指着题目中的几个关键条件,清晰地说道:“如果我们放弃直接对目标函数求导,而是注意到约束条件隐含的几何意义——它其实描述了一个椭圆在第一象限的弧段。那么,所求的极值问题,就可以转化为求一条特定斜率的直线与这段椭圆弧相切时,截距的取值范围问题。”
他一边说,一边在黑板上流畅地画出了一个标准的椭圆,标出第一象限的弧段,然后画出一条直线与之相切。粉笔划过黑板,发出笃定而悦耳的沙沙声。
“设直线方程为 y = kx + b ……”林栖的笔迹工整有力,逻辑链条清晰严密。他巧妙地利用判别式等于零得到切点条件,再结合目标函数与截距b的关系,三下五除二,就得到了一个简洁的关于k的二次方程,轻松解出了k的范围,进而得到了目标函数的极值。
整个过程,思路清晰,步骤简洁,绕开了繁琐的计算陷阱,充满了数学的简洁美。用时,不到三分钟。
教室里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惊叹。
连那几个趴着睡觉的都被惊醒了,揉着眼睛看向黑板。王磊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嘴巴微张。
刘老师眼中爆发出惊喜的光芒,他忍不住拍了下讲台:“好!非常规但极其巧妙的解法!将代数问题成功几何化,跳出了思维定势!漂亮!”他看向林栖的目光充满了赞赏,随即又转向全班,带着一丝挑战的意味:“还有别的思路吗?谁能想到第二种解法?”
他话音刚落,白松涧已经笑嘻嘻地站了起来:“老师,这题用参数方程也挺爽的!” 他也不等邀请,三步并作两步冲上讲台,拿起另一支粉笔。
“既然约束条件像椭圆,咱就给它来个参数方程变身!”白松涧在黑板上林栖的解答旁边另起一块区域,飞快地写着:“设 x = a cos……”,他将约束条件代入目标函数,得到一个关于θ的三角函数表达式。“这不就变成求 A cos theta + B sin theta 的极值了嘛?辅助角公式走起!” 他手法娴熟,嘴里还念念有词,动作带着他特有的活泼劲儿,虽然步骤比林栖的稍显繁琐一点,但同样清晰有效,很快也得到了相同的结果。
“不错!参数化是处理这类问题的另一把利器!”刘老师脸上的惊喜更浓了,他看向舟江余和夜纹,“还有吗?这才两种!”
舟江余和夜纹对视一眼,默契地点点头,同时站了起来。全班同学,包括王磊,都彻底惊呆了!还有?!这还是人吗?
“老师,或许可以用拉格朗日乘数法?”舟江余的声音沉稳响起。
“或者,考虑目标函数的几何意义本身?”夜纹的声音则更低沉一些。
在全班如同看外星生物般的震惊目光注视下,舟江余和夜纹并肩走上讲台。
舟江余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剩下的空间里,清晰严谨地写下了运用高等数学中拉格朗日乘数法求解条件极值的过程。虽然步骤严谨但稍显高深,却完美展现了数学的普适性和力量。
夜纹则在舟江余旁边,另辟蹊径。他指着目标函数:“如果我们把这个函数本身看作空间中的一个曲面,约束条件看作空间中的一条曲线,那么所求的极值,就是这条曲线在该曲面上能达到的最高点和最低点……”他用简洁的图示和向量分析的概念,从另一个高度阐释了问题,虽然没给出具体计算,但那种高屋建瓴的视角,让所有学生,包括刘老师,都感到了震撼。
小小的黑板上,四种解法并列:林栖的几何转化、白松涧的参数方程、舟江余的拉格朗日乘数法、夜纹的几何意义阐释。像一曲精彩绝伦的数学四重奏。
整个教室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这炫目的一幕惊呆了。年级前四?
不!
这简直是学神天团!
刘老师激动得脸色发红,他用力地拍着手,声音洪亮:“精彩!太精彩了!一道题目,四种截然不同却又殊途同归的解法!这才叫真正吃透了数学的精髓!融会贯通,不拘一格!年级前四,名不虚传!今天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毫不掩饰的赞誉,如同惊雷炸响在八班同学的心头。
他们看向后排那四人的眼神,彻底变了。从最初的漠然、嘲讽、看戏,变成了震撼、敬畏,甚至……崇拜?
下课铃在此时响起,显得那么不合时宜。刘老师意犹未尽,离开前特意走到四人座位旁,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和煦笑容。
这对“阎王刘”来说简直是奇迹。
声音都温和了许多:“以后我的课,希望经常能看到这样精彩的表现!非常期待!” 说完,才心满意足地大步离开。
刘老师的身影刚消失在门口,教室里压抑了许久的声浪如同开闸的洪水,轰然爆发。
“卧槽!太牛逼了!!”
“四种解法?!我一种都看不懂!”
“大神!收下我的膝盖吧!!”
“舟神!林神!白哥!纹哥!教教我吧!我也想装逼啊!”
“你们在一班都这么变态的吗??”
刚才还泾渭分明的界限瞬间被打破。
无数同学,无论男女,呼啦一下围了过来,七嘴八舌,脸上写满了激动、崇拜和求知欲。后排的座位被围得水泄不通。
有人拿着数学书,有人拿着草稿纸,急切地指着刚才那道题,或者自己不会的作业题。
“大神,这个辅助角公式怎么用来着?”
“几何法好神奇,能再讲讲吗?”
“拉格朗日是啥?大学的内容吗?”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和混乱,F4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耐烦。
舟江余迅速分配任务:“林栖讲几何思路,白松涧负责参数法和基础题,夜纹讲解题逻辑和陷阱识别,我处理综合题和拉格朗日基础概念。” 四人立刻分工合作,各自被一小群人围住,耐心地讲解起来。
舟江余沉稳清晰,林栖逻辑严密,白松涧生动活泼,夜纹言简意赅。
他们用不同的方式,将复杂的知识掰开揉碎,解答着同学们的问题。
看着围在身边同学脸上从困惑迷茫到恍然大悟、再到兴奋激动的表情变化,舟江余心中那点因为调班而产生的阴霾,第一次被一种奇异的满足感和成就感驱散了大半。原来,分享知识,点燃他人眼中的光,是这种感觉。
在人群的外围,王磊静静地站在那里。他脸上的表情极其复杂,阴晴不定。
最初的幸灾乐祸早已被震惊取代,然后是强烈的不服气,再然后是一种深深的挫败感,最后……当看到自己班里那些平时对学习嗤之以鼻的同学,此刻却像小学生一样围在那四人身边,眼神发亮地听着、问着,他的眼中又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嫉妒,有失落,或许……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羡慕和……松动?
他盯着被众星捧月的四人,尤其是那个从容不迫、仿佛天生就该站在中心的舟江余。王磊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他确实长得也不错,是那种硬朗的帅气。
又想起自己绞尽脑汁想带动班级却无人响应的无力感,心中五味杂陈。
他咬了咬牙,最终,迈开步子,拨开人群,走到了舟江余面前。
周围瞬间安静了一些,大家都看着班长,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王磊伸出手,动作有些僵硬,但眼神却直直地看着舟江余:“有两下子。我王磊……服有真本事的人。” 这句话,他说得有些艰难,但确实是他的心里话。
实力碾压一切,他不得不认。
舟江余看着他的手,又抬眼看了看王磊眼中那份挣扎后的坦然,微微一笑,伸手用力握了握:“谢谢。但我们不是来炫耀的,是真的希望能和大家一起,让八班变得不一样。” 他的语气真诚而坚定。
王磊深深看了舟江余一眼,又扫过他身边还在认真讲解的林栖、白松涧和夜纹,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用力点了下头,然后猛地转身,分开人群,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教室。他的背影,带着一种倔强和急于逃离的仓促。
放学铃声早已响过,天色渐渐染上了暮色的灰蓝。喧闹了一下午的八班教室,此刻终于安静下来。
问问题的同学心满意足地陆续离开,教室里只剩下F4和最后两三个还在整理笔记、意犹未尽的学生。
舟江余四人整理着书包,也准备离开。就在这时,他们发现后门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正是去而复返的王磊。他没有进来,只是斜倚在门框上,双手插兜,沉默地看着教室里的一切。
他的目光扫过那几个还在讨论题目的同学,扫过被擦得干干净净、写满了解题思路的黑板。
林栖最后把它整理了一遍,最后落在正在关窗的舟江余身上。
当舟江余四人背上书包,走向后门准备离开时,王磊站直了身体,挡住了门口。他没有看其他人,目光落在舟江余脸上,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别扭和……期待:
“明天……还能继续吗?” 他问得很简单,但这句话背后蕴含的意义,却重若千钧。
白松涧立刻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拍了拍王磊的肩膀,后者身体明显僵了一下,但没躲开:“当然能啊!王班长!只要兄弟们愿意学,我们F4随时奉陪!包教包会,不会……免费再教!”
舟江余、林栖、夜纹也看着王磊,脸上露出了真诚的笑容。舟江余补充道:“一起努力。”
王磊看着他们,那总是带着桀骜和防备的眼神里,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教室的灯光,也映出了某种冰层彻底融化的暖意。
他重重地点了下头,侧身让开了路。
走出教学楼,冬日的晚风带着刺骨的寒意,但夕阳的余晖却将四个少年的影子拉得很长,交织在一起。
舟江余下意识地回头望向八班教室的方向。
三楼走廊尽头的那扇窗户,灯还亮着。
是值日生在打扫卫生吗?还是……有人像他们一样,在为了某个目标而停留?昏黄的灯光透过窗户,在渐浓的暮色中,晕开一团温暖的光晕。
不知为何,舟江余觉得那灯光,比昨天早上初入八班时看到的任何景象,都要温暖、明亮得多。
“第一天,‘卧底’行动感觉如何?”夜纹的声音在身边响起,带着一丝难得的轻松调侃。
林栖目光柔和:“超出预期。他们不是不想学,是没找到学的动力和正确方法。今天,很多人眼里有光了。”
舟江余点点头,看着身边三位挚友,又望向那扇亮灯的窗户,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踏实感:“改变需要时间,荆棘路还长。但至少,我们成功地在冻土上,凿开了第一道裂缝,种下了第一颗种子。” 他相信,那种子,终会发芽。
白松涧夸张地伸了个懒腰,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哈!首战告捷!走走走,小爷请客!撸串去!庆祝咱们‘F4改造计划’取得阶段性重大成果!必须加鸡翅!”
四个少年相视而笑,笑声在寒冷的暮色中显得格外清朗。
他们勾肩搭背,身影融入放学的人潮。前方或许还有无数的挑战、磨合甚至冲突,但此刻,F4的心中,那份初来时的忐忑和迷茫已被驱散,取而代之的,是坚定的信念和对明天的无限期待。
那扇亮着灯的八班教室窗户,像一个温暖的坐标,静静伫立在渐深的暮色里。
八班没有晚自习!!
由现实改变,又是这一句话,快说腻了,还有感谢大家的阅读
文笔差了点,我会继续努力的,希望大家喜欢[摊手][竖耳兔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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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十二章转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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