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七章四十八小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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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空如洗，万里无云。巨大的银白色钢铁飞鸟轰鸣着刺破云层，平稳地翱翔在万米高空之上。机舱内，舷窗外是翻滚的、棉花糖般的云海，阳光透过小小的圆窗，在过道上投下明亮的光斑。
期盼了整整一个学期的海南之旅，终于在寒假伊始化作指尖捏着的四张登机牌。F4——舟江余、林栖、白松涧、夜纹，四个少年站在熙熙攘攘的机场大厅，眼中跳跃着按捺不住的兴奋光芒。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泼洒进来，将他们的身影拉长，镀上一层金色的期待。
然而，兴奋之余，一丝“甜蜜的负担”如影随形。
因为是四个未满十八岁的少年远行，纵使F4再怎么保证会互相照看，四家家长在短暂的“放行”会议后，还是达成了一致：安全第一。于是，四位风格迥异却同样训练有素、低调沉稳的保镖“叔叔”便加入了这次旅程。
此刻，他们分别坐在F4的前后几排，如同沉默的守护者。
“啧，感觉像被押送的国宝。”白松涧压低声音，对着旁边的夜纹做了个鬼脸，换来对方一个无声的挑眉。
夜纹倒是淡定：“免费的保镖，知足吧。至少晚上出去吃宵夜有人壮胆。”
林栖正低头检查着随身背包里的证件和必需品，闻言头也不抬：“安全第一。而且，他们很专业，不会打扰我们。”他语气平静，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舟江余和夜纹并排坐在靠窗的两个位置上。舟江余靠窗，夜纹挨着过道。
飞机爬升时的轻微颠簸和引擎的轰鸣声渐渐平息，进入平稳的巡航状态。舟江余侧头看着窗外壮丽的云海，心脏还在为这趟期盼已久的远行而雀跃地跳动着。
这是他第一次和三个发小一起，飞往这么远的地方，离开熟悉的城市，去拥抱一片完全不同的天空和海洋。一种混合着新奇、兴奋和一点点对未知的忐忑的情绪，在他胸腔里轻轻鼓胀。
通过安检，登上宽敞的客机。
机舱内空调温度适宜，弥漫着淡淡的清洁剂香气。F4的座位安排在中间偏后，舟江余和夜纹靠窗并排，林栖和白松涧则在他们斜前方，只隔着一条狭窄的过道。
飞机在巨大的轰鸣声中拔地而起，强烈的推背感将人按在座椅上。
舟江余下意识地攥紧了扶手，直到飞机平稳爬升，舷窗外翻滚的云海取代了逐渐缩小的城市轮廓，他才缓缓松开手，长长舒了一口气，侧头看向夜纹，眼底还残留着一丝未褪的激动。
夜纹将他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唇角微不可察地弯了一下，没说话，只是把靠窗的遮光板稍微拉下一点，避免刺眼的阳光直射。
时间在云端悄然流逝。
最初的兴奋感如同杯中摇晃的碳酸饮料，气泡渐渐平息。
舟江余翻了几页随身带的书，又看了一会儿窗外棉花糖般的云朵，困意如同温柔的潮水，悄无声息地漫了上来。眼皮越来越沉，脑袋开始不受控制地一点一点。
夜纹正闭目养神，忽然感觉肩头微微一沉。他睁开眼，看到舟江余的脑袋已经歪了过来，柔软的头发蹭着他的颈窝，呼吸均匀绵长，显然是睡着了。
夜纹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随即放松下来。他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舟江余靠得更舒服些，然后自己也轻轻将头偏向舟江余那边，闭上了眼睛。两颗脑袋就这样自然而然地靠在了一起，像两棵在风中相互依偎的小树。
隔着一条不算宽敞的过道，林栖和白松涧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白松涧正百无聊赖地玩着座椅后背的小屏幕，一回头，正好捕捉到这“温馨”的一幕。他立刻用胳膊肘捅了捅身边的林栖，用气声兴奋地说：“树林快看，舟舟和夜纹，像不像两只互相取暖的小动物？太可爱了吧……” 他一边说，一边拿出手机，飞快地偷拍了一张。
林栖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舷窗透进来的柔和光线，恰好勾勒出两个少年依偎的轮廓。
舟江余的睡颜安静乖巧，夜纹虽然闭着眼，但微微上扬的唇角泄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放松。林栖镜片后的眸光闪了闪，没有阻止白松涧的偷拍，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重新将视线投向手中的平板，屏幕上显示着海南的地图和攻略。
几个小时的飞行在安稳的睡眠和断断续续的闲聊中悄然流逝。当飞机开始下降，广播里传来空乘甜美的提示音时，舟江余和夜纹才迷迷糊糊地被轻微的失重感唤醒。
舟江余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意识还有些混沌。
他感觉脸颊贴着的地方温暖又带着点熟悉的清爽气息，一抬眼，就撞进了夜纹同样带着初醒迷茫、却深邃如星的眼眸里。两人靠得极近，鼻尖几乎要碰到一起，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温热的呼吸拂过皮肤。
他茫然地眨了眨眼，才意识到自己正靠在夜纹肩上，而夜纹也刚醒，正垂眸看着他，眼神带着初醒的惺忪。
“到了？”舟江余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像只没睡醒的猫。
“嗯，到了。”夜纹的声音也有些沙哑，他活动了一下被压得有些发麻的肩膀，自然地抬手帮舟江余理了理睡得翘起来的头发。
两人都有些懵懵懂懂地站起身，跟着人流走下飞机。刚踏上廊桥，温热潮湿的空气扑面而来，让舟江余忍不住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眼角沁出一点生理性的泪水，看起来更加迷糊可爱。
在行李转盘处取完行李，四位保镖早已高效地安排好了一切。
一行人走出机场大厅，热带的阳光毫无遮拦地洒落，明亮得有些晃眼。海风带着温暖湿润的气息，吹拂着少年们的头发和衣角。
“哈！看这两个迷糊蛋！”白松涧和林栖已经等在廊桥出口，白松涧笑嘻嘻地指着他们，“睡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吧？”
舟江余下意识摸了摸嘴角，瞪了他一眼：“才没有！” 夜纹则直接无视了白松涧的调侃，目光在接机的人群中寻找着举牌的地接人员。
就在这时，林栖不知何时离开了小队伍。等F3外加四个保镖，在行李转盘前汇合时，林栖才提着袋子不紧不慢地走了回来。
他一手拎着一个印着知名冰淇淋品牌Logo的纸袋，里面装着七支包装完好的、看起来就十分诱人的冰淇淋蛋筒。
另一只手则稳稳地端着一杯Coco家的饮品，杯壁上凝结着细密的水珠，杯口插着吸管，正是F4最喜欢的——杨枝甘露。
“森林你干嘛去了？”白松涧好奇地探头。
夜纹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显然还没完全从飞行和睡眠中彻底清醒。舟江余也觉得脚步还有些虚浮，海风一吹，睡意似乎又有点回笼。
林栖没说话，只是把袋子打开。
“喏。” 林栖将纸袋递给离他最近的一位保镖，“天气热，大家辛苦了。” 纸袋里不多不少，正好四支冰淇淋，显然是给四位保镖的。
保镖们有些意外，随即露出真诚的笑容，道谢接过。他们知道这几个少年身份特殊，但这份细心的关怀还是让人心头一暖。
接着，林栖从袋子里拿出剩下的三支冰淇淋，分别递给白松涧、夜纹和舟江余。最后，将那杯沁凉的杨枝甘露塞到舟江余手里。
“哇！栖哥万岁！” 白松涧欢呼一声，迫不及待地撕开包装，舔了一口冰凉香甜的奶油，“还是栖哥懂我们！”
夜纹接过冰淇淋，咬了一口，浓郁的巧克力味在舌尖化开，冰凉的感觉直冲头顶，瞬间驱散了最后一点迷糊，眼睛都亮了几分：“谢了。”
舟江余捧着那杯冰冰凉的杨枝甘露，杯壁的凉意透过手心驱散了最后一丝燥热和困倦。
他插上吸管，满足地吸了一大口。清甜的芒果粒、Q弹的西米、微酸的西柚粒混合着冰凉的椰奶，完美地熨帖了他刚睡醒还有些发干的喉咙和微倦的精神。
他舒服地眯起了眼睛，像一只被顺毛的猫。
他喝了大半杯，感觉胃里凉凉的，很舒服，但分量实在不小。
他看了看旁边的夜纹，很自然地把杯子递过去：“我喝不完了，给你？还有好多西米和芒果。”
夜纹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很自然地接过来，就着舟江余用过的吸管，继续喝了起来。白松涧在一旁舔着冰淇淋，看着这“行云流水”的分享，啧啧两声，被林栖一个眼神制止了吐槽。
酒店是提前预订好的海景套房，巨大的落地窗外，便是无垠的碧海蓝天和摇曳生姿的椰林。
冰凉甜蜜的滋味和清爽的海风彻底唤醒了他们。F4相视一笑，在四位保镖的陪同下，坐上了前往预订酒店的专车。
车窗外，椰林树影飞快掠过，风情画卷徐徐展开。酒店是早就订好的海景房，为了方便照应和安全，四位保镖一人一间，而F4则共享一间带超大露台、直面大海的豪华家庭套房。
海风带着咸湿的气息，吹拂起白色的纱帘。
第二天清晨，阳光慷慨地洒满海面，将细软的沙滩染成一片金黄。
F4早早起床，在酒店享用了丰盛的、充满热带水果和当地特色的早餐后，便迫不及待地扑向了心心念念的大海。
湛蓝的海水清澈见底，细浪温柔地拍打着沙滩。白松涧第一个冲进海里，被一个稍大的浪头扑了个趔趄，灌了一口咸涩的海水，却笑得比阳光还灿烂。
林栖则显得从容许多，他租了块冲浪板，在专业教练的指导下，尝试着在海浪上寻找平衡。虽然动作还有些生涩，但那专注认真的模样，引得岸上的白松涧大呼小叫地加油。
夜纹和舟江余更喜欢在浅水区玩水，互相泼水嬉闹，清澈的海水打湿了头发和衣衫，留下少年无忧无虑的笑声在风中飘荡。
玩累了，四人并排躺在沙滩椅上，头顶是巨大的遮阳伞。
服务生送来了新鲜的椰子。那青绿色的巨大果实被砍开一个小小的口，插上吸管。
四人捧着沉甸甸的椰子，深深吸一口清甜冰凉的椰子水，甘冽的汁水瞬间滋润了被阳光和海风亲吻得有些干渴的喉咙，仿佛将整个大海的清新都吸入了肺腑。
“这也太爽了吧！” 白松涧满足地喟叹，椰汁顺着他嘴角流下一点，他毫不在意地用手背抹掉。
“嗯，比超市买的好喝一万倍。” 夜纹点头，又吸了一大口。
舟江余捧着椰子，小口小口地啜饮着，感受着那份独特的清甜在舌尖蔓延，眉眼弯弯。
林栖则已经开始研究如何优雅而高效地吃到椰壳里的椰肉了。
午餐是在海边一家极具特色的餐厅解决的。
而晚餐的重头戏，则是他们期待已久的——椰子鸡火锅。
餐厅特意为他们安排了一个靠近海景的露台位置。傍晚的海风带着凉意，吹散了白天的燥热。
一口造型古朴、中间挖空的硕大椰青被端上了桌，充当着天然的锅体。
服务生手法娴熟地倒入清澈甘甜的椰子水作为汤底，再加入几片新鲜的椰肉和几颗红枣、枸杞。随着炉火的加热，清甜的椰香混合着淡淡的药材清香袅袅升起。
接着，一盘盘处理得干净漂亮的食材被端了上来：切成薄片、肉质鲜嫩弹牙的文昌鸡；新鲜得仿佛还带着海风气息的虾滑、墨鱼滑；洁白如玉的椰子肉条；翠绿欲滴的娃娃菜、生菜；菌菇拼盘；还有当地特色的芋头、马蹄、小玉米……色彩缤纷，琳琅满目。
锅里的椰子水开始咕嘟咕嘟冒起细密的小泡，清甜的香气愈发浓郁。服务生示意可以下鸡肉了。
嫩黄的鸡片滑入沸腾的椰汁中，只需短短几十秒，便由粉转白，卷曲成形，熟得恰到好处。
“快！开动！” 白松涧迫不及待地夹起一块鸡肉，蘸上服务员推荐的秘制蘸料——那是用沙姜末、小米辣圈、小青柠汁和特调酱油混合而成，带着奇妙的酸辣鲜香和浓郁的异域风情。
他将鸡肉塞进嘴里，瞬间，眼睛瞪圆了：“蘸这个酱绝了！”
夜纹也学着夹起一块鸡肉，小心翼翼地吹了吹，送入口中。
果然。
鸡肉的鲜美被椰汁的清甜完美激发出来，嫩滑得不可思议，蘸上那酸辣开胃的酱汁，味蕾仿佛经历了一场清新的热带风暴，层次丰富得让人惊叹。
接着下虾滑、墨鱼滑。Q弹鲜美的海鲜丸子吸饱了椰汁的精华，味道更加清甜爽口。
脆生生的椰子肉条煮过之后，口感变得软糯，带着独特的椰香，别有一番风味。新鲜的蔬菜在椰汁汤底里涮过，保留了本身的清甜，又沾染了椰香，格外爽脆可口。
最令人惊艳的是最后放入的芋头和马蹄。芋头煮得粉糯绵密，吸足了汤汁的清甜；马蹄则依旧保持着脆爽，清甜多汁，完美地解了肉类的微腻。
四人围坐在椰香四溢的火锅旁，一边享受着美食，一边聊着白天的趣事，看着远处海面上星星点点的渔火和渐渐沉入海平面的夕阳，将天空染成瑰丽的橙红与紫罗兰色。
海风温柔，涛声阵阵，椰香、肉香、欢笑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名为“青春与友情”的最美画卷。
这顿椰子鸡火锅，不仅满足了味蕾，更将南国的风情和F4之间的羁绊，深深地烙印在了这个美好的夜晚。
玩了一整天，又在美食的抚慰下，F4回到酒店套房时，都已有些疲惫。豪华套房的露台正对着无垠的大海，夜色中的海面深沉而神秘，只有远处灯塔的光柱规律地扫过，留下转瞬即逝的光痕。
舟江余洗完澡，穿着柔软的睡衣，独自一人走到露台上。夜风带着海水的微咸和凉意，吹拂着他半干的头发。
他倚着栏杆，望着黑暗中起伏的波涛，白天的欢乐喧嚣渐渐沉淀，一种莫名的、难以言喻的平静感包裹着他。奔波后的松弛感如同温柔的潮汐，将他缓缓推向睡眠的岸边。
他打了个哈欠，决定回房休息。
躺在舒适的大床上，听着隔壁床上白松涧已经响起的轻微鼾声，舟江余的意识很快沉入了温暖的黑暗。
然而，这宁静并未持续太久。
梦境毫无征兆地切换了场景。
不再是酒店的露台，也不是白天的沙滩。他仿佛站在一片虚无的、涌动着星光的深海之中，脚下是柔软流动的星沙，头顶是深邃无垠的宇宙穹顶。
四周寂静无声，只有他自己心跳的鼓动在空旷中回响。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面前。
模糊不清的面容，如同隔着一层晃动的水波，只能隐约看到轮廓和一双仿佛洞悉一切、带着悲悯与永恒疲惫的眼睛。
是那个自称来自未来的、他意识深处的“自己”。
“又见面了，舟江余。” 那声音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空灵而遥远，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舟江余的心猛地一沉。又是他。这个身影出现，都伴随着重大的转折和沉重的信息。
这一次，又是什么？
“享受这短暂的欢愉吧。” 未来的“他”声音里听不出情绪，“下一个重要的锚点，在‘高一’。”
高一？舟江余在梦中皱起眉头。
“那是一个关键的分水岭，一个……风暴眼。” 神的语气加重，身影似乎也凝实了一瞬，“那时，我会给你送去一份‘剧本’。”
“剧本？” 舟江余下意识地重复，心中涌起强烈的不安。
“对。剧本。” 神肯定道，声音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威严，“你必须完完全全、一丝不苟地按照剧本上写的去做。每一个字，每一个标点，每一个微小的选择，都不能有丝毫偏差。”
舟江余感到一阵窒息：“为什么？那剧本是什么？结局是什么？”
“剧本，是你通向最终‘通关’的唯一路径图。” 神没有直接回答剧本内容，而是抛出了一个更震撼的信息，“而剧本的结局……就是你的‘大学毕业’。”
大学毕业？舟江余愣住了。这算什么结局？
“听清楚，” 神向前一步，无形的压力骤然增大，仿佛整个星海都在向他倾轧，“只要你能按照剧本，顺利走到大学毕业那一天……那么，你在人间的这场漫长‘副本’，就宣告结束了。”
人间……副本？舟江余如遭雷击。
这个词像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住他的心脏。副本？难道他们现在经历的一切，这鲜活的爱与痛、欢笑与泪水、奋斗与迷茫……都只是一场被设定好的“游戏”？
“结束……副本结束……然后呢？” 舟江余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然后，” 神的身影开始变得模糊，声音也仿佛从极远处传来，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似是解脱，又似叹息，“你便可以……重新回到‘神界’了。回到……我们真正归属的地方。”
神界？！
舟江余的瞳孔骤然收缩。这两个字如同惊雷，在他脑海中轰然炸响。
他下意识地想追问，想反驳，想抓住那个即将消散的身影问个明白——什么是神界？为什么是副本？他们到底是谁？
然而，神并未给他更多机会。身影如同投入水中的墨迹，迅速晕开、变淡，只留下最后一句缥缈的告诫在星海中回荡：“记住……剧本……必须遵守……倒计时……开始了……”
星海崩塌，梦境碎裂。
舟江余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如同擂鼓，后背一片冰凉的冷汗，浸湿了睡衣。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仿佛刚从溺水的深渊挣扎上岸。
窗外，天色已经蒙蒙亮。
微弱的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挤进来，给昏暗的房间镀上一层朦胧的灰蓝色。白松涧还在隔壁床上熟睡，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夜纹和林栖的床铺也静悄悄的。
梦……刚才那是一个梦？一个无比清晰、又无比荒诞离奇的梦……
舟江余用力甩了甩头，试图驱散那梦魇带来的心悸和冰冷感。
然而，梦境的核心内容，如同用烧红的烙铁烫在记忆深处，无比清晰，挥之不去：高一、剧本、必须遵守、大学毕业、人间副本结束、回归神界……
每一个词都像一块沉重的巨石，压在他的心头。
“神界……副本……” 他无意识地喃喃出声，声音干涩沙哑。这太荒谬了！
他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手，感受着心脏真实的跳动，呼吸着带着海风咸味的空气——这一切都如此真实，如此鲜活。怎么会是什么“副本”？他们怎么会是什么“神界”的存在？
可是，那个“自己”，那种无法言喻的熟悉感和压迫感，还有之前几次精准的“预言”……这一切，又该如何解释？
他下意识地伸手，摸向床头柜上的手机。冰凉的触感让他稍微冷静了一点。指纹解锁，屏幕亮起。
时间显示是清晨六点半。
就在屏幕亮起的瞬间，一条新消息的通知框，毫无预兆地、静静地悬浮在屏幕最上方。
没有显示发件人名称，只有一串加密的、无法追溯来源的乱码字符。
消息内容只有一行冰冷的文字：
[倒计时：两天。请充足做好准备。]
两天？
舟江余的手指瞬间僵硬，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梦境的最后一句——“倒计时开始了”——与这条诡异的消息，严丝合缝地对上了。
两天后……
会发生什么？是那个所谓的“剧本”会送到他手上？还是……高一的风暴会提前降临？
他死死地盯着那条消息，仿佛要把它烧穿。屏幕的光映在他苍白的脸上，那双总是沉静温和的眼睛里，此刻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迷茫、惊悸和一种被无形巨手攫住的沉重感。
海天相接处，第一缕真正的朝阳正奋力刺破云层，将海面染上一线璀璨的金红。
新的一天开始了，阳光明媚，海风温柔，度假的欢乐似乎还在指尖流淌。然而，舟江余却感觉，自己仿佛刚从一场深海噩梦中惊醒，怀中抱着的不再是阳光与椰子，而是一个冰冷沉重、滴答作响的倒计时炸弹。
那炸弹的名字，叫做“命运剧本”。而引信的燃烧，只剩下最后四十八小时。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十七章四十八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