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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第五十三章想退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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舟江余感觉自己的脚趾已经快在鞋里抠出一座魔仙堡了。
哦神，哦不对，现在是田昌。那条胳膊还大大咧咧地搭在他肩膀上，重量实打实，宣告着一种不容拒绝的“亲密”。而对面，三位发小的目光简直能把他烤化。
白松涧第一个炸毛，他凑近一步，几乎要贴到田昌脸上，语气充满了怀疑和不爽：“表弟？舟哥，你什么时候冒出个这么……这么‘别致’的表弟？以前从来没听你说过啊！”他上下打量着田昌那头虽然变黑但依旧看得出些许不羁纹理的短发，以及那副“老子天下最酷”的表情。
林栖没说话，只是微微歪着头，清澈的眼睛里闪烁着纯粹的好奇，像只观察新奇物种的小动物。
他的目光在田昌和舟江余之间来回逡巡，似乎在努力找出两人之间哪怕一丝一毫的相似之处，最终以失败告终。
夜纹的目光则最是深沉。他没有看田昌，而是始终看着舟江余，那双总是温和的眼眸里，审视和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不悦交织在一起。
他没有质问，只是安静地看着，等待一个解释。
这种沉默的压力，比白松涧的直接发问更让舟江余头皮发麻。
“呃……这个……他……”舟江余大脑飞速运转，试图编造一个合理的解释，比如远房亲戚、比如小时候走散最近才认回来……但任何一种说法在哦神这尊大神自带的诡异气场下都显得苍白无力。
就在他卡壳之际，哦神自己接话了，他笑嘻嘻地，语气轻松得像在说今天天气真好：“是啊，远房表弟，关系特远的那种，以前在国外啃洋面包，最近才回来投奔我哥。以后就承蒙各位大佬多多关照啦！”他甚至还像模像样地抱了抱拳，动作夸张又透着一股子痞气，完全不像个正常高中生。
白松涧被他这态度噎了一下，狐疑地看向舟江余。
林栖眨了眨眼。
夜纹的眉头几不可察地又蹙紧了一分。
舟江余只能硬着头皮，干笑着点头：“啊…对…是这样…没错…” 笑容僵硬得能掉渣。
幸好上课铃及时响起，暂时解了他的围。田昌终于收回了搭在他肩上的胳膊，懒洋洋地重新趴回桌上，仿佛刚才那个活力四射自我介绍的人不是他。
夜纹沉默地坐在了旁边的空位，拿出课本，姿态依旧优雅，但周身的气压明显比平时低了几度。
这一节课，舟江余上得魂不守舍。
旁边的哦神睡得天昏地暗，甚至发出了极其轻微的鼾声。
讲台上的老师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个新来的、嚣张跋扈的转校生，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几次，最终大概是看在“刚从国外回来需要适应”的份上，忍住了没发作。
舟江余的心思完全不在课本上。
他偷偷瞥了一眼窗外，那棵香樟树枝叶茂密，看不出任何异常。那只所谓的“窥视灵”……真的存在吗？哦神说要捏爆它……
下课铃刚响，前一秒还睡得深沉的哦神猛地抬起头，眼神清明得没有一点刚睡醒的迷糊。
他伸了个懒腰，骨骼发出轻微的咔哒声，然后对舟江余丢下一句“我去放个水”，就双手插兜，晃晃悠悠地走出了教室。
舟江余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他几乎能猜到田昌去干什么了。
果然，没过两分钟，田昌就溜达回来了，表情一如既往的不耐烦加无聊，仿佛只是去解决了趟生理需求。但他经过舟江余身边时，极快地、用气音说了一句：“搞定，渣都没剩。小垃圾。”
舟江余：“……” 他默默地把“那东西爆掉会不会有奇怪液体溅出来”的问题咽了回去。
接下来的几天，田昌以一种强势而奇葩的方式，硬生生挤入了F4……或者说，变成了F5的生活。
他上课永远在睡觉，但偶尔被老师点名提问，又能莫名其妙地回答正确；他考试交白卷，理由是“懒得写”，却被抓包在草稿纸上画满了谁也看不懂的、类似魔法阵的诡异图案；他对所有纪律和规则都嗤之以鼻，但却总能神奇地避开最严厉的处罚。
他对舟江余的“保护”更是无处不在，且方式清奇。
舟江余去打篮球，他必然坐在场边打瞌睡，但一旦有对手动作过大差点撞到舟江余，总会莫名其妙地脚下一滑自己摔出去。
舟江余去小卖部，他必然跟着，抢走舟江余手里含糖量高的饮料，塞给他一瓶矿泉水，美其名曰“健康管理”。
甚至舟江余上厕所，他都要靠在门口等着，搞得舟江余压力巨大，生怕哪个隔间里蹲着个被“临”派来的刺客。
白松涧从一开始的怀疑警惕，到后来几乎变成了对哦神的“行为艺术”研究爱好者，整天琢磨这家伙脑子到底怎么长的。
林栖则保持着一贯的安静观察，偶尔会对哦神那些出格举动露出一点点“原来还可以这样”的惊叹表情。
而夜纹，始终是沉默的。
他不再直接询问，只是观察。观察田昌，更观察舟江余。
他敏锐地察觉到舟江余对哦神那种复杂的、混合着无奈、依赖和一丝恐惧的态度，这让他心中的疑虑更深。
他试着私下里温和地问过舟江余一次，但舟江余支支吾吾，最终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夜纹便不再追问，只是将那份担忧和审视埋得更深，对舟江余的照顾却更加细致无声。
这种诡异又“热闹”的日子持续了一周后，舟江余终于忍无可忍了。
这天放学，白松涧和林栖一起回宿舍。
舟江余趁着夜纹被老师叫去办公室的间隙，舟江余一把将叼着棒棒糖、吊儿郎当准备跟上的哦神拽到了教学楼后无人的角落。
“你到底要跟到什么时候？！”舟江余压低了声音，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问，“你没别的事干了吗？天天跟着我上学放学连上厕所都跟着？！”
哦神被拽得一个趔趄，不爽地啧了一声，把棒棒糖从嘴里拿出来：“干嘛？嫌弃我碍着你跟你的夜纹哥哥二人世界了？”
舟江余脸一红，气得想踹他：“你胡说什么！我是说正事！你老跟着我算怎么回事？！”
“保护你啊！”哦神理直气壮，“不然呢？你以为我闲得 / 蛋 / 疼来体验人类高中生这无聊到爆的日常？”
“保护？”舟江余简直要气笑了，“就因为那个什么‘临’可能气不过？这都一个星期了，风平浪静！我看他就是放弃了！你能不能别再……”
“风平浪静？”哦神打断他，嗤笑一声，眼神里那点玩世不恭淡了下去，露出一点近乎冰冷的锐利，“主子，你是不是对‘游戏管理员’有什么误解？尤其是‘临’那种小心眼还偏执的货色。他上次吃了那么大一个亏，丢脸丢到他老婆那儿去了，他会善罢甘休？”
他凑近一步，声音压低，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严肃：“这一周的‘风平浪静’，是因为我在。我挡住了三次数据层面的窥探，捏爆了七只不同型号的监视小眼睛，还拦截了一次针对你校园卡系统的低级诅咒，虽然那诅咒弱智到只是想让你每次打饭都刷不上卡饿肚子。”
舟江余愣住了，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他完全没察觉到……这些看似平常的日子里，竟然发生了这么多诡异的事情？
“那……那也不能一直这样啊！”舟江余感到一阵后怕，但更多的是无力，“你难道要跟我一辈子吗？这bug就修不好了吗？！”
“修？”哦神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夸张地摊手，“谁修？怎么修？这剧本bug多得跟筛子一样！”
舟江余无语：“……你们这都不修的吗？就任由bug横行？”
“专门负责填补bug的那位管理员，”哦神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种“别提了”的表情，“退休了。”
“……哈？”舟江余以为自己听错了，“退…退休？这玩意儿还可以退休？！”
“当然啦~”田昌又恢复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把棒棒糖塞回嘴里，“年纪到了，不想干了，自然就退休咯。宇宙法则又没规定管理员必须干到宇宙毁灭。”
舟江余的三观受到了冲击：“……我是不是也可以申请退休？”他于不想待在那里工作。
哦神挑眉，打量了他一下：“理论上……也可以吧。不过一般需要打报告，征得你的直属上司，也就是掌控者的同意。”
“主神使是掌控者吗？”舟江余捕捉到这个词，“这bug都不修，主神使不行啊！这么重要的岗位空缺都没人补？”
哦神耸耸肩：“谁知道上面那些大佬怎么想的。可能找个合适的继承人不容易吧？毕竟这活儿又累又麻烦，还容易得罪‘临’那种变态。”他顿了顿，看着舟江余一脸崩溃的样子，忽然又凑近了些，语气变得有点神秘兮兮。
“对了，跟你说个事儿。”他左右看了看，确认没人，才小声说，“其实你现在看到的我这个样子，根本不是我的真实样貌。”
舟江余一愣，下意识地看着他这张精致却写满不耐烦的脸：“……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哦神指了指自己的脸，“我来见你，总得有个形象吧？这个是我随便捏的，符合你们人类审美，又带点个性，方便融入校园生活。等我完成任务回去，就得变回最开始的模样了。”
“最开始的模样？”舟江余想象了一下，无法理解，“那是什么样？一团光？一串代码？”
“什么啊……”田昌摸了摸下巴，似乎在思考怎么描述，“肯定是个人形啊，不过肯定没现在这么帅啦！”他立刻又得意起来。
舟江余看着他那副“快夸我捏脸技术好”的表情，彻底没了脾气。
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看着远处操场上来奔跑运动的学生，夕阳给他们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
这一切看起来那么真实，那么美好。
可只有他知道，在这看似平静的校园生活之下，隐藏着怎样光怪陆离、危机四伏的真相。
一个退休的bug管理员，一个小心眼的游戏管理员，一个能随手捏脸的神界助理，还有一个被错认又好像没完全错认的“侜言蚀”……
他的高中生活，果然注定是没法风平浪静了。而身边这个看起来极不靠谱的表弟，似乎是他唯一能抓住的、对抗这荒谬现实的浮木。
“行了，别唉声叹气的了。”哦神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没轻没重，“既来之则安之。有我在，保你逢凶化吉，考试及格……呃，这个……好像不需要我帮忙诶。”
舟江余：“呵呵，谢谢……” 并没有被你愚蠢的想法安慰到。
“走吧，”哦神重新勾住他的脖子，把他往车棚拖，“你的夜纹弟弟该等着急了。啧，他那眼神，好像我把他家白菜拱了似的……”
“你闭嘴！”
夕阳下，两个勾肩搭背的身影拉拉扯扯地走向车棚，影子被拉得很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