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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第五十四章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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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闭嘴！”舟江余耳根发烫，手肘往后顶了一下，试图挣脱田昌铁钳似的胳膊。这家伙力气大得不像话，看似随意地搭着，却让他动弹不得。
“啧，害羞了？”田昌非但没松手，反而得寸进尺地把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了过来，凑在他耳边用气声贱兮兮地笑，“说真的，你那夜纹弟弟看你的眼神，啧啧，都快拉丝了~ 你俩到底进行到哪一步了？牵小手了没？哎哟！”
舟江余终于忍无可忍，一脚踩在他锃亮的黑色板鞋上。
田昌夸张地痛呼一声，终于松开了手，抱着脚单腿跳，表情扭曲：“靠！主子你谋杀亲助理啊！没有王法了啊~”
“活该！”舟江余瞪他一眼，快步往前走，只想离这个口无遮拦的家伙远点。
心跳却因为田昌刚才的话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
夜纹……看他的眼神？拉丝？什么乱七八糟的！
等他走到车棚，果然看见夜纹已经推着车等在那里了。
夕阳的金辉落在他身上，给他清隽的侧影镀上了一层柔光，他微微低着头，似乎在查看手机，长而密的睫毛垂下来，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目光第一时间就精准地捕捉到了舟江余，然后自然地看向他身后龇牙咧嘴蹦跶过来的田昌。
“聊完了？”夜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听不出什么波澜。
他收起手机，很自然地从舟江余手里接过那个并不重的书包，挂在了自己车把上。
“嗯…嗯…”舟江余有些心虚地应着，不敢看夜纹的眼睛。
总觉得夜纹那双看似平静的眼睛能看透一切，包括刚才田昌那些混账话。
田昌蹦跶过来，一把抢过舟江余另一边肩膀上的空书包，也毫不客气地甩到了夜纹的车篮里，动作行云流水，仿佛天经地义。
“聊完了聊完了，交流了一下兄弟感情。”他笑嘻嘻地说，完全无视舟江余杀人的目光和夜纹瞬间微僵的手指。
夜纹的目光在车篮里那个多出来的、空空如也的书包上停留了一瞬，又缓缓移开，没说什么，只是推着车：“走吧。”
回去的路上，气氛有些微妙的凝滞。
田昌自顾自地叼着不知道又从哪儿摸出来的棒棒糖，哼着不成调的古怪旋律，一会儿窜到前面看看路边小店，一会儿又落后几步研究一下花坛里的虫子，精力充沛得让人头疼。
舟江余和夜纹并排走着，中间隔着半步的距离。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长，偶尔会因为步伐不一致而短暂交叠，又很快分开。
舟江余心里乱糟糟的。
田昌的话像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起了一圈圈涟漪。
他偷偷用眼角余光瞟了一眼身边的夜纹。
夜纹推着车，目视前方，侧脸线条在夕照下显得格外清晰柔和。
他好像永远都是这样，沉稳，安静，体贴入微，把所有情绪都妥帖地收在那副温和的面具之下。
可是……真的只是这样吗？那个在虚假世界里，眼神冰冷掌控一切的“弟弟”，和眼前这个会默默帮他拿书包的夜纹，到底哪个才是真的？或者……都是真的？
“他……”夜纹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几乎要融进傍晚的风里，“没给你添麻烦吧？”
舟江余吓了一跳，猛地收回视线，心脏砰砰跳：“谁？哦……田昌啊？没、没有。”他顿了顿，觉得这个否认太苍白，又补充道，“他就是……性格比较跳脱，人…人不坏。”说完他自己都觉得这评价虚得可笑。
夜纹轻轻“嗯”了一声，没再追问。沉默再次蔓延开来。
这种沉默比田昌的聒噪更让舟江余感到窒息。
他宁愿夜纹像白松涧那样直接问出来，也好过这样不动声色地观察和等待。他感觉自己像个揣着赃物的小偷，每一步都走得心惊胆战。
“那个……”舟江余搜肠刮肚地想找个话题打破这令人尴尬的寂静，“下周……是不是要月考了？”
“嗯。”夜纹点点头，“这周末如果有空，我们可以一起去图书馆复习。松涧和林栖应该也会来。”
“好啊！”舟江余立刻答应，声音因为急切而显得有些突兀。
能和发小们在一起，总好过单独面对田昌这个不定时炸弹，或者和夜纹陷入这种令人心慌的独处。
走在前面的田昌突然回过头，棒棒糖棍儿叼在嘴里，笑得像只偷腥的猫：“图书馆？带我一个呗？我也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舟江余：“……” 他刚才怎么会觉得这家伙人不坏？！
夜纹推着车的手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下，面上却依旧温和：“当然可以。只要你不嫌无聊。”
“不无聊不无聊！”田昌蹦跶回来，挤到两人中间，硬生生把那半步的距离填满了，“跟着我哥，去哪都不无聊！”他故意把“我哥”两个字咬得特别重，还挑衅似的瞥了夜纹一眼。
舟江余感觉身边的空气温度又降了几度。
接下来的几天，田昌果然将“贴身保护”和“融入F5”贯彻到底。
图书馆复习小组变成了五人。
田昌果然如他所说，根本不是来学习的。他霸占着舟江余旁边的位置，面前摊开一本崭新的习题册，十分钟后就开始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瞌睡，口水差点流到书上。
要不就就是掏出手机在桌子底下噼里啪啦地打字，也不知道在跟谁聊，或者用铅笔在草稿纸上画各种奇形怪状的涂鸦，画到兴头上还会戳戳舟江余，问他像不像夜纹的侧脸，结果画了个猪头。
白松涧好几次憋笑憋得肩膀发抖，林栖则好奇地偷看田昌的画，然后露出恍然大悟又有点困惑的表情。
夜纹始终端坐着，专注地刷题，偶尔才会抬起眼，目光淡淡地扫过睡得东倒西歪的田昌，以及被田昌挤得几乎要贴到墙上的舟江余，然后不动声色地将自己手边的冰水往田昌那边推了推。
课间操时间，成了田昌的“行为艺术展”。
他永远记不住那套反人类的小学生广播体操，站在队伍最后面，要么懒洋洋地随便比划两下，动作慢半拍还极其夸张，像是在打太极。
要么就干脆原地不动，仰着头研究天上飞过的鸟是不是“临”派来的新型侦察机。
体育老师点名批评了几次，他态度良好，积极认错，坚决不改。
唯一消停的时候是体育课的自由活动。
只要舟江余不打球，选择坐在看台上看书或发呆，田昌就能安分地在他旁边躺下，用校服外套盖住脸，真的睡上一整节课。
阳光透过树叶缝隙落在他身上，安静下来的睡颜褪去了平日的痞气和张扬，睫毛长而卷翘，竟有几分难得的乖巧……如果忽略他偶尔会因为睡得太熟而发出细微的磨牙声的话。
舟江余有时候看着这样的田昌，会觉得非常割裂。
这个看起来比自己还像不良少年的家伙，真的是那个能随手捏爆窥视灵、拦截数据窥探的神界助理吗？
他那些看似奇葩的行为背后，到底有多少是真的玩世不恭，有多少是刻意为之的保护？
这种“平静”而闹腾的日子又过了几天，直到月考前夕。
晚自习结束后，舟江余因为一道物理题卡壳，多留了一会儿。
夜纹自然陪着他。
白松涧和林栖先回了宿舍。
田昌……惯例不知所踪，估计又跑到哪个角落去“清理垃圾”或者单纯找个地方窝着打游戏了。
等舟江余终于搞懂那道题，教室里已经只剩下他和夜纹两个人。
空旷的教室格外安静，只剩下日光灯管发出的轻微嗡鸣。
“走吧。”夜纹站起身，动作轻柔地帮舟江余合上习题册。
两人并肩走出教学楼。晚风带着凉意，吹散了白天的燥热。星空很远，也很亮。
“明天考试，别紧张。”夜纹侧过头看他，声音在夜色里显得格外温柔，“你最近复习得很扎实。”
“嗯。”舟江余点点头。有夜纹这个学神在身边，他确实安心不少。
只是……一想到明天考场里可能还有个呼呼大睡的“表弟”，他就有点头疼。
快到宿舍楼下的路口时，夜纹忽然停下了脚步。
“江余。”他叫了他的名字，不是平时那种带着点距离感的“舟江余”，也不是田昌瞎起哄时的“哥”，而是很轻很沉的两个字。
舟江余的心莫名一跳，也跟着停下：“怎么了？”
夜纹转过身，面对着他。
路灯的光线从他身后照过来，让他的面容有些模糊，只有那双眼睛格外清晰，里面映着细碎的光，和一种舟江余看不太分明的情绪。
“田昌他……”夜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如果你觉得困扰，或者……有什么不方便告诉别人的事情，可以跟我说。”
他的声音很低，很缓，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和不容错辨的担忧：“我不想看你为难。”
晚风吹起舟江余额前的碎发，也吹乱了他的心绪。
他看着夜纹，看着那双盛满了温柔和关切的眼眸，几乎就要脱口而出，把所有的荒谬和恐惧都倒出来。
可是，怎么说？
说田昌是个神棍？
说这个世界bug多得像筛子？
夜纹会信吗？
会不会把他当成疯子？
而且……田昌虽然不着调，但他确实在保护他。
擅自泄露他的身份，会不会带来麻烦？
千言万语在喉咙口翻滚，最终只化作一句干涩的：“……我没事。他就是……比较黏人。习惯了就好。”
夜纹静静地看了他几秒，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一切伪装，直抵人心。
就在舟江余快要扛不住这无声的审视时，夜几不可闻地轻叹了一声。
那声叹息很轻，却像羽毛一样，轻轻搔刮在舟江余的心尖上，带起一阵微酸的涩意。
“好。”夜纹最终什么也没再问，只是伸手，极其自然地替他拂开了被风吹到眼睛上的头发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额角，带着微凉的触感，一触即分，“早点休息，明天加油。”
说完，他转身，走向家的方向。
舟江余站在原地，看着夜纹的背影消失在路灯的光晕尽头，额角那一点微凉的触感却仿佛烙铁一样烫人。
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混在一起，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信任、隐瞒、担忧、还有那一丝若有若无的、被田昌点破后就无法忽视的暧昧……
所有情绪交织成一张网，将他牢牢裹缠。
他深吸了一口微凉的夜空气，转身走向宿舍楼。
刚走到门口，就看见田昌嘴里叼着根草茎，靠在大门边的墙上，一条腿屈起踩着墙面，正百无聊赖地等着他。
“哟，回来啦？”田昌吐掉草茎，歪着头看他，眼神在宿舍楼门口的灯光下显得有些莫测，“跟你家夜纹弟弟月下谈心去了？进展如何？”
舟江余懒得理他，径直往里走。
田昌也不在意，溜溜达达地跟上，在他身边哼着荒腔走板的歌：“暧昧~让人受尽委屈~找不到相爱的证据~何时该前进~何时该放弃~连拥抱都没有勇气~”
“闭嘴！”舟江余低声吼他，耳根却不受控制地又红了。
田昌哈哈大笑，笑声在安静的宿舍楼里显得格外响亮，引来宿管阿姨的呵斥。
舟江余快步回家，只想赶紧把自己埋进被子里，隔绝这个吵闹又糟心的世界。
世界上有人深深爱着他，所以在爱人的角度看，他是至高无上的，所以从一开始，就注定了这个剧本波澜万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