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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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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林佳砚的距离越来越近,回家路上,我们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讲话,虽然一般是我在没话找话,但林佳砚也没表现出不耐烦。
冬去春来,雪融花开,我和林佳砚之间的冰山慢慢地融化,我发现,他对谁都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态度,但又莫名地,我能感觉到他冷淡下的温柔,只是他不善言辞罢了。
他会在周末或者节假日偷偷地去喂出租屋旁的野猫,每天不知道带着多少种猫的气息回家。
有一天我百无聊赖地在阳台晒着太阳,正巧看见他蹲着喂猫,那是深冬的一天,久违的暖阳晒得我全身发懒,但我看见林佳砚的身影的那一刻却突然打起了精神,掏出手机鬼使神差地偷拍了一张照片。照片里,明媚的阳光包裹着少年,他穿着雪白的羽绒服,白皙的双手一只拿着猫条,另一只摸着小猫,林佳砚的手很大,骨节分明的手覆盖了小猫整个头顶,乌黑的头发微微地有些挡脸,但他的下颚线仍然清晰地露出。
我出神地看了好久照片,久到照片里的人突然站到了我面前。
“在看什么?”我被吓了一跳,手机摔在了地上,林佳砚想帮我捡起来,我却做贼心虚,抢先一步拿起,结巴地回答:“没……没什么……我在……在……在看猫……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林佳砚挑了挑眉,说:“我觉得我的关门声再大点就要被邻居投诉了。”
听着他开玩笑,我却生出一丝心安。
看来他信了。心里悬着的石头刚要随着我的想法下落,他突然伸手揉了一把我的头发。
?
我有些发懵,猛得从躺椅上爬起来,又忽然回忆起他的手刚才干过什么:“林佳砚!你别把猫毛擦我头上了!”他只是一笑,背着手走出了阳台。
看来太阳晒够了,晒得我的脸颊有些发烫。
我不由自主地将手放在林佳砚刚刚碰到的地方,回想起刚才轻轻地抚摸。
林佳砚摸猫的时候也是这样吗?
轻轻地,好像带着爱。
等我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我忙得收回手,跑回房间。
真是莫名其妙的一个人。我和林佳砚都是。
……
初中三年,我收获0个朋友,但收获了一个林佳砚,也不算亏本,我开始依赖他,开始在意他。
我也没想到情窦乱开的年纪我冲着林佳砚开了花。
我和林佳砚的关系其实没有那么一帆风顺地持续性地稳步致远。
初二那年我和他吵了一架。
和林佳砚变熟后,我突然发现他身边冒出了一堆的追求者,女生就算了,我承认我哥长得确实容易让人犯花痴。
可是里面怎么还有男生。
林佳砚收到情书一直都很多,除此之外,礼物、零食、小纸条……应有尽有,但他能回绝的都退回了,是在“退货”不了的就交给了徐商源,男生的信也是徐商源给我看的,我对别人的情感生活毫不在意。
可是那是我哥。
所以有一天我突发奇想。
也许是我本来就不正常,我想冒充“追求者”给林佳砚写一封表白信。
心动不如行动,我立马从书店买了信纸信封。晚上回到家,我上网搜了一堆表白信模板,刚抄了个开头便被林佳砚叫去洗澡。
临走前,我忘记将那封还没写署名的信藏起来,只是胡乱地用一旁的水杯压住,防止它乱飞。可待我走出浴室准备继续实施“计划”时,我发现我找不到那张纸了。
我翻遍了整张书桌,一点踪迹都没找到。
我的心不由得悬在空中。
我走出房门,刚想旁敲侧击地问林佳砚,便看见那张我寻觅半天无果的信纸被他攥在手里。
话到了嘴边拐了一个弯:“哥……你进我房间了?”
林佳砚沉默了一会,他走近我,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客厅静得有些可怕,我咽了咽口水,没敢吭声,他的视线像一把火点燃了我全身心。
“嘀嗒,嘀嗒……”时钟聒噪地走过了半圈,林佳砚终于开了口,打破了诡异的安静:“你有喜欢的人了?”不是徐商源那种戏谑的八卦的语气,也不是家庭伦理剧里父母抓孩子早恋的态度,我说不出到底是什么语气,但又肯定地在心里确认。
林佳砚生气了。
我却觉得有点好笑,大概是洗澡洗太久脑子进水了,我没有如实回答:“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是你哥。”林佳砚语气不善,像是即将冲破樊笼的猛兽。
“是我哥就能随便翻我东西了?林佳砚你把东西还我。”我踮脚想去抢回来。
林佳砚轻哼一声,咬着牙惜字如金地回我:“行。”下一秒,他把纸扔进了远处垃圾桶。
如果是在篮球场,现在旁边的观众百分百开始欢呼“好球!”了,可惜,这是在客厅,他手里拿着的,也不是篮球。
“林佳砚你有病吗?”我忍不住朝他吼。
“你就当我疯了。”林佳砚说完,转身出了家门。
大门“砰”的一声被关上,表达出了关门者强烈的不满和怒气,整个房间也随着这剧烈的撞击声安静,我脑子有些发晕。
我在干什么?
林佳砚又要讨厌我了。
我没回房间,只是呆呆地盯着林佳砚离开的方向,似是要把房门盯出个洞,似是想拥有火眼金睛看清林佳砚去了哪里。
像三年前我在福利院一样,渴望知道山的那边在发生什么。
我滑坐在地上,地板冰冷得和林佳砚的心一样。
半夜,我是被手机铃声吵醒。
烦人的来电音乐根本没有停下的意思,我从客厅的地板上爬起来,回房间拿起手机。
不出我所料,不是我想等的那个人,而是徐商源。
“我靠!弟弟啊!你哥被谁伤透心了啊?你快来接他,再喝下去我怀疑他要半夜进医院了。”刚一接通电话,徐商源便开始骂骂咧咧。
明明不想管,但碍于愧疚,毕竟是我先挑起的恶作剧,我按着徐商源给我发的地址接回了林佳砚。
林佳砚喝醉后没有失态地发酒疯,一路上,他脚步不乱,我甚至怀疑这个人根本没醉。
到了家,我也不想管他,因为我不知道怎么开口,我只会逃避。
逃避可耻,但是有用。
我想趁他去洗澡的时候溜之大吉,但他没有第一时间进浴室。我换了鞋想往里走,却感觉衣角被拽住,柔软的睡衣下滑,我连忙扯着衣服转身,刚想说些什么,发现林佳砚视线又一次粘在了我身上。
充满雾气。
“对不起。”他向我道歉。
我心跳又一次变得不正常,漫不经心地回答:“没事,我也有问题。”
林佳砚这个大概率不适合当演员,长了张演员脸,可话却每次都不按我心里的剧本展开:“林期衍,你……你真的有喜欢的人了吗?哥没有想阻止你,你要是有喜欢的人的话……”他没说下去,我便打断了他的话。
反正这人明天必断片,我回答:“我没有。哥,我没有喜欢的人,这信是我无聊想练字抄的模板,你自己去百度搜就能看出来了。”半真半假,不过也足够了。
我想让他松手,话还没出口,我就被酒气包裹住了全身。
林佳砚的身体由于酒精有些发烫:“我相信你。”
疯的人,是我吧。
那一晚我没有睡着,久违的失眠、发热的身体让我控制不了想法。
夏夜是闷热的,我将空调开到了最低,体感温度很低,可我的心一直是燥热的。冷热交织,心里那一小片湖泛起涟漪,久久不能平静。
夏天好烦,青春期好长。
当然第二天,我荣幸地感冒了,也因此请了几天假,而林佳砚好像果真忘记了我们之间短暂的亲密,那几天,他会特地发微信叮嘱我喝药,给他汇报体温,有时半夜他会走进我的房间,用手探我的额头,用冷水擦拭我的皮肤替我物理降温,事后又若无其事地去上学,要不是在朦胧间看清了他的脸,我还以为我烧出幻觉了。
烦人的感冒,烦人的夏夜。
………
实际上,我哥对我确实很好,中考前,我变得异常焦虑,我想考上本校的高中部。
这样就可以如愿成为林佳砚的小学弟了。
但想到林佳砚也要准备高考,我没有和他说过,我也不愿意说。
狼狈的样子见过一次就足够了。
于是我找到了抑制焦虑的方法——啃指甲。
事实证明,这没有用,被焦虑席卷了一个月,中考前几天,我的指甲愈发不成样子。
林佳砚高考结束得早,他一天陪我吃饭的时候问我这件事,我含糊地回答了几句,没明说,转移了话题。
但是从那天起,我发现我的指甲变成了苦瓜味。
我开启侦探身份,代价是我选了一天早起。
当然,是早醒了但是装睡。晨光熹微,透过窗帘进入房间,房门被轻声打开,突然间,我的手指感受到了冰凉的液体。
我悄然将眼睛开了点缝——
林佳砚正拿着某个不知名但大概是苦甲水的东西往我的指甲上涂。
可恶的林佳砚。
一个恶作剧的念头陡然涌上心头,我假装“熟睡”地翻了个身,林佳砚没有拽住我的手,于是我的手顺势擦过他的脸,碰到了某个柔软的部位。林佳砚停止了他的动作,慌乱对脚步声越来越远,我止不住想笑,光明正大地睁开眼,林佳砚却神不知鬼不觉地又返回了,他看着我还未消散得意的脸,声音从牙缝间发出:“林、期、衍。”
虽然被抓了但这算得上是贼喊捉贼吧,我的计划得逞,笑出了声,边笑边责怪:“哥明明是你先开头的!”林佳砚无言以对,出了房间。
后来几天,我的指甲不再是苦瓜味,我的早餐倒是加上了我最讨厌的酱料。
于是我给他万年不变的备注更改了,变成了——
有仇必报林佳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