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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夜樱与体温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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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迟在凌晨一点三十七分接到沈春的电话。
"下楼。"电话那头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立刻。"
窗玻璃被小石子砸得叮咚响。林迟掀开窗帘,看见沈春跨坐在摩托车上,车头灯刺破夜色,照出他左颊新鲜的擦伤和怀里鼓鼓囊囊的背包。
三月的夜风仍带着寒意。林迟套了件卫衣就冲下去,迎面被沈春用头盔砸中胸口:"上车,带你见个东西。"
"你他妈——"
"嘘。"沈春的食指突然抵在他唇上,带着机油和创可贴的气味,"会吵醒你妹。"
摩托车咆哮着冲进夜色。林迟不得不搂住沈春的腰,隔着夹克能摸到他绷紧的腹肌。车速太快,街灯在视野里拉成金色流光,沈春的后颈在月光下泛着瓷白的光泽,像某种易碎的工艺品。
他们停在废弃铁轨边。沈春从背包里掏出手电筒,光束照亮铁轨旁一株瘦弱的樱花树——本该在四月盛开的花苞,此刻已经绽开三四朵,在夜风中颤巍巍地摇曳。
"昨天发现的。"沈春用指尖碰了碰花瓣,"全市就这一棵开了。"
林迟蹲下身。树根处的泥土有翻动痕迹,几支空营养剂散落一旁。他抬头看向沈春沾着泥点的球鞋:"你干的?"
沈春咧嘴一笑,虎牙闪着狡黠的光:"跟我哥要的温室催花剂。"他忽然剧烈咳嗽起来,弯腰时卫衣领口滑落,露出后背大片淤紫,"操,这玩意儿真难搞..."
手电筒光斑晃动间,林迟看见他右手掌心的水泡——是化学灼伤的痕迹。他猛地拽过沈春手腕:"你疯了吧?"
"不是说好要拍樱花吗?"沈春任由他检查伤口,声音轻得像叹息,"相机我都带来了。"
背包侧袋确实装着那台二手相机。林迟突然想起两个月前教室里的约定,那时窗外樱花树还光秃秃的,沈春的指尖蹭过他的发梢,摘下一片去年的干花瓣。
夜风骤起,早开的樱花扑簌簌落下几瓣。沈春突然打了个寒颤,体温透过相贴的皮肤传来,烫得惊人。
"你发烧了。"
"放屁。"沈春甩开他的手去拿相机,"老子体温常年三十七度二——阿嚏!"
林迟扯开他衣领,把额头贴上去。沈春的皮肤滚烫,带着汗水和铁锈的味道。这个动作让他们呼吸交缠,沈春的睫毛扫过他太阳穴,像蝴蝶振翅。
"三十九度至少。"
"你什么时候改行当体温计了?"沈春还在笑,但声音已经哑了。他举起相机对准樱花树,取景框却晃得厉害,"妈的...手抖..."
林迟夺过相机,突然拽住沈春的衣领吻上去。这个吻带着铁锈味和未尽的脏话,沈春的虎牙磕破了他的下唇,血珠渗进交缠的舌尖。
快门声突兀地响起。沈春不知何时摸回了相机,镜头正对着他们接吻的侧影。
"证据。"他喘着气抵住林迟的额头,"现在你欠我一个解释...关于樱花..."
林迟舔掉唇上的血,在相机显示屏上看到照片——夜樱模糊成粉色光晕,而他们的剪影清晰得刺眼。沈春发烧的体温透过相贴的皮肤传来,像一团不肯熄灭的火。
摩托车再次发动时,沈春把下巴搁在他肩上:"喂,其实那些催花剂..."
"闭嘴。"林迟给他扣紧头盔,"再说话就把你扔下去。"
沈春低笑起来,呼吸灼烧着他的耳廓。后视镜里,那株早开的樱花树渐渐消失在夜色中,而天边已经泛起蟹壳青——这个漫长的冬天,终于要结束了。
「樱花可以迟到,但心动从来准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