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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高烧与坦白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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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迟把冻可乐罐按在他后颈时,这家伙正蜷在沙发里啃芒果核,游戏手柄线缠在脚踝上像条蛇。《荒野大镖客》的画面定格在暴风雪场景,亚瑟的呼吸在屏幕上结霜。
林迟把冻可乐罐按在他后颈时,沈春正用牙撕扯右手掌心的水泡——那些被催花剂灼伤的伤口边缘翻卷,露出鲜红的血肉。"他用化学剂催开的不是樱花,是少年锈死的心跳。" 可乐罐表面的水珠滚落,在林迟虎口的旧疤上碎成几瓣。
"你他妈..."沈春被冰得一哆嗦,芒果核砸在茶几上,"谋杀病号?"
林迟揪着他衣领拽起来,掌心肌肤传来的温度让他指尖发麻。沈春烧到三十九度,林迟却觉得那是他人生中最清醒的时刻。
沈春突然笑起来,咳嗽时胸腔震动像台破旧风箱:"那你...咳...给我人工呼吸?"
"等会儿。"沈春突然反扣住他手腕,掌心烫得能煎蛋,"先交代樱花的事。"他拇指摩挲着林迟虎口那道疤——高一那年划的,现在摸起来还是凹凸不平,"老子手都烂了..."
浴室灯啪地亮起。沈春被按进浴缸时骂了句特别脏的脏话,花洒冷水浇下来,蒸汽瞬间糊满了镜子。林迟挤了半管抗菌凝胶拍在他伤口上,沈春疼得弓起腰,湿透的白T恤下露出腰间淤青。
"催花剂是强酸性。"林迟掰开他攥紧的拳头,"你哥没告诉你?"
沈春突然笑了。他甩了甩湿发,水珠溅在林迟脸上:"你知道我哥是植物学家?"膝盖顶进林迟腿间,"专门查过?"
洗衣机轰隆运转着那件沾满化学药剂的T恤。林迟的视线落在沈春腰侧——结痂的伤口像幅地图,记录着上周篮球场1v4的混战。他喉结动了动:"我妈的骨灰盒..."
闪回十二岁的林迟蹲在病房阳台,看母亲把花瓣夹进《植物图鉴》。她手指因化疗浮肿,仍坚持教他分辨染井吉野与八重樱的区别。
“樱花从来不等任何人”,记忆里母亲的声音突然响起,他才买的手指抚过标本上干枯的花瓣,“但总有人甘愿为他等一辈子”
窗外野猫叫春的声音突然尖锐。沈春的呼吸停在耳畔,带着芒果的甜腻和退烧药的苦。林迟感觉锁骨被虎牙硌住,湿漉漉的头发扫过下巴:"...猜到了。"
游戏屏幕因待机变暗时,沈春滚烫的额头正抵着他胸口。林迟看见茶几下的素描本——最新那页画着夜樱树下的剪影,两个模糊人影在接吻,角落标注日期:3月21日,春分。
沈春的脚踝蹭过他小腿,体温透过睡衣传来。林迟看见他掌心溃烂的伤口,忽然想起那株被催花剂灼伤的樱花树——树根处还残留着沈春的血迹,像给春天写下的战书。
"明年去京都看真的。"沈春的梦呓混着鼻音,"不靠这些破化学剂..."
天快亮了。林迟摸到他后颈的汗,忽然想起高一那年——沈春翻墙进来时,他正用美工刀割樱花枝,血珠滴在花瓣上像场微型献祭。
那时候沈春说了什么?
"同学,破坏公物要记过啊。"
记忆里的少年站在围栏上,逆光中只能看见虎牙的尖。
「樱花可以迟到,但心动从来准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