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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好久不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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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锋声在八月后没再出现到警局，他开始复读，高三开学的时间一向早。
上一届学生复读的很少，复读班就两个，还是有其他乡镇学校里的学生。县里的学生多半知道这件震撼一时的凶案，在当地台新闻和小报上都能知晓二三，对于当事人来说造成了不少的困扰。
高四虽然压抑，每分每秒都充满着压抑，但是在高强度学习的背后是一颗精力旺盛的心脏。流言蜚语早就躁动不堪，像一锅随时会沸腾的热水，水泡咕嘟咕嘟直冒出，要顶开瓶盖，释放出巨大的压力。
蒋锋声无视一切，他没有住校，开始走读。
其他人都觉得他是个怪人，从来不交谈，只是埋头学习。这劲头有些像失踪了快小半年的施青，隔壁复读班里有和蒋锋声当时同班的同学，没敢多说，后来时间越来越紧迫。
没人再会去关心去年夏天的事情，今年夏天要到了，来的特别早。
阳光炽热，温度迅速攀升，像一匹刹不住的马一样在六月份的气候里狂飙。燥热的空气疯狂膨胀，蝉跟疯了一样狂叫，这是一个没有尽头的疯夏。蒋锋声按下手刹，稳当的停住自行车，他跟无数学子抵达考场。
这是第二次他的高考，也是施青的。
施青被他藏在家里，那天警察来他家门口，施青在更里面的那扇门里。小心翼翼的抓住门板，如果出现一点差错，功亏一篑，但是命运让他们很幸运的逃过了这一劫。
蒋锋声一开始不敢买多的菜，经常是和施青一起分食，吃不饱，跟施青一起饿肚子。他们坐在一起，窗帘拉得很紧，就算是这样蒋锋声也害怕窗外的人看见里面有两道影子。
他们坐在床底，小心翼翼的躲避每一道任何可以从窗外投来的隐秘视线。
这很有风险，所做的一切都将成为公之于众的证据。
通往自由的窗变成一道密不透风的锁，施青在学校的时候，学累了，总会扭头看窗。看看窗外的风景，香樟和桂，春天开放的洁白玉兰花如高空的白云漂浮，茂盛的翠绿叶子在阳光下濯过一条银边。但现在窗外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原本的窗外是个自由的让人心生向往的浩大世界，现在变成了逼仄的两扇窗口，玻璃紧紧的压迫眼球让人的视觉神经失调。从双眼到口腔再到肺部与胃，让人紧张到作呕，直到无法呼吸。
一年后，这件案子彻底消失在悠悠之口，太阳底下永远都会有新鲜事。房屋重新装修，重新出租，只是因为当时那个凶案压低了房价。
蒋锋声用推子给施青剃了个寸头，他当时高考前没剪头，企图就当作是平时的一场模拟考试。
专门为高考剪个头，显得有些过分的紧张和紧绷，施青打算考完就去剃个寸头，凉快光净，和蒋锋声睡在一起或者走江边溜圈的时候不会太热。
但一年后才剪成，蒋锋声把碎头发都烧掉，捻成一抹清灰，随风散去。
蒋锋声填了临近的大学，不远，上高速特别快。打个野租，不用身份证，也不用其他东西，来个人就成。离开的时候，施青站直身体，但肩背总是有一点佝偻，比他刚搬进蒋锋声寝室的时候还单薄瘦弱。
“东西都收拾好了，”蒋锋声再三检查，看见施青，抬手摸了他的头。
将宽沿边的帽子给他戴好，是路过服装店，看见挂在一起和太阳镜一起卖。蒋锋声看着挺好，帽檐宽，能挡住脸。施青的脸蛋本来就生得小，瘦尖了是巴掌大小，宽大的太阳镜再一挡，没办法能看清脸。
施青抬手理了理假发，是顶假短发，不长，刚好到颈边。
两侧发又挡住脸，将关键特征遮严密，身上套了条绵布料的白裙子，质地很好，边缘是镂空蕾丝的设计。脚上也是双白色凉鞋，显小，除了身高比较高挑外，看不大出来是个男人，更没人能想到失踪的男生换了个性别。
他脖子上的喉结不大明显，缠根丝带，当作装饰性的配饰，能挡住。
但蒋锋声害怕只缠脖子太明显，他往施青手腕上也缠了两道丝带，边角垂下来，像只牵着线的白蝴蝶风筝。
蒋锋声把两个大行李箱提下去，施青紧紧的贴在他身边站在路口。
司机载着人来，副驾驶位已经坐了一位，司机下车把门拉开，帮着蒋锋声堆行李进去。
施青撑着伞，不搭理人，墨镜后的眼睛追着蒋锋声。蒋锋声绕过来，接住遮阳伞护住施青的腰一齐上去坐在后座，司机从后窥镜看了一眼，说是俩人，他和他女朋友。知道是个女人，没想到身段这样瘦，防晒做得严实，看不清脸，但感觉模样肯定是好看的。
司机笑着搭了句话，“上车还戴墨镜啊？”
“他昨天晚上没睡，戴个遮光镜好睡觉。”
“成，我那我把空调再打低点，前面还要去XX街，再接两个人就出城，没问题吧。”
“没，你开，我和他闷头睡一会儿。”
司机转动方向盘，蒋锋声的手臂搭在施青腰边，施青歪头靠在他肩上，手撑在蒋锋声胸膛上，也不是假戏真做。
他昨天晚上确实一宿没睡，就这么睡着了，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接到人，后座又挤进来两个人。
车里显得拥挤，施青感觉到紧张。
蒋锋声感知到怀中施青绷紧的肌肉，轻轻拍打他的手背。
施青渐渐松弛下来，只贴在蒋锋声的怀里嗅着熟悉的气息，车上了高速，跑得飞快。到服务区，他们这和另外一个车换人，有俩换车去另外地方，剩下的人重新上车一起去重庆。停在服务站，司机下车进去放水，屁股都坐麻了的乘客也下车走两步。
有个女人留在车上，嫌太阳晒，看着蒋锋声和他的小女友搭话。
“去干什么呢？”
“读书。”
“哪个大学啊，我儿子……”
蒋锋声应付着交谈，手推了下施青的腰，轻轻问道，“要不要去上厕所。”
施青小幅度的摇头，这边服务站绝对有监控，他不能冒着任何风险出去。他打了个哈欠，将头埋在蒋锋声肩头，阿姨看见他俩这黏糊样笑了下。
司机回来，车门重新拉上去，一路平稳驶过大桥看见高耸的建筑。弯折曲绕的高架桥路线复杂，树木青笼，等到蒋锋声找到房东的那户楼下，车停。施青从一段的睡眠里醒来，眼前是墨镜的黑，陌生的街道让他感觉到一种不适，如梦方醒。
两人没有任何交流，施青下车撑起伞，伞下的阴影为他提供一点微不足道的安全感。
蒋锋声拖着两个行李箱，向前走，15年的互联网已经发达起来，再过一两年短视频平台层出不穷。人们已经开始习惯手机和互联网这两个派生物，蒋锋声根据网络找到一户可以长租的房子，年租便宜，离他学校也近。
走过小巷，白色连衣裙带着两条丝带从墙根刮过，没人再注意到他们。
也没人会留意到那个高挑清瘦的女孩怎么进去就没有再出来。
房东知道蒋锋声是这个点来，也早等着，从地垫下摸出钥匙开门。她儿子留美，要把她接出去，去国外和混血孙过洋日子。舍不得房子就这样空着，她儿子上网找了能长租的租户，是个来这边读大学的学生，现在看小伙子模样还很好。
蒋锋声对和蔼的老太太笑了下，把行李抬进来，钥匙交接。
“小蒋是吧，这房子里面你自己看看吧。不坏，我住了要有二十几年了，就是我儿子硬要我去那个什么美国。”
“好了不多说，你自己收拾吧，我也要走了。车都在楼下了，就是等你来。”
蒋锋声把老人家送下楼，一个戴帽又戴墨镜的短发女孩经过，老太太看了眼，记得这栋单元楼没这号人物，但又很快打消想法，可能是那户远房的亲戚什么的。她没多想，看见蒋锋声都要送出去，连忙道了别。
男生的步伐止住，老人的身影消失，蒋锋声快步上楼，看见那扇半合的铜绿色门。手搭在门把上，他刚刚出来没有关门，拉开的声音略微的刺耳，蒋锋声想他得买点润滑要给生锈的门页上一遍。
蒋锋声跨进去，完全陌生的房屋布局逼近眼里，就算老太太收拾得很干净，蒋锋声觉得还是很乱。
咔哒一声，门锁合上，蒋锋声看着贴在墙边的施青。白色的连衣裙颜色太淡，镂空的花纹像布料泛起的涟漪，三条丝带垂下来。施青扭过头，没有说话，只是将闷得生痱发汗的帽子假发取下来。
墨镜在脸上压出两条痕，发网太厚，捂了一头的汗。
在青茬子的寸头上细着光，施青张嘴喘息，手里捏着短发，抬眼看向蒋锋声。十九岁的男人突然冲过来，将他抱住，撕扯着像野兽一样拥吻上去。
施青的肩膀顺着花纹墙纸滑下去，蒋锋声跪在他双腿中心，裙摆里在阴向的走廊里敞开。
女士白凉鞋不知道什么时候蹬开的，半只悬而悬的挂在施青脚背上，蒋锋声急得不行，他迫切需要发泄途径。单手开锁掀开行李箱，将放在网兜里的润滑剂拿出来，他不买安全套，怕麻烦。
他会给施青清理干净。
施青躺在沙发上，盯着眼前陌生的天花板，又扭头，瞥眼看向窗外的居民楼。窗口阔大，为施青展现出一个密不透风的真实世界，锁骨上的疼突然唤醒他。
胸前是湿漉漉的细吻，潮得很，仿佛家乡的水跟着来了。施青双腿夹在蒋锋声腰上，很快疼起来，过了一下又是激烈到抽搐的欢愉，小腿打起摆子，皙白的脚掌踩在蒋锋声大腿上。
施青咬住唇，沁出血来，被蒋锋声舔走。
蒋锋声嘴里有咸的汗，还有苦涩的泪，不知道到底是流的汗还是谁淌的泪，但最后都混上了猩红的血。腥味掩过一切，像一道做得很糟糕的鱼，厨师笨拙，鱼不新鲜，满嘴都是那股令人作呕的腥臭。
但又有什么办法，施青没有办法。
蒋锋声是那个笨拙的厨师，他爸爸是那条不新鲜的死鱼，他是这个无法离开餐桌的食客。
不吃，就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