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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青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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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青关上门，手留在门把手上没撤开，怕蒋锋声踹门。他说不清怎么自己就这样去想蒋锋声，他看着蒋锋声有点怕，这点怕也说不清楚，就是怕。
屋里静悄悄的，客厅的灯忽然打开了，一个青年磨磨蹭蹭的从沙发上爬起来，踢踏着拖鞋往门口来，肩膀上搭了件时尚的皮夹克。睡眼惺忪的，边揉眼睛边说话。
“哥，你怎么回来这么晚？”
“今天晚上人多，”施青勉强提起嘴角，换上拖鞋进屋，他需要静一静，来消化今晚的事情。
赵小丰夸张的大叹了一口气，双臂懒散，搭在施青肩上。嘴唇往施青后颈脖擦过去，呸呸的吐出两根蹭上过去沾上的毛领子上的毛，他亲昵的赖在施青身上，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走。
他和施青差不多身高，就连体型都相仿，就那种清癯的瘦个儿。穿一样的衣服，往后一打眼看，还以为是亲兄弟站在一起。
“哥，你说你又不缺那点钱，晚上早点关店，不做通宵，安逸点，多好。”
青年嘟囔的话响在耳边，这话转轱辘轴子的说了多少遍，施青不会听。
赵小丰变本加厉的将半身都压上去，施青没觉得他重，只是心情沉重，将人推开，简单洗漱了一下就躺进房里。
施青关上门，看了眼时间，要到凌晨三点了，他还能睡一个小时。
“等会儿记得早点去开门。”
赵小丰撇嘴点头，他生得不错，就一副混混相，混不吝。早些年就是混，不听话，爹老子妈都管不了他，从九年制义务教育混进中专，勉强念了几周，跟社会上不三不四的人天天翻墙出去，什么都见识到了，□□赌场。他当时十几岁，哪守得住心，跟着一起玩牌，赌，被警察抓黄赌毒进去了几个月。
出来之后上学的地方彻底没了去，家里对他失望透顶，走投无路，只有当时结交的那些社会大哥。进赌场子看场，二进宫，放出来又跟人做点电信诈骗，这倒是没遭过殃，但是干一阵就不想干了。又开始去赌，赌输了钱，坐在面馆里求好心老板救济。
那个好心老板就是施青，也算是个冤大头，看见小孩大晚上来，点了碗面，吃完了就靠着墙壁睡在那儿。
看见他可怜，大冬天穿件薄衣服，冻得哆嗦，全身都团在一起，不知怎么，让施青想起自己最可怜那阵，也这样。施青自己被淋得满身狼藉，还给人撑伞，免费给他吃面。
赵小丰看施青独一个人，打了点歪心思，仗着施青的善心回回来。倒也不做什么，就点碗最便宜的面，吃完了坐在那儿靠着墙壁睡，有时候还会帮施青打扫卫生。一来二去，就认识了，施青知道他情况。
当然是赵小丰编的情况，他说他爹妈早死，自己是个孤儿流浪。没饭吃，遇上善心老板，求他救济。
施青入狱三年，后来出来摸爬滚打，找工作当学徒到自己开了家店面，没那么单纯。
只是懒得追究，当养流浪狗一样收留了当时的赵小丰，瘦弱的青年还染了一头黄毛，耳朵上全是耳环。施青让他全剃了，耳饰子都丢掉，以后少戴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施青挺传统，跟蒋锋声骨子里的脾气刻出来的一样，多多少少都有点大男子主义。
赵小丰挺不乐意，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施青给他免费吃饭，还提供免费住处，能有这样的冤大头，不蹭白不蹭。但施青的救济没那么简单，让赵小丰到他面馆当服务员，学点什么。赵小丰不乐意吃苦，就使劲儿勾搭施青，他在社会上混得多，知道有些男人就喜欢男人。
施青好像就这样的，他观察过施青的生活轨迹，干净得很。
身边一个女人没有，房间又整洁，不是伪娘就是gay。
赵小丰自持自己长得还不错，想当初他上学的时候，少不了女生暗恋。
但相处过程中，他也和施青看对眼了，慢慢喜欢上施青这个人。真心和施青过了几年，日子渡得平淡如流水，赵小丰久违的接触到最真实的人间幸福。
现在就一头干净板寸，顶多戴个耳钉。
施青对他不严格，爱学点什么就学，在面馆磨洋工也行。每个月工资定时发，三千，不多不少，他平时也不干什么，吃住都是施青负责，想要什么也都让施青给他买，抽抽烟喝喝酒，完全够了。就是偶尔会犯赌瘾，打打麻将什么的，施青不管他，只是让他早点回来。
赵小丰也是个标准的夜猫子，没继续睡了，拿手机打微信麻将。
等到了点，敲了敲施青的门，没推门进去，施青不需要他喊，自觉套上外套就离开了。前后门的钥匙他也都有一把，早早过去开门，拉开卷帘门，干燥的冬天带着一点晨间雾浮在马路上。
施青撑起身体，今天略微有些失神，削面的时候锅里的水飞溅出来，烫到手指了。施青在水龙头下冲了有一分钟，却不停的看向店里，食客来来往往，没有那道熟悉的身影。
施青不知自己是该松口气还是该提起心，直觉告诉他，得提防着。可看不见人，心里又空上一块。
赵小丰端碗进来，看见施青呆愣愣的样子，从抽屉柜里摸出支烫伤膏，给施青抹了，缠上个创可贴，装作无意的问道，“哥，怎么了，想什么呢，怎么这么不小心，做噩梦啦？”
施青摇头，收回神，掐着日子算。
还有几天就过年了，他经营的面馆也到了歇业的日子，这段时间都没遇上蒋锋声，看来是走了，不会再回来了。
见这一面，知道对方过得不错，也就够了，施青很知足。
今年他想休息得长一点。
从旁边打印店打好告示，贴在卷门上，【本店从二十五休息到初五】，歇业整整十一天，够了。
施青没歇过这么长的假期，餐饮从年头做到年尾是常事，赵小丰跟他几年也挺罕见这事的，都觉得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但他追求安逸，多休息一天是一天，不多问，等着施青给他发过年红包。
年货预备采购是施青常做的事，赵小丰说他之前同学孩子周岁宴，跟着凑热闹，没去，就叮嘱施青多买点大颗的松子，他爱磕那个。
施青大包小包拎着回来，瓜子果干什么的每年都吃不完，但都会买。
等过完新年，都提溜到店里，每个客抓一把，过不了半天就散完了。施青不心疼那点东西，就几把瓜子，赵小丰原来还念叨，后面也不说什么了。
施青把东西放在地上，摸钥匙开门，屋里头冷冷清清的，他走回来这一趟有点热。脱了外套，露出里面那件浅灰色的高领紧身毛衣，勒出腰腹的曲线。施青把东西都放在桌上，等会儿赵小丰回来，好让他找自己喜欢吃的。
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施青不知道是谁会在这个时候敲门，走过去拉开门。
高大的男人立在门口，手上拎了不少东西，沉甸甸的一大堆。不像是来拜年的，像是跟施青一样，出去采买年货回来让家里人选自己爱吃的。
施青堵在门口，没让蒋锋声进来，皱起眉头。
“你来干什么？”
“拜年，新年快乐。”
蒋锋声弯起嘴角，提起手上那一大堆包装精美的东西，不少是他从北京带回来的。千把块的特色糕点和一些特产，吃的占多数，他记得施青挺贪食。
尤其喜欢小孩零食，他小时候没有，长大后蒋锋声给他。
“不让我进去坐坐吗？”
施青双手按在门把手上，警惕着看着蒋锋声，但终于后退一步，让男人进来。
蒋锋声跨进去，看见多了双明显的男士拖鞋，意外的挑起眉。施青在鞋柜翻找，拿了双多余的毛拖鞋出来，丢在地上，“换这双。”
“你跟其他人住在一起？合租吗？”
“这跟你没关系。”
蒋锋声笑了笑，看着施青迫切跟他划分界限的模样，转手合上门。
东西摞在桌上，堆的比施青刚刚拎回来的还高，施青知道蒋锋声是发达了，当年他考取清华那消息，他在少管所也知道。本地闭路电视台一个劲儿的放，监狱里会有报纸这类定期刊物，是为数不多获取外界消息的途径。
他知道蒋锋声应该过得很好，从来就该是这样，蒋锋声真的不该搭上他身边这摊烂事。
但施青对这样的蒋锋声心里隐隐约约有点抵触，他有点自卑，更多的是动物一类的警惕情绪。猫遇上比他庞大百倍的老虎，上位狩猎者只是路过，仍有那种领地被侵略的不适感。
只是逼到门口，他就感觉到自己被蒋锋声入侵到体无完肤。
“我记得你喜欢吃这个。”
蒋锋声跟在施青身后，拉开桌边椅子坐上，翻找开塑料袋。如入无人之境，拿这儿当他家一样，大方，熟稔，且自然。
施青扫了一眼，客人来家里还是得做足样子，他转身进厨房找杯子给他泡茶。
蒋锋声目不转睛的盯着施青离开的背影，清癯的腰肢和臀胯线在冬日略显臃肿的棉裤上通过紧身毛衣勒出来，走动的时候扭动，腰肢像是会转一样，细韧的一把。肩头不算太宽，同样是细窄窄的，显得单薄。
浅灰色对于这样穿着有点暴露了，更显得身材曲线，腰线往里凹进。
蒋锋声用视线把施青漂亮清瘦的背影舔了一遍，施青浑然不察，找茶叶泡好，端杯子出来。青绿的茶叶在沸水中舒卷干燥的叶脉，弥散出点点苦绿色的青调，很像施青眉眼会有的那股青惆。
蒋锋声舔唇，舌尖划过犬牙，他抿了口清苦的热茶。
他的青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