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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盼,来日,望今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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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安梦自醒来起,一直盘坐床边,以打坐消磨时间
而她的身边只有季枕,云竹、明月不见踪影
正午的太阳光洒进屋里
李安梦长舒一口气,瘫在地上
虽然不知道明月去啥了,不知道还会不会回来。对于好姐妹的离开,李安梦有点情感上的不舍,但……长期来看,或许并不是坏事
打坐期间她仔细想了想,明月的存在是把双刃剑
好影响是她不再受林槐安影响,记忆不会混成一锅粥
坏影响……其实也不算,就是她存在,情绪多了点,被放大了些,对人生思考多了点,对明月滤镜大了点……不算坏影响……吧……
李安梦烦恼着,揉乱了头发
她一直觉得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对季枕也一直觉得他活那么久,也该够了,回来也只是陪这个恩人度过最后一程……
好吧,李安梦无奈承认,是有那么一点点喜欢,但就一点点,毕竟谁会对一把屎一把尿抚养自己长大的人产生喜欢呢?
即使他一米八几,皮肤白皙,胸大腰细屁股翘,是个脆弱病美人,咳嗽会把眼角咳红,是个过日子……
李安梦甩甩脑袋,妄图丢掉乱七八糟的想法
妄念越想越多,李安梦又想了想过往,得到结论,季枕在勾引她,每次咳嗽都当她面诶……诶?
说曹操曹操到,刚想到季枕咳嗽美景,身后季枕就真咳起来,且越咳越大声,让人忽略不了
李安梦一下啥都不想了,小心扶起季枕这个瓷娃娃,帮他顺着背
声音渐渐平息
还没等李安梦松口气,季枕又像着魔了一样,翻着腰间不离身的香囊
瞥见其中头发,李安梦放下手,无言静默
季枕眉头紧锁,像是在找什么
李安梦看着他拨开上层两组,找到最下面一组后,眉头舒展,松了口气
见此一幕,李安梦心中生疑惑
都说结发为夫妻,季枕喜欢林槐安和她捆点头发也正常,可为什么有三个,总不能是还有两小妾吧……啧,也不是没可能,毕竟活了这么久呢
李安梦看季枕的目光中不觉带了些复杂。或许他并没有她想象中深情,许多看似美好的设定只源于她的想象
季枕像是在确认什么,眼神在屋里扫视一圈后下床,匆匆到屋外,大致看了一圈,彻底放下心来
李安梦跟在后面,不解询问,“找啥呢?”
季枕沉默了会儿,转身对着她的眼睛,答道:“神女与神子”
一双桃花眼认真注视着自己,李安梦心一跳,眼神移向他处,不自然摸摸鼻头,“找他们干啥?”
季枕眼眸一沉,“你知道他们在哪吗?”
季枕虽平日里阴晴不定,但很少有这种表情……李安梦顿觉不对,认真起来,“……不知道”
幽香袭来,修长纤细的手腕离她极近,稍稍偏头便能吻到
旖旎邪念刚冒出头,季枕便收回了手
李安梦定睛一看,他手里拿着一根银丝,那东西在半空扭来扭去,像有生命一般
但那东西是在哪取出的……李安梦不自觉抬手摸摸耳后,一阵恶寒,好像是从她身体里取出来的
忍着恶心,李安梦开口问道:“这是啥东西?咋还会动?”
季枕捏着那东西,近距离查看,“月银蛊,用满月银水饲养,六十四个月一成,制作起来耗时久,存活率低,一次最多活一只”
李安梦缓过了劲,摸着下巴,好奇的凑上去研究,“什么作用?古籍上怎么没记载”
季枕伸出一根手指,抵住李安梦脑袋,不赞同她靠近,“月银蛊,诞生于上古一万一千七百年,由疆域最后一任圣女所创,而随着圣女离奇死亡,记录此物炼制方法的帛书不翼而飞,最终绝迹于一万一千九百年”
李安梦自觉后退,好奇看他,“几乎消失了一万五千年的东西,季枕,你是怎么知道的?”
季枕不自然错开李安梦目光,“善之神告诉的”
李安梦看出他不想多说,自觉转了话头,“作用呢?”
季枕道:“种下瞬间啃食血肉,使人痛不欲生,待五脏六腑皆被吃干净,人只剩一具空壳后,仍不会罢休,它会继续吃灵魂,直到只剩一具皮囊,再无可食用之物”
李安梦惊起一阵鸡皮疙瘩,瞪着大眼,后怕追问,“然后呢?”
季枕默了会儿
他虽逆着光,叫李安梦看不清神色,可长久相伴,季枕一言一行她早熟悉得不行,靠着虫子扭动幅度增加,指尖轻微发白,她便能猜出他现在心情一般,甚至算得上差
李安梦试探道:“要不我们去吃饭吧,反正都取出来了,应该没什么事”
季枕极轻的叹口气,“会暂时待在那,等待其主人命令,或回去将自身所食之物转化为灵力,送与主人,或听从命令,扮演那个人,又或者听令进入下一个人体内”
李安梦摸着下巴,觑着季枕脸色,仔细想了想,挑了个还行的作用指出来,“灵力?所以它是个过滤器?”
季枕拿出一个小布袋,将虫子装起来,“这么理解……也可以”
李安梦不着痕迹挪了挪,见季枕面色缓和,却还是愁眉不展的样子,便说道:“季枕,季枕,你是不是该去做饭了,我要饿死了”
季枕留下一句,“先下山”后匆匆回到房间,翻找什么东西
李安梦追上去,站在季枕身后,灵活勾走布袋,“下山干嘛?”
季枕沉默着打开暗格,取出一个雕花掐丝小匣子,打开后,拿出一片翠绿竹叶
季枕表情严肃极了,却什么也不说,搞得李安梦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又是啥?”
季枕一言不发,跟哑巴了一样
李安梦撇撇嘴,悄悄翻个白眼……
“?”
发光?会发光?
李安梦揉揉眼,凑近去看。那是一片完全透明的叶子,正一闪一闪发着光,而所谓绿色是星星点点、附着在上面的东西,至于是什么,她实在看不出来
她下意识看向季枕,可惜并没有得到允许
因此她只好奇的研究、打量,即使心里痒痒的,想试试摸上去的触觉,是不是和想象中,毛茸茸的一样,但只止步于想,始终没有动作
东西被手掌盖住,李安梦顺着手一路看到季枕那张清秀俊雅的脸
他眼尾微微上翘,本应是说不出的多情、妩媚,偏偏整个人气质清冷得不行,像高山雪莲不可亵渎
他眼神总是冷冰冰,像修无情道的,要是……李安梦不觉想到刚回山那天,季枕的微笑,只需勾一勾唇角,染上一分情绪,便能勾得人心痒难耐……
李安梦捂住额头……又入迷了
桃花眼漾开一分笑,似冰川消融,柔情化水,又像春来万物生,枯木逢新春
薄薄嘴唇上下一碰,张开瞬间能隐约窥见里面嫩红色舌尖,“想什么呢”
“!”
李安梦老实了,尴尬一笑,退回到安全距离,并进行头脑风暴,“在想蛊是谁下的,我身体里会不会有第二只”
话刚出口,她就后悔了。只见季枕脸一下拉老长,整个人愁容满面,却又欲言又止
算了,反正说都说了,干脆问个明白,这样想着,李安梦遂问道:“你知道吗?”
季枕沉默半响,“我觉得是神女”
李安梦犹豫着,“嗯……应该不会吧,明月不会害人……吧”
对此,季枕评价道:“识人识面不识心”
李安梦沉默着,心中暗自思索
明月不会做出害人的事,即使蛊是她下的,她也一定有苦衷……为什么这么想?
李安梦不明白,可比起季枕,她似乎更信任明月……可能是因为季枕头上来历不明、作用不明的珠子,给她造成无形威胁,又或许是季枕总能在她抉择时呕出刺目的红……
被人牵制的感觉并不好,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也不好,没人可怪的感觉更不好
李安梦抬手,揉了下额头,借此遮住疲惫与无奈,“……为什么不是云竹”
“……”
“我也只是觉得”
季枕总是一成不变,白色衣衫,挺拔身形,每天下午两点准时泡好的白毫银针,以及不冷不淡的态度
其实不一样,他高兴时眼尾会微微上翘,烦恼时眉头距离会缩近两毫米,不知所措会逃避视线,就像现在
李安梦总能在小动作里窥得他的情绪
但……迁就还是质问?是歇斯底里?还是刨根问底?
李安梦想要一个和平常不同的答案,可惜季枕苍白的脸色、微微蜷缩的手指总能治住她
还是算了,虽然一味迁就他人并不好受,好在这么多年,她早习惯了
李安梦熟练地挂上浅浅笑,左右摆动身体,一副坐不住的样子,“还不开饭吗?都下午辣,你的小徒弟真的要饿死了”
季枕面色和缓,没再拒绝,起身去往厨房,留下一句,“等一下,马上”
李安梦没去看他背影,自顾自坐在恒温地面,脸上笑意散去
其实季枕的小细节不难发现,只是没人而已……只是,没人,而已
只是,没人……
屋子里冷冷清清,没有半分声响,恨不得说句话都能带八百个回音
李安梦甚至开始怀念住在路秋池家的那段时间,虽然那一群人猎奇了点,不正常点……好吧,虽然挑不出一个正常人,但好歹热闹
李安梦往地上一躺,盯着天花板上的图案发呆
有时候人还挺贱的,互相喜欢却偏要试探,直到渐生嫌隙,又不甘心的想挽回
其实她也贱,在热闹的庄园想古色建筑,等真回来了,又开始想念那的热闹,在人堆里想一个人,真面对那人时,又嫌这嫌那
世间因果交错,或许一切都是注定的……那若是她偏要闯出另一条道呢?
又或许连她这般想法都是被算好的
烦死了!
李安梦真想给这世界,给这神明竖个大大的中指,她打心眼里鄙视全世界,包括她自己
算了,既然想不明白,干脆就不想了,再坏又能坏到哪去
李安梦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拍拍身后不存在的灰尘,跑到床上准备睡一觉
反正事情在三十秒内解决不了,比起想来想去,劳神伤心,不如好好睡一觉,人生嘛,走一步看一步呗
总想着用做梦逃避的她,近几次总是不能如愿,这次也一样
她都清楚,可就像她的处事风格一样,知道也装傻充愣,糊弄过去,能平静一阵是一阵
她的人生格言是‘反正又死不了,大不了就重开’
刚闭上眼,尖刺的嗓音直冲着耳朵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