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夏日（B） ...
-
（1）
图书馆的冷气吹得人后颈发凉。B把荧光笔换到左手，右手腕轻轻转了转——连续两小时的笔记整理让指节有些僵硬。他抬头活动颈椎时，透过书架间隙，撞上了那道熟悉的视线。
A立刻低头看向习题集，但那一瞬间的慌乱已经落入B眼中。阳光透过百叶窗在A的侧脸投下条纹状的光影，他的睫毛在光线里变成浅金色，随着眨眼的频率轻轻颤动。
"这道题能请教你吗？"
当A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时，B闻到一股淡淡的雪松气息。他注意到A今天换了新的钢笔，笔夹在指间泛着金属冷光，衬得那双手更加修长。
"这里要用能量守恒。"B讲解时，钢笔在纸上拖出长长的轨迹。他能感觉到A的呼吸拂过耳际，温热而克制。最有趣的是A假装专注的表情——镜片后的灰蓝色眼睛明明在看他耳后的那颗痣，却偏要装出思考题目的样子。
B故意放慢语速，让这场"请教"持续得比必要时间更长。当A接过习题册时，小指相触的瞬间，B看见对方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这种反应让B想起化学课上学过的酸碱指示剂，只不过A的"变色范围"似乎格外敏感。
（2）
更衣室的镜子起雾了。B把T恤从头顶扯下来时，透过雾气看见A站在角落的储物柜前，动作慢得可疑。他知道A在看他——那道目光像阳光下的放大镜，所到之处皮肤微微发烫。
"你不换吗？"
B转身时故意让湿发甩出水珠。A慌乱移开视线的样子很有趣，喉结上下滚动的声音在更衣室的回音里几乎清晰可闻。
泳池里，B能感觉到A的视线追随着自己。他调整泳姿，让背肌的线条在水波中更明显些。当他在池边停下时，水珠顺着下巴滴落在瓷砖上，发出轻微的"嗒"声。
"要比赛吗？"B抹了把脸问道。阳光透过水面在池底投下晃动的光斑，A的泳镜反射着这些光点，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神。但B知道，此刻那里面一定盛满了自己。
比赛时B故意放慢速度，保持半个身位的领先。这样他就能在转身时看见A换气的瞬间——水珠挂在对方唇上的样子，像极了那天雨夜里落在锁骨上的雨滴。
（3）
便利店的冰柜冒着白气。B选了最普通的牛奶冰淇淋，因为知道A喜欢这个口味。他站在树荫下慢慢舔着蛋筒，直到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从补习班门口出来。
"你这里有..."
A递来纸巾时手指在微微发抖。B故意用舌尖舔嘴角，看着对方的耳根瞬间变得通红。这个场景他在脑海里排练过很多次——包括接下来要说的台词。
"下周就要期末考了。"B说完，故意让融化的冰淇淋滴在虎口。他低头舔掉那滴奶油时，听见A的呼吸明显滞了一瞬。树影斑驳间，他瞥见A的喉结上下滚动，校服领口下的锁骨因为紧绷而显得更加分明。
知了的叫声突然变得很吵。B想起生物课本上说，蝉鸣其实是求偶的声音。那么此刻自己胸腔里鼓噪的心跳，又算是什么呢？
（4）
淋浴的水温调得偏低。B仰头让水流冲过后颈，那里还残留着泳池消毒水的气味。闭眼时，脑海里浮现出今天A在更衣室偷看自己的样子——镜片后的目光又热又亮，像是要把人灼穿。
手指顺着水流滑下时，B想起A今天讲解题目时微微发干的嘴唇。如果当时自己凑近些，是不是能闻到薄荷牙膏的味道？这个念头让他的呼吸变得急促。
"A..."
这个名字脱口而出时，B的手腕撞上了瓷砖。轻微的疼痛反而让想象更加鲜活——如果是A的手，应该会更温柔些吧？那个在所有人面前都完美克制的优等生，私下里会是什么表情？
关掉水龙头后，浴室突然安静得可怕。B看着镜中的自己，水珠顺着发梢滴落在锁骨上，和那天雨夜如出一辙。他伸手擦掉镜面的雾气，却擦不散脑海里那个挥之不去的身影。
窗外的夏蝉还在鸣叫。B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耳朵，心想这场观测游戏，到底是谁在观察谁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