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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化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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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学实验室里弥漫着刺鼻的氨水味。周延皱着眉头，看着面前那堆玻璃器皿，感觉自己像个误入科学怪人实验室的野蛮人。试管、烧杯、滴管……这些玩意儿比篮球战术复杂一百倍。
“今天做中和反应实验。”化学老师拍手示意，“两人一组，按照讲义步骤操作。课代表负责监督。”
江朔推了推黑框眼镜，镜片反射着冷光。作为化学课代表，他总是一丝不苟，校服扣子永远扣到最上面一颗，连头发都梳得服服帖帖。周延一直觉得他像个微型教授——尤其是那张不饶人的嘴。
“某些人最好认真点。”江朔的目光扫过教室，在周延身上多停留了半秒，“别把实验室当篮球场。”
几个同学窃笑起来。周延撇撇嘴，转头找搭档，却发现大部分人都已经组好队了。唯一落单的是……
“我和你一组。”沈砚之不知何时站在了他旁边，手里拿着实验讲义。
周延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大学霸亲自带我？不怕我拖后腿？”
沈砚之没回答，只是把讲义摊开在两人之间的桌面上：“先看步骤。”
实验内容很简单：用氢氧化钠溶液滴定盐酸，通过酚酞指示剂颜色变化判断中和点。沈砚之负责精确操作，周延则打下手——递仪器、记数据、清洗试管。
“滴慢点！”周延看着沈砚之手中的滴定管，“要红了要红了！”
沈砚之的手稳如磐石：“还没到。”一滴透明液体落下，烧杯中的溶液瞬间由无色变成淡粉色。“现在好了。”他放下滴定管，记录数据，“pH正好是7。”
周延探头看他的笔记，沈砚之的笔迹工整得像印刷体，数据排列得整整齐齐。“你写字真好看。”他脱口而出。
沈砚之的笔尖顿了一下：“专心实验。”
江朔巡视到他们这组，检查了沈砚之的记录，满意地点头：“完美。不愧是沈砚之。”他瞥了眼周延，“就是搭档水平差了点。”
周延翻了个白眼：“我又没搞砸。”
“没搞砸就是最高评价了？”江朔推了推眼镜，“知道中和反应的本质吗？”
“酸加碱变水呗。”周延耸耸肩。
“精确点说是氢离子和氢氧根离子结合生成水。”江朔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就像你和沈砚之，强酸和强碱，看似激烈反应，结果只产生平淡无奇的盐水。”
教室里爆发出一阵哄笑。周延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个比喻的含义，但看到沈砚之突然泛红的耳尖，他猛地明白了——江朔在暗示他们俩在一起会很无聊。
“放屁！”周延拍桌而起，试管架被震得哗啦作响，“你懂个……”
“周延。”沈砚之拉住他的手腕，“别理他。”
江朔得意地笑了：“看，中和得多快。”
下课铃适时响起，周延憋着一肚子气收拾器材。沈砚之默默接过他手里的试管，用蒸馏水冲洗干净，动作娴熟得像做过千百遍。
“别往心里去。”沈砚之低声说，“江朔对谁都这样。”
周延想说些什么，但陆明轩突然出现在沈砚之另一侧：“沈砚之，能帮我看下这个反应式吗？下周竞赛可能会考。”
沈砚之点点头，跟着陆明轩走向前排。周延看着两人凑在一起的脑袋，胸口那股闷气更重了。江朔的嘲讽、陆明轩的插足、还有沈砚之永远优先学习的态度……他抓起书包冲出了实验室。
操场上空无一人，周延抓起篮球狠狠砸向篮板。“砰”的一声巨响后，球弹回他手中，就像所有烦心事一样甩不掉。他一遍遍重复这个动作，直到汗水浸透T恤，呼吸变得粗重。
“拿球撒气？”
周延转身，江朔站在场边，手里抱着一摞作业本。阳光在他的镜片上反射，看不清眼神。
“关你什么事。”周延运着球，故意把灰尘扬起来。
江朔不为所动：“知道为什么我用中和反应比喻你们吗？”
“因为你嘴贱？”
“因为你们太极端。”江朔调整了一下眼镜，“沈砚之是理性至极，你是感性至上。看似互补，实则……”
周延没等他说完，手中的篮球已经飞了出去。他本意只是吓唬江朔，但球不偏不倚砸中了对方的脸。眼镜飞出去老远，江朔踉跄着后退几步，作业本散落一地。
“操！”周延冲过去，“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
江朔捂着脸，指缝间渗出一点鼻血。他蹲下身摸索着找眼镜，样子狼狈极了。周延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愧疚——江朔虽然毒舌，但从未真正伤害过谁。
“对不起，真的……”周延捡起已经变形的眼镜，“我带你去医务室。”
“不用。”江朔接过眼镜，试着掰正镜架，“离我远点就是最好的道歉。”
周延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看着江朔收拾散落的作业本。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过来——沈砚之。他默默蹲下，帮江朔捡起书本，并按照科目分类整理好。
“谢谢。”江朔小声说，鼻音很重。
沈砚之点点头，转向周延：“去拿些纸巾。”
周延飞奔回教室，从书包里掏出纸巾包，又顺手拿了一瓶矿泉水。回到操场时，沈砚之已经帮江朔止住了鼻血，两人正在讨论什么。看到周延回来，江朔立刻闭上嘴。
“给。”周延递上纸巾和水，“真的很抱歉……”
江朔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接过纸巾擦了擦脸：“与其道歉，不如用用脑子。”他站起身，抱着整理好的作业本离开了。
周延沮丧地抓了抓头发：“我真是个混蛋。”
“是有点。”沈砚之实事求是地说。
“你就不能安慰我一下吗？”周延苦笑。
沈砚之思考了片刻：“江朔的眼镜是雷朋的，型号RB2140，大概需要一千五百元。”
“什么？！”周延瞪大眼睛，“这么贵？”
“他父亲是眼科医生，对眼镜要求很高。”沈砚之推了推自己的金丝眼镜，“建议你尽快赔偿。”
周延哀嚎一声：“我一个月零花钱啊……”
放学后，周延直奔商场眼镜店。店员告诉他RB2140缺货，要等一周。他垂头丧气地走出商场，突然想起沈砚之提到江朔父亲是眼科医生——也许有备用眼镜？
他给许知行发了条消息：「江朔家住哪？」
许知行回复：「？？？你要干嘛」
「赔礼道歉」
「科技小区3栋502。别说是我的」
科技小区离学校不远，周延骑车十分钟就到了。站在502门前，他深吸一口气，按响门铃。
开门的是一位中年女性，眉眼间有江朔的影子。“您好，我……我是江朔的同学。”周延结结巴巴地说，“来道歉的……”
江妈妈热情地把他让进屋：“小朔在房间呢。你是周延吧？他提过你。”
周延惊讶地眨眨眼：“他提过我？”
“嗯，说你是校篮球队长，打球很厉害。”江妈妈笑着指向走廊尽头，“右边那间。”
周延轻手轻脚地走到江朔房门前，敲了敲。里面传来一声不耐烦的“进来”。
江朔的房间出乎意料地……正常。没有想象中的化学元素周期表或者分子模型，就是普通的学生房间，书桌上整齐地放着课本和笔记本电脑。江朔本人正戴着副临时眼镜——那种老气的黑色方框——在看一本厚厚的书。
看到周延，他明显愣住了：“你怎么……”
“我来道歉。”周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眼镜的钱。RB2140没货，所以……”
江朔推了推那副难看的临时眼镜：“你怎么知道我的眼镜型号？”
“沈砚之告诉我的。”周延老实回答。
江朔的表情变得复杂：“你们真是……”他没说完，接过信封，“钱我收了，你可以走了。”
周延站着没动：“鼻血……没事了吧？”
“止住了。”江朔的语气软化了一些，“下次别这么冲动。”
“保证不会。”周延咧嘴一笑，“那个……中和反应的比喻其实挺有意思的。”
江朔挑眉：“哦？理解深层含义了？”
“大概吧。”周延挠挠头，“不过我觉得我和沈砚之……不全是盐水那么简单。”
江朔突然笑了：“有意思。看来你比我想象的有深度。”
离开江朔家时，周延的心情轻松了许多。他骑车路过一家甜品店，突然想起沈砚之今天帮了他——也许该买点什么表示感谢？
二十分钟后，周延站在沈砚之家门前，手里提着一盒抹茶蛋糕。这是他唯一知道的沈砚之喜欢的甜食——初二春游时见他吃过。
按响门铃后，开门的却是陆明轩。
周延的笑容僵在脸上：“你……怎么在这？”
陆明轩推了推眼镜：“学习小组。你是来……？”
周延提起蛋糕盒：“这个……给沈砚之。”
陆明轩嘴角微微上扬：“真不巧，我们正在准备物理竞赛，他今天恐怕没时间……”
“周延？”沈砚之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他出现在陆明轩身后，穿着家居服，头发有些乱，看起来比在学校柔软许多。“有事吗？”
周延突然觉得自己像个闯入别人领地的傻瓜。“没什么，就是……”他递过蛋糕盒，“谢谢你今天帮忙。抹茶的。”
沈砚之接过盒子，指尖在周延手上轻轻擦过：“谢谢。”
陆明轩看看周延，又看看沈砚之，突然说：“要不一起讨论？正好有些运动相关的物理题……”
“不用了！”周延连忙摆手，“你们学吧，我……我先走了。”
他转身离开，但听到沈砚之在身后叫他：“周延。”
“嗯？”
沈砚之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举起蛋糕盒：“明天见。”
早上，周延特意早到教室，把一副新眼镜悄悄放进江朔的桌洞。不是RB2140——那太贵了，而他已经花了大半积蓄买蛋糕——而是一副相似的款式，附上一张纸条：「对不起，希望这个暂时能用。——周延」
他刚放好东西，转身就撞见了刚进教室的沈砚之。两人四目相对，沈砚之的目光落在江朔的桌洞上，又回到周延脸上。
“早。”周延有点尴尬地打招呼。
沈砚之嘴角微微上扬：“蛋糕很好吃。”
“真的？”周延眼睛一亮，“我还怕太甜……”
“刚刚好。”沈砚之走到自己座位放下书包，“陆明轩也喜欢。”
周延的笑容僵住了：“哦……挺好。”
沈砚之看了他一眼，突然说：“他吃了半块，我吃了半块。”
周延的心跳突然加速：“那……还有一块呢？”
“留着今天吃。”沈砚之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小保鲜盒，里面正是剩下的那块抹茶蛋糕。
江朔走进教室，打断了他们的对话。他看到桌洞里的新眼镜，愣了一下，然后戴上试了试。“度数是对的。”他转向周延，“谢谢。”
全班同学都惊讶地看着这一幕——江朔居然对周延说谢谢？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周延挠挠头：“应该的。”
江朔推了推新眼镜，目光在周延和沈砚之之间转了一圈：“中和反应有新进展？”
沈砚之立刻低头看书，耳尖泛红。周延则大笑起来：“说不定生成了点别的东西。”
“比如？”江朔挑眉。
“比如……”周延看向沈砚之，后者正偷偷抬眼看他，“比如气泡。”
江朔难得地笑了：“有趣。看来化学反应比我想象的复杂。”
江行不知何时出现在教室门口，相机快门声轻轻响起。周延转头看他，江行比了个“V”字手势：“新素材g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