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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目光所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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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园艺术节当天，阳光明媚得几乎刺眼。周延站在校门口，不停地调整着领带——学校要求参展学生穿正装，这让他浑身不自在。更让他紧张的是，今天全校都会看到那张照片——《目光所及》。
“别扯了，再扯就歪了。”上官翊拍开他的手，“紧张啊？”
周延瞪了他一眼：“谁紧张了？”
“全校都在讨论你和沈大学霸的‘深情对视’，换我我也紧张。”上官翊挤眉弄眼，“听说已经有女生为你们写同人文了。”
周延的耳根发烫，正想反驳，突然看到沈砚之从校车上下来。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黑色西裤，领带整齐地系在修长的脖颈上，金丝眼镜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几个女生立刻小声议论起来，但沈砚之视若无睹，径直走向周延。
“早。”沈砚之推了推眼镜，目光在周延的领带上停留了一秒，“歪了。”
周延僵在原地，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冲向了脸部。沈砚之伸手帮他调整领带，指尖偶尔碰到下巴，触感微凉。
“谢、谢谢。”周延结结巴巴地说，完全忘了刚才还否认自己紧张。
沈砚之微微点头，两人并肩走向艺术展区。路上不断有同学投来好奇的目光，还有人偷偷举起手机拍照。周延偷瞄沈砚之的侧脸，发现他依然保持着那副平静的表情，仿佛周围的一切与他无关。
艺术展区设在体育馆，各校作品按类别陈列。摄影区前已经围了不少人，周延一眼就看到了那张被放大装裱的《目光所及》——照片上的他腾空而起，篮球即将离手，但目光却看向场边，那里站着一个小小的沈砚之，正专注地仰头看他。照片捕捉到的瞬间如此完美，连周延自己都震惊于那个眼神中流露出的……温柔？
“哇哦……”上官翊吹了声口哨，“这照片比群里看的更有冲击力啊。”
照片下方的标签写着：《目光所及》 摄影：匿名
“为什么匿名？”周延小声问沈砚之。
沈砚之推了推眼镜：“江行怕你揍他。”
“我哪有那么暴力！”
围观的同学越来越多，不少人认出了照片中的主角。“真的是周延和沈砚之！”“看那个眼神！”“他们绝对有一腿！”议论声此起彼伏。
周延的手心开始冒汗，正想拉沈砚之离开，却看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站在照片旁——陆明轩。班长大人手里拿着几张纸，正在和美术老师许墨说着什么。
“过去看看。”沈砚之突然说，迈步向前。周延只好跟上。
陆明轩看到他们，眼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狡黠：“正好，主角来了。”他举起手中的纸，“我做了些数据分析。”
周延凑近一看，差点吐血——那是一张他和沈砚之的互动统计表，用柱状图和折线图展示了他们“眼神交流频率”、“肢体接触次数”甚至“共同出现场合时长”等数据。
“你他妈……”周延咬牙切齿。
“科学严谨。”陆明轩推了推眼镜，嘴角微微上扬，“根据统计，你们每天平均对视4.7次，其中2.3次持续时间超过3秒，属于统计学上的显著相关。”
周围爆发出一阵笑声和起哄声。周延的脸红得像熟透的番茄，而沈砚之……沈砚之竟然在认真看那张统计表？
“样本量太小。”沈砚之平静地指出，“而且没有控制变量。”
“哇哦！”人群中的贺言大叫，“沈大学霸承认了！”
周延以为沈砚之会冷脸离开，但他只是推了推眼镜，嘴角几不可察地上扬：“曲解数据是不科学的。”
一个高二女生大胆提问：“沈学长，照片里周学长看你的眼神，你有什么感想？”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回答。周延的心脏狂跳，几乎要冲出胸腔。沈砚之看了他一眼，然后平静地说：“构图很好。”
“就这？”女生失望地撇嘴。
“光影处理也不错。”沈砚之补充道，眼中闪过一丝周延熟悉的狡黠——那是他解出难题时才会有的神情。
人群发出善意的嘘声。又一个同学问：“周延，你当时在看什么？那么专注。”
周延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照片里的那个眼神太赤裸了，任何解释都显得苍白。他下意识看向沈砚之，后者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像是在给他勇气。
“那是……”周延的声音有些哑，“我最重要的观众。”
话音刚落，周围响起一片“哇哦”和掌声。周延不敢看沈砚之的反应，只觉得耳朵烫得要烧起来。
“说得好！”许墨老师笑着拍拍手，“这就是艺术的力量，捕捉最真实的情感瞬间。”
陆明轩在统计表上又记了一笔：“公开承认重要性，加5分。”
人群越聚越多，《目光所及》前成了最热门的打卡点。周延和沈砚之被挤到一边，反而松了口气。
“没想到你这么淡定。”周延小声对沈砚之说，“我以为你会要求撤展。”
沈砚之看着照片：“为什么要撤？”
“因为……你不喜欢成为焦点。”
“照片的主角是你。”沈砚之轻声说，“我只是背景里的一个点。”
周延摇头：“不，你是……”他顿了顿，想起自己刚才说的话，“最重要的部分。”
沈砚之的睫毛轻轻颤了颤，阳光透过体育馆的高窗洒下来，在他脸上投下细碎的光影。周延突然很想伸手触碰那些光点，感受它们是否和沈砚之的皮肤一样温暖。
正当气氛变得微妙时，沈砚之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屏幕，表情瞬间凝固。
“我得接这个。”他快步走向安静的角落。
周延隐约听到他叫了一声“父亲”，然后声音就低了下去。即使隔着一段距离，他也能看到沈砚之的背脊变得僵硬，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手机。
五分钟后，沈砚之回来了，脸色苍白得像纸。
“怎么了？”周延关切地问。
“没什么。”沈砚之的声音恢复了那种机械般的平静，“家里有事，我得先走。”
“我陪你。”
“不用。”沈砚之的拒绝干脆得像刀切，“艺术节快乐。”
周延站在原地，看着沈砚之匆匆离去的背影。阳光依旧明媚，人群依旧喧闹，但那个在照片中温柔注视他的沈砚之，似乎一瞬间又变回了那个戴面具的优等生。
“家庭问题？”陆明轩不知何时站在了他旁边。
周延点点头：“他父亲打来的。”
陆明轩推了推眼镜：“沈教授以严厉著称。听说他给沈砚之定的目标是菲尔兹奖。”
“菲尔兹奖？”周延瞪大眼睛，“那不是数学界的诺贝尔吗？”
“正是。”陆明轩看着沈砚之消失的方向，“我猜他不会赞同儿子把时间花在……其他事情上。”
周延想起照片风波后沈砚之反常的平静，想起他在父亲电话后瞬间的变脸，胸口涌起一股无名的怒火。那个在阳光下微微笑着的沈砚之，那个会帮他整理领带、会为秦逸求情、会允许江行偷拍的沈砚之，才是真正的他。而不是什么为了菲尔兹奖而存在的学习机器。
“我要去找他。”周延突然说。
陆明轩挑眉：“确定？家庭问题很敏感。”
“正因如此他才不该一个人。”周延已经迈开步子，“照片帮我看着点。”
他跑出体育馆，阳光刺得他眯起眼。校园里到处是参观艺术节的学生和家长，但沈砚之的身影已经不见了。周延掏出手机，拨通沈砚之的电话，但对方已经关机。
正犹豫间，周延看到了江行——那个始作俑者正躲在树荫下偷拍人群。
“江行！”周延冲过去，“看到沈砚之了吗？”
江行放下相机：“五分钟前往西门走了，脸色不太好。”
“谢了！”周延转身就跑。
“等等！”江行叫住他，递过一张照片，“这个……也许能用上。”
周延低头一看，是《目光所及》的小样，背面写着拍摄日期和地点。他来不及多想，把照片塞进口袋就冲向西门。
校门口的车流熙熙攘攘，没有沈砚之的影子。周延喘着气，四处张望，突然想起沈砚之平时都是坐103路公交车回家。他冲向公交站台，正好看到一辆103路缓缓驶离。
“沈砚之！”周延追着公交车大喊，但车窗后的乘客面孔模糊不清。
公交车转过街角消失了。周延站在路边，胸口剧烈起伏，汗水浸透了衬衫。他摸出口袋里的照片，上面那个看向沈砚之的自己，眼神如此直白而热烈。
“笨蛋……”周延自言自语，“跑什么跑……”
回校的路上，周延的手机震动起来。是沈砚之发来的消息：「抱歉突然离开。家里有事处理。照片展得怎么样？」
周延看着这条机械般礼貌的信息，与刚才在艺术节上那个几乎称得上活泼的沈砚之判若两人。他犹豫了一下，回复：「很成功。大家都说我们很配。」
发完他就后悔了——太直白了。但出乎意料的是，沈砚之回复得很快：「陆明轩的数据分析呢？」
周延咧嘴一笑：「他说要给我们打100分。」
「满分多少？」
「100啊。」
「不够科学。」沈砚之回复，「应该有提升空间。」
周延盯着这条消息看了很久，突然明白了什么。他飞快地打字：「比如？」
「比如……」对方正在输入显示了很久，最后发来的却是，「明天见。记得物理作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