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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开学典礼 ...

  •   下课铃响,走廊里开始躁动,咆哮声,追逐声此起彼伏,蝉鸣也交替着参入其中。
      陈迟年趴在桌上,脑袋在手臂上碾来碾去,从桌肚里摸出手机翻了翻,看到取餐信息。
      骑手:外卖放在篮球场栅栏边上了。尽快取哈。
      陈迟年在脑子里规划规划路线,挂好外套,跟着人群往下走。
      礼堂里空调开的很低,齐肆时彩排完留下帮忙点水,体委看着玻璃窗外的大太阳不想再大老远跑去食堂吃饭,也留下帮忙“班长班长,你猜那箱水哪去了。”
      齐肆时抬眼,看体委一脸嬉笑,丝毫不给面子:“被初中部的老师调走了。”
      卖关子失败的体委,尴尬地扣了扣脸,到一边忙去了。
      取完外卖,陈迟年没有停步,给外卖员点了个五星好评,往礼堂方向快步跑去。
      礼堂门没有关,陈迟年到的时候齐肆时刚点完水,背靠在墙上,额上有些汗珠,上身微微蜷起,右手压在胃部,另一手捏着稿子。
      听到门口的响动,立马恢复了平常状态。
      陈迟年没说话,把放在口袋里的胃药放到齐肆时手里,盯着齐肆时把药吞下去。
      “ 要去医务室吗?”
      “不用。”
      “倒也是,医务室也没什么法子止痛。”
      像是料到了齐肆时会回绝,陈迟年问完就开始解外卖袋子“那我点了两份粉,一起吃点?”
      这回齐肆时总归没有再拒绝,走过去帮陈迟年揭开盖子。
      这家店的米粉是店里的招牌,盖子一揭,肉酱的香味四散开,招来了角落里打扫蜘蛛网的体委。
      “哇塞,好香,吃什么呢?今天食堂吃这么好!”体委看着会议桌上的两份米粉,流下了两条悔恨的眼泪。偏偏是自己犯懒的时候,学校的饭最好吃。
      察觉体委后悔莫及的哀怨神情,陈迟年象征性地安慰了一下:“其实,这是我点的外卖,食堂的饭,依然一言难尽。”
      看着眼前冒着被主任抓包帮忙点外卖的学委,再想到晚到一会就会把他的饭一抢而空的朋友,体委更难受了。
      随机拉开一个椅子,一屁股坐了下去,忽然感到一片湿润。完蛋,是刚消毒完的那张凳子。
      体委放弃挣扎,靠在椅背上,好像失去了浑身的力气“呵呵,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
      齐肆时瞥了一眼体委的方向,手指在屏幕上敲了两下。
      快吃完的时候,陈迟年不知道嚼到了什么,忽然开始咳嗽,体委刚想去帮忙接水,齐肆时已经扣开易拉罐瓶子,放到陈迟年手里。
      体委目瞪口呆,体委坐了回去,体委摊倒在板凳上,内心发出由衷的感慨:“他俩也太默契了吧,之前都说他们关系好,我还不信班长这种冷淡的人能有深交,误判了。”
      感慨万千的体委躺在凳子上正欲睡觉,被陈迟年顺手关上的礼堂门哐当一声被踹开了。
      同一时间,陈迟年没来得及反应,齐肆时就放下了筷子站在他身后,温热的手掌捂住了他的耳朵。
      “小沈子,你爹我来啦!给你打包的土豆牛腩,蒸鸡蛋。感不感动?”
      人未见声先至,徐庆城的大嗓门振的体委一个哆嗦,旋即不甘示弱地吼了回去“靠,你活不到进门了,喊那么大声!”
      徐庆城挠了挠头,看到捂着陈迟年耳朵的班长,有些尴尬。
      “呃,对不起哈,班长。”
      齐肆时摇了摇头,放下手“没事。”
      陈迟年有些好奇,平时徐庆国有事没事抢体委的饭,怎么今天倒是记得帮忙带饭了。抬手戳了戳齐肆时“你说,老徐怎么忽然给老沈带饭。”
      “可能,忽然良心发现。”齐肆时脸不红心不跳地扯谎,陈迟年也没说什么,他现在其实更关心在礼堂没毯子睡不了午觉的问题。
      齐肆时正收拾桌子,转头看到陈迟年正不断调整姿势琢磨怎么能暖和点“可以回宿舍睡,下午一点才开始。”
      陈迟年睁眼,坐起来又靠回去,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提议“不回,陪你。”
      体委还在吃饭,闻言忽的一噎,呛咳起来,着急忙慌地抓起会议桌上的水疯狂往下灌,眉头突突直跳,内心暗道“这俩平时对话这么暧昧的吗?我之前怎么没注意到。”
      齐肆时面色如常,耳尖透着薄红,把椅背上的黑色外套递给陈迟年“披着睡,别感冒。”
      “这个提议不错”陈迟年自然地接过,撑开盖在身上,鼻尖贴在衣领处,熟悉的气味混着洗衣液的香味在鼻腔中弥散,很安心。
      齐肆时出去处理“罪证”,体委趁机拿出手机噼里啪啦地打字。
      体委:铭义哥,我貌似有点认同你的观点了
      梁老二:嗯?他俩在你面前干啥了?
      体委:班长帮学委捂耳朵,还借外套给学委
      梁老二:大惊小怪,我还以为怎么了。
      嘴上说着没什么的梁老二在手机另一头嘴角飞扬,露出诡异的微笑,把坐在对面的同学吓了一跳。
      礼堂外,万分的沉寂
      “在国内还好吗?”电话那头的声音很苍老,又带着压迫感。
      齐肆时握着电话,话语间是毫不掩饰地不耐烦,眉头皱起,眼里的温和被戾气覆盖,全然不见平常的样子,“什么事?”
      电话那头的人被驳了面子,也不继续客气,“过来一趟”
      齐肆时不甚在意地屈起手指在栏杆上敲打,木制栏杆发出闷响 ,“好处。”
      “你之前感兴趣的那件古董,我帮你搞回去。”对方自认为开出了很诱人的条件,语气里是必成的自信。
      “再加”
      这次再加之后对方显然有些意外,但仍然觉得十拿九稳“你……加帕加尼风之子。”
      “嗯,再加”齐肆时转了个身,靠在栏杆上,不甚在意地盯着礼堂的大门。
      苍老的声音有些恼怒了,“你别得寸进尺!”
      “您教的,求人办事得有个态度。”
      “再加江东小院!”
      声音有点震耳,齐肆时就顺势把手机从耳朵边上放下点开Vchat
      齐肆时:小心那边的动静。
      齐晚泠:老头子又要作妖?
      齐肆时:是。
      齐晚泠:别担心,很快他就没这个力气了。
      “免谈。”
      叫骂声中,齐肆时挂断了电话,舒展舒展身体推开礼堂大门。
      刺眼的白光扑面而来,像六年前的这一天。手里握着断刃的人跌跌撞撞地破开厚重的门,拖着伤,终于走上“回家”的路。
      陈迟年睡得正沉,齐肆时揉了揉眼睛,在陈迟年边上找了个椅子闭眼靠着,八年前的事情闪回在脑中。
      “少爷,该走了。”
      “可以写封信吗,刘叔”
      “来不及了!”
      “……走吧”
      “我要回国。”
      “两年,打过他们,就让你回去”
      “老板,不行吧,小少爷才12,他……”
      “你教我做事?”
      “这小孩怎么伤成这样?”
      “不该问的别问。”
      “把炸弹遥控放下!”
      “再说一遍,我要回国。”
      “你这混账!”
      “三”
      “冥顽不灵!”
      “二”
      “让他走!”
      尽管是刻骨铭心的疼痛,齐肆时也记不太真切了,只是记得他回国的那天天气很糟糕,好像连老天爷都不希望他回来,只怕没人想让他回来。
      手推开门的前一刻,啪嗒啪嗒的雨声中有一阵急切的脚步声,他下意识地做出格挡的动作,看清来人的那一刻慌了神。
      陈迟年没有打伞,脸上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表情复杂。
      那次,他试探性地张开手臂,陈迟年立马就抬腿跑向了他,脸埋在他肩窝,声音闷闷的“你怎么,不声不响的,就这么走了两年啊!你没给我留信,也没有给我发消息!你是不是……”
      说着说着陈迟年就说不出话了,拉着他进屋换衣服,他想让他回避一下,陈迟年不肯。结果,就是在看到他身上伤疤的时候又哭了。
      当晚,两人像往常一样相对而卧,陈迟年睡得很不踏实,紧紧地揪着他的衣角,怎么都不松手。他轻轻将头靠过去,眼神描摹着这两年没见的人,心里想着:抓住我了,就不要松手了。
      大礼堂的钟很及时地响起,陆陆续续有同学和老师推门进来。
      齐肆时整理了一下衬衫,站起身,俯身轻轻捏了捏陈迟年的脸“醒醒。”
      梁铭义正推门进来,看见这一幕表情微妙,朝齐肆时挥了挥手“你快去忙吧,我待会把他整醒。”
      齐肆时迟疑了一下,看到后台老师焦急的身影,最终没说什么,抽出两支笔去帮忙。
      梁铭义刚抬手准备开始叫醒服务,就被陈迟年一手怼了过去“醒了,懒得睁眼。”
      “诶,不是我说,你们俩怎么都这么双标。”
      大礼堂里坐满了人,这九百人,几乎同一个表情,同样的坐姿,学生摄影部的同学站在四角调试设备,时不时抬起头拍一张。
      没有人会期待在这么一个场合能拍到什么特别的东西,于是就这么按照往常的程序机械地摆弄着手里的设备,时不时摸会鱼。
      前面的优秀教师致词,校领导讲话,年级优秀学生代表讲话可谓是一成不变,底下的同学不是在小声讨论着就是在睡觉,时不时配合着鼓掌,然后神色又低迷下去。
      “礼堂分明就有窗帘,这么晃眼也不拉上两个。”
      “对啊,他们倒是不觉着刺眼,我感觉我快瞎了!”
      “年年说这个,听进去的人早听进去了。”
      “这些谁不知道,尽讲些没用的。”
      “说着多么多么辛苦,好像我们就不辛苦似的!”
      “班主任鼓掌了,快快快。”
      “搞不懂。”
      “诶诶,赌不赌,这个学生代表讲话估计也大差不差!肯定是分享学习经验!”
      “我,我,我赌一包辣条”
      “我赌一包泡面”
      “我赌一杯奶茶”
      ……
      陈迟年就靠在椅子上听着后面那排的同学打赌,抬肘捅了捅边上的梁老二“赌不赌?”
      没头没尾的一句,把梁老二整的有些蒙圈,反应了好一会,在齐肆时上台的前一刻回话了“我赌……算了,我跟你赌这哪有胜算,别老想着坑我!”
      “行吧,我去替小孟去,有事发信息。”
      东北角,小孟小鸡啄米似地点着头,眼睛半睁着,好像下一秒就能栽倒在过道上。看到陈迟年弯着腰朝自己走来,给他打了个换人的手势,小孟光速起身,打了个谢谢的手势,猫着腰钻回了座位。
      回到座位的小孟有点懵,他记得,陈迟年今天穿的是校服外套来着。
      东北角机位正对着空调出风口,冷得人直达哆嗦,陈迟年伸手把外套裹紧了些,仔细将镜头微调了一番,隔着镜头注视着台上的齐肆时。
      开场白之后的文字就像转换了视角一般,还没有睡着的同学也安静了下来,直到五分钟的演讲结束,终于又沸腾起来。
      “诶诶诶,你输了!看到没,这才是学生代表,代表学生的!”
      “失策了,失策了,谁知道他会真正的代表学生啊!往年不都是……”
      “哎呀,快住嘴吧,这可是要杀头的~”
      “这样不好吗?沟通师生,不比那些空话好?”
      “好是好,但是,我的奶茶,没了,啊啊啊啊啊。”
      ……
      喧闹中齐肆时将话筒递给主持人,抬眼间,对上了演播室里主任复杂的神色,但也仅仅对上了一瞬,主任便转身离开了。
      下一个环节替换摄影,陈迟年心情颇好地回看刚刚的录像,丝毫没有注意到渐渐靠近的身影。
      礼堂的灯光很杂乱,光影能带来的美感大打折扣,画面的主角却并没有在杂乱的光影里受到一丝一毫的影响,右手拿着稿件,却几乎没有翻动,全程注视着台下,黑色衬衫加上明烈的光线衬得人格外的白皙透亮。
      视频播到一半,身后一只有力的手轻轻搭在陈迟年肩膀上,陈迟年愣了一下,随即仰起头盯着齐肆时的脸,将手里的相机举起,向齐肆时展示他的得意成果。
      齐肆时的手挪到陈迟年后颈处轻轻将他的脖颈推直,弯下腰跟陈迟年一块观看另一半视频。
      时间就是这么刚刚好,视频刚播完,就轮到陈迟年换手,齐肆时也不回座位,就这么站在陈迟年身后,看似盯着相机画面,实则不然,他盯着的一直都是拿着相机的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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