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心结 ...
-
钟怀星愣了愣，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当然！”
似是没想到对方会有如此强烈反应，江灼响嘴唇抿起,唇角扬起。
江灼响的双眸很特别，明明是一片染黑眼底却是埋着一层湖水般浅薄的蓝。那层蓝在双眸中占比不是大面积，它只有一条细细的，淡淡的，埋在最低处的一条丝。雾蒙蒙的。
此时他用这双创世神眷顾的双眼，真挚、热烈、坚定的朝他弯起眼。湖底的蓝被抬起来，在红光下映的模糊不清。
钟怀星曾问过江灼响为什么他的眼睛是这样的？
江灼响愣了愣，稍稍挪了挪屁股离他更近些，带着笑意轻声道：“因为我前几辈有外国人，到我这代本该被稀释地差不多了，也不知怎么了就留眼底一点蓝”
钟怀星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江灼响直视钟怀星，莫名道：“我妈妈和我是一样的。”
钟怀星原本问完问题就在好好听课了，被江灼响这么一句，脑袋接连不上，压根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一样。
江灼响：“眼睛。”
钟怀星点点头，淡淡道：“好看。”
是不一样的美，像特意扎染上去似的。
和扎染不同的是它没那么乱，相反，它细细浅浅地弯成一道幅度不大的月牙，月牙边有细密湖水挣扎涌出。
江灼响抓着早已画完的石膏，举到他的脸旁晃了晃，笑了笑：“那就不奇怪，我们是朋友。”
钟怀星盯着他的眼睛片刻，起身站起。
店员小姐姐见他站起，连忙上来询问是不是要装袋。
钟怀星轻轻点点头。
外头太阳不小，一出篷外热气顿时扑上前来，可能是怕人待店铺摊子中太久，会冷，心给人做了场驱冷。
钟怀星手指划拉开黑屏。一分钟后。
“蒋卓浩说些让我们吃饭，他们那边有点事。”
他看向江灼响：“你要吃什么？”
江灼响认真思考两秒：“我倒是没什么想吃的，你呢？”
钟怀星脑袋放空一秒，眼睛亮了亮：“我有一个想吃的，就是不知道你会不会想吃。”
对方这么一说，倒是让人起了好奇心：“什么？”
钟怀星没回答他，只是手指在屏幕上轻轻敲击几下，带他转身寻找此店。
一进店里，一股冷气袭来，让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江灼响垂下眼，大致看了几眼菜单：“盐焗？”
钟怀星重重点了好几下头，语气真诚：“这家店的盐焗超好吃。”
这画面似曾相识，他想起来了。是红油馄饨那次。
痛苦的事情就是会记很久，回忆起那次江灼响感觉眼前菜单上印的菜品展示也有点酸酸辣辣的。
很快，俩人点的都上来了。
是用陶瓷盘装的，黄米饭上头铺了一层起司，盘边摆着青椒红椒和少点可怜的排骨。
卖相一般，起码比馄饨好。
钟怀星挖了一勺送进嘴里，眼睛亮了亮，弯起眼微微颔首示意他快吃。
江灼响没犹豫，一勺入嘴只感觉整个口腔热哄哄地，米饭没什么明显味道，更多是被闷入围的排骨味。
抬头时，看着钟怀星低着头一口一口猛吃，连他也没发现嘴角竟在弯起。
灼热的视线一直注视着自己，钟怀星忍无可忍地抬起头。却看见江灼响是在看手机，并且貌似看了有一段时间。
江灼响不经意一瞥 ，问道：“怎么了？”
钟怀星疑惑地皱起眉头，摇了摇头：“没事。”
奇怪，是他看错了？可是那样明显的视线，怎么可能会搞错......
电话适时响起，钟怀星赶忙掏出。动作太急都没来得及仔细看看来电人是谁就摁接通。
电话那头先是嘟嘟一阵忙音，响起一道清泠中又揉了几分柔和的声音：“宝宝，玩的怎么样？”
是舒芸打来的，对方语气中有明显的停顿，这是她紧张的意思，钟怀星也不清楚她为什么会紧张，也没多想。
“嗯，挺开心的。”
电话那头传来轻轻的呼吸声，舒芸笑了笑开心道：“那就好，那就好......那妈妈不打扰你啦，你玩的高兴。不急着回来，和朋友玩的尽兴呀。”
电话挂断后，江灼响自然地问起是谁。钟怀星直接告诉他是他的妈妈，本以为没什么但是江灼响听完只是点点头，埋头吃饭。
钟怀星觉得他的眼睛似乎......暗了些？
诡异的沉默氛围令人不适，这家饭店人很少，少到加上他们俩才勉强凑够一只手。
钟怀星似是想抬起话头，主动问出：“说起来我怎么都没见过你家人？是工作忙吗？”
确实，仔细想来他从来没见过他的家人，连听都没听过，甚至他的家里都没出现过。说不定真是因为工作原因？
对方身体僵硬一瞬，很快又放松下来，半垂下眼帘勺子扒拉盘中米饭：“他们......不怎么管我。”
钟怀星眉头皱起，可能是没听懂这话意思：“嗯？”
紧接着说道：“我爸不在这，我后妈也管不着我。”
头顶用来散热的风扇转动的很卖力，可能真的有点用吧，他身体真的有点冷。手指都冷的发颤。
等待惩罚的罪犯般惴惴不安，都想捂上耳朵不去听，不去看，钟怀星的反应。
钟怀星显然没料到会是这个情况，瞳孔微微聚缩，一时间四周只有风扇转动的呼啦声。
这些反应均被江灼响尽收眼底。
他心猛地一沉，果然，钟怀星也会像他之前遇到的那些人一样吗。嘲笑他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野孩子，或者，更难听的话……
他的呼吸声渐重，开始后悔将真实情况如实告知对方。最起码，可以在真话中掺杂点谎言呢吧。最起码，情况不会是现在这样吧。
头上悬着把夺命大刀，只用钟怀星开口，这把刀就可以毫不犹豫的朝他头颅斩下。
“那你有俩个妈妈啊，双份爱。 ”
突如其来这么一句，是准备向他开炮的枪，忽然变成了玩具枪，里头装的不是子弹，而是彩带。
让人摸不着头脑，只知道，不用死了，太好了。
“啊？应该.......应该是吧，额嗯。”
他的反应太好笑，逗的钟怀星都有些绷不住。
“这有什么的，现在重组家庭多了去了，你只是其中一员，没什么奇怪的。”
从小，那些人给予他的评价都是“野草”“杂种”“怪胎”之类的，第一次......有人对他说，你不是怪胎，你只是换了人爱你。
如果小时候的他听见，应该是很高兴的吧。
原来我也可以不被称为“怪胎”
身体渐渐回暖，江灼响浑身轻松，轻轻吐出一句：“谢谢。”
谢谢你在我解不开的心结中，主动替我减掉那些束缚我的线，虽然你可能并不知道。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心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