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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龙御归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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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的雨季来得又急又猛。
我站在行宫廊下，望着如注的雨幕出神。随驾东巡已半月有余，长安那边迟迟没有消息传来。武媚娘上次密信说太子近日频繁召集侯君集等人密会，恐有异动。
"殿下，陛下召见。"一名太监匆匆跑来，打断了我的思绪。
甘露殿内，李世民正在批阅奏章，脸色比往日更加憔悴。自从上次险些被下毒后，他的身体状况明显变差了。
"雉奴来了。"他放下朱笔，示意我上前，"刚收到长安密报，太子近日调动北衙禁军，恐有不轨之举。"
我心头一紧："父皇打算如何应对？"
"朕已密令李勣暗中调兵回防。"李世民揉了揉太阳穴，"但长安城内禁军多为侯君集掌控，若太子真敢..."
他没有说下去，但我们都明白那意味着什么——玄武门之变的重演，只不过这次角色对调了。
"儿臣请命即刻返回长安。"我单膝跪地，"太子不知儿臣已洞悉其谋，或可出其不意。"
李世民沉默良久，突然问道："雉奴，你可知朕为何如此信任你？"
我抬头，对上他疲惫却依然锐利的目光："儿臣不知。"
"因为你身上有你母亲的影子。"他轻叹一声，"当年她临终前告诉朕，未来能保大唐江山永固的，不是承乾，不是泰儿，而是你。"
我心头一震。长孙皇后竟有如此预言？
"朕起初不信，直到你十岁那年。"李世民继续道，"你还记得那场秋猎吗？你独自一人从狼群中救出了小兕子。"
我搜索记忆，原主确实有这段经历。当时所有人都以为只是巧合，现在看来...
"那不是巧合，对吗？"我轻声问。
李世民摇头："那狼群是被人故意驱赶而至。幕后主使，正是承乾。"
我倒吸一口冷气。历史上李承乾确实心狠手辣，但没想到他连亲妹妹都不放过。
"朕本想严惩，但你母亲托梦劝阻，说这是你的劫数，也是机缘。"李世民从案几抽屉取出一卷帛书，"这是她留给你的。"
我双手接过，只见帛书上写着四句偈语："凤鸣岐山日，龙潜深渊时。女主当昌运，日月凌空至。"
这分明是在预言一位女帝的崛起！我手指微微发抖，难道长孙皇后早就知道我会穿越而来？
"朕一直不明白这偈语的含义。"李世民目光复杂地看着我，"直到你在吐谷浑一战展现非凡谋略，朕才恍然。或许...这就是天意。"
殿外雨声渐急，仿佛在应和这惊人的真相。我不知如何回应，只能低头掩饰眼中的震惊。
"报——"一名侍卫浑身湿透冲进殿内，"陛下！长安急报！太子已发动兵变，控制了皇城！"
李世民猛地站起，又因眩晕扶住案几："何时的事？"
"两日前。太子假传圣旨，称陛下病重，命他监国理政。侯君集率北衙禁军封锁了宫门，长孙大人等重臣已被软禁！"
我心头一紧——武媚娘还在宫中！以她对我的亲近，太子绝不会放过她。
"父皇，儿臣请命即刻率轻骑回援！"我再次请命。
李世民这次没有犹豫："好。朕命你为平乱大将军，持朕虎符，速调洛阳驻军回援长安。"他从腰间解下随身玉佩交给我，"见此玉如见朕，谁敢不从，先斩后奏！"
我郑重接过虎符和玉佩："儿臣定不负所托！"
离开甘露殿，我立刻召集随行侍卫和洛阳将领。雨夜中，三百轻骑整装待发。
"殿下，此去凶险万分，不如等大军集结完毕再..."一名副将劝道。
"来不及了。"我翻身上马，"太子既已动手，必会先控制玄武门。我们必须在他布防完成前潜入长安。"
我摸了摸怀中的帛书和虎符，心中已有计划。历史上李世民就是通过控制玄武门夺得天下，如今他的儿子要重演这一戏码，而我这个穿越者恰好知道玄武门的所有防御弱点。
"出发！"
雨夜疾驰，三百铁骑如离弦之箭射向长安。我全身湿透，却感觉不到寒冷，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武媚娘，一定要等我！
黎明时分，我们抵达长安城外。我命大部人马隐蔽在终南山待命，只带十名精锐换上便装，从通化门混入城中。
长安城内气氛紧张，街上巡逻的禁军明显增多。我们分散行动，约定午时在平康坊一处隐蔽宅院汇合。
我扮作商贾，悄悄来到与武媚娘约定的接头地点——西市一家绸缎庄。这是她上次密信中提到的联络点。
"客官要买什么料子？"掌柜热情迎上来。
"我要一匹越州缭绫，要带'日月'纹样的。"我说出暗语。
掌柜眼神一变，低声道："内间请。"
穿过几道暗门，我来到一间隐蔽的内室。让我惊喜的是，武媚娘竟就在里面！
"媚娘！"我几乎冲过去抱住她，硬生生刹住脚步，"你没事太好了。"
她比上次见面消瘦了许多，眼下有明显的青黑，显然多日未眠。见到我，她眼中瞬间盈满泪水："殿下...你真的回来了..."
"太子有没有为难你？"我急切地问。
她摇摇头："妾身提前得到消息，躲进了感业寺。太子派人搜捕，但寺中比丘尼掩护了妾身。"她从怀中取出一卷图纸，"这是太子兵力部署图，侯君集已将大部分禁军调往玄武门。"
我展开图纸，上面详细标注了叛军的兵力分布，连换岗时间都记录得一清二楚。这情报简直精准得不可思议。
"你怎么弄到这个的？"
武媚娘抿了抿嘴："妾身...自有办法。"
"陛下已命我为平乱大将军。"我简单说明情况，"今夜子时，我将率军突袭玄武门。你必须留在安全的地方。"
"不。"她斩钉截铁地拒绝，"妾身必须与殿下同行。太子在玄武门内埋伏了弓弩手，没有妾身引路，殿下必遭暗算。"
我还想反对，却被她坚定的眼神制止。那一刻，我意识到这个女子骨子里的倔强与历史上那位女皇如出一辙。
"好。"我终于妥协，"但你必须在后方，不得涉险。"
她微微一笑，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子夜时分，我们按计划行动。我率领三百精锐悄悄摸到玄武门外，而武媚娘则带着几名侍卫从一条密道潜入宫中，准备里应外合。
"记住，先控制箭楼，再开宫门。"我对副将吩咐道，"遇到抵抗，格杀勿论。"
月黑风高，正是用兵之时。随着一声夜枭啼叫——我们约定的信号——战斗打响了。
玄武门的守军显然没料到会遭到突袭，仓促应战。我亲自带队冲锋，按照武媚娘提供的情报直取指挥所。奇怪的是，我对这具身体的武力值竟能运用自如，仿佛原主的肌肉记忆仍在。
"李治？！"李承乾从指挥所冲出来，看到我时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你怎么..."
"太子谋反，罪不容诛！"我厉声喝道，"放下武器，父皇或可饶你一命！"
李承乾脸色狰狞："饶我？哈哈哈...小贱人，你以为你是谁？"他猛地抽剑，"给我杀了她！"
数十名侍卫向我扑来。我挥剑格挡，且战且退。就在这时，玄武门内侧突然传来喊杀声——武媚娘的人马杀到了！
叛军腹背受敌，阵脚大乱。我趁机带人突进，眼看就要拿下李承乾，突然听到一声尖叫："殿下小心！"
我转头看去，只见一支利箭破空而来。电光火石间，一道纤细身影猛地扑到我面前。
"媚娘！"
箭矢深深扎入她的肩膀，鲜血瞬间染红了素色衣裙。我接住她软倒的身体，心中涌起前所未有的恐惧与愤怒。
"杀！一个不留！"我怒吼道。
我的侍卫们见主帅遇袭，士气大振，一鼓作气击溃了叛军。李承乾见大势已去，仓皇逃向内宫，被我的人追上生擒。
"快传太医！"我抱着武媚娘冲进最近的殿宇，小心地将她放在榻上。箭伤虽不致命，但鲜血不断涌出，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
"傻女人...为什么要挡箭..."我声音发颤，手忙脚乱地帮她止血。
武媚娘虚弱地笑了笑："殿下...无恙就好..."
这一刻，我心中有什么东西轰然崩塌。这个聪慧果敢的女子，不知何时已在我心中占据了如此重要的位置。看着她痛苦的样子，我宁愿受伤的是自己。
太医很快赶到，为武媚娘处理了伤口。箭上无毒，但失血过多，需要静养。
"殿下不必守着妾身..."她轻声道，"大局为重..."
我紧握她的手："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
这句话脱口而出，我们两人都愣住了。武媚娘苍白的脸上浮现一抹红晕，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殿下..."她轻声唤道，手指微微收紧。
我情不自禁地俯身，就在双唇即将相触的刹那，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殿下！陛下驾到！"
我猛地直起身，只见李世民在侍卫搀扶下走了进来。他脸色灰败，显然病体未愈，但眼神依然锐利。
"父皇！您不该..."
"朕没事。"他摆摆手，意味深长地看了武媚娘一眼。"随即转向我，"承乾已被押入大牢，侯君集伏诛。你做得很好，雉奴。"
"全赖父皇洪福。"
李世民摇摇头："不必谦虚。朕已决定..."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口鲜血喷在手帕上。
"父皇！"
"陛下！"
我和武媚娘同时惊呼。太医急忙上前诊治，片刻后脸色凝重："陛下操劳过度，又急火攻心，需立即静养。"
李世民却坚持说完："朕已决定...即日传位于你。"他艰难地从怀中取出传国玉玺，"雉奴...大唐...就交给你了..."
我双膝跪地，颤抖着接过玉玺。这一刻来得太突然，我毫无准备。历史上李世民是在贞观二十三年去世，而现在才贞观十八年！
"父皇..."
"记住...你母亲的预言..."李世民气若游丝，"女主当昌...或许...这就是天意..."
当夜，李世民病情急剧恶化。尽管太医全力救治，这位开创贞观之治的明君还是在黎明时分驾崩了。
我跪在龙榻前，泪水模糊了视线。虽然我是穿越者，但几个月相处下来，对这个威严又慈爱的"父亲"已有了真感情。他的离去，让我心中空了一块。
"陛下..."长孙无忌等重臣跪满一室，哭声震天。
按照李世民遗诏，我——女扮男装的晋王李治，将在七日后继承大统。消息传出，朝野震动。
"女子怎能称帝？这不合礼法！"以褚遂良为首的一批老臣坚决反对。
"先帝遗诏在此，谁敢不从？"长孙无忌厉声喝道。这位国舅爷出人意料地站在我这边，想必是记着长孙皇后当年的预言。
更令人意外的是，卧病在床的武媚娘竟派人送来一封密信，列出了朝中支持与反对我的大臣名单，甚至附上了每个人的把柄与软肋。这份情报精准得可怕，让我得以在登基前就掌握了朝局。
"她究竟是怎么做到的..."我喃喃自语，对这位历史上唯一女皇的手段有了更深的认识。
七日后，登基大典在太极殿举行。我穿着特制的男式龙袍，头戴天子冠冕，在百官注视下一步步走向那至高无上的宝座。
每一步都重若千钧。从今天起，我不再是一个普通的穿越者，而是大唐的皇帝。这个秘密一旦泄露，必将天下大乱。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山呼万岁声中，我缓缓转身，接受百官朝拜。
目光扫过殿内，我在角落看到了武媚娘。她伤势未愈，却坚持前来观礼。我们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她对我微微一笑，那笑容给了我无尽的力量。
大典结束后，我独自站在两仪殿前，望着长安城的万家灯火。手中紧握着长孙皇后留下的帛书，"女主当昌"四个字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陛下。"武媚娘不知何时来到我身后，手中捧着一件披风，"夜深露重，保重龙体。"
我任由她为我披上披风，突然问道："媚娘，你相信天命吗？"
她沉思片刻："妾身相信，天命需要人去争取。"她站到我身侧，与我一同眺望远方，"陛下既已登基，接下来有何打算？"
"首先，要处理太子的余党。"我沉声道，"然后..."
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我的话。一名侍卫慌张跑来："陛下！不好了！魏王李泰在齐州起兵造反，声称陛下得位不正，要清君侧！"
我和武媚娘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历史上李泰确实有夺位野心，但没想到会这么快发难。
"传旨，命李勣即刻率军平叛。"我冷静下令，转向武媚娘，"看来，我们的麻烦才刚开始。"
她轻轻握住我的手："无论多少麻烦，妾身都会陪在陛下身边。"
月光下，她的眼眸如星辰般明亮。在这个陌生的时空，她或许是我唯一能真正信任的人。
我反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媚娘，从今往后，你我共享这大唐江山。"
夜风吹过，带来远处隐约的钟声。属于我们的时代，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