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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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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一阵吵闹的闹铃声响起,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关掉了它,随后缓缓坐起身来。
许知枝兴许是刚睡醒的缘故,一颗呆毛正立在头发上,平时冷若冰霜的脸,而此时此刻平添一丝呆呆的感觉,形成极大的反差萌。
他站起身来,昨天晚上的噩梦记忆如新,到后面他也不记得发生了什么,只记得自己昏了过去。
在他绝望以为自己要永远困在这混沌的尘世间时,一副温暖的身躯抱住了他,他也如同抓住溺水浮木一般回抱了那个人,紧紧抓住,不分离。
再无梦魇,一夜好梦。
他来到窗边,抬手打开窗户通通风,清晨的朝露裹挟着微风吹进屋内,带来一丝甘甜。
窗外白蒙蒙的“白被子”正淘气的覆着地面,使地上的人们伸手不见五指。
“咚咚——”门外的人敲门,“六点了,下来吃饭。”是许母。
许知枝没应,去洗手间先洗漱一番,穿戴整齐后再下楼。
因为他是转校生,现在还没有校服,只能穿着和校服差不多颜色的衣服,修长的腿被黑色长裤包裹着,不漏出里面一点风采,上身则穿着简单的白衬衫,没有一点涂鸦,就只是简简单单的白衬衫。
他踩着拖鞋一步步扶着楼梯下楼去。
许母已坐至餐桌前,正慢条斯理的吃着,看到他下来,说道:“今天中午乖乖在学校吃,只能在学校食堂,我会问你们班主任你今天吃了什么。”
许知枝坐了下去,也跟她一样慢条斯理吃了起来:“那你呢?”
“我在公司吃,晚上不用等我,平时我在家就不会打开监控,今天晚上我会打开监控。”
“……”
为什么总是要监视我?从小到大所有事我都乖乖听从你的安排做了,我是什么宠物吗?
沉默了一会,才出声道:“妈妈。”
他这一声妈妈叫的措不及防,许母怔愣,她已经好久没有听过许知枝叫妈妈了。
她这儿子在八岁前还会软软糯糯奶声奶气的叫着妈妈,直到八岁后再也没有叫过。
她总觉得自己跟儿子好像越走越远了,但是只能看着,没有什么办法补救他们这段岌岌可危的母子感情。
她很快回过神,开口的声音有些不平稳:“怎么了?”
“我想住校。”
“为什么?难道待在妈妈身边不好吗?”许母尽量平和的讲着话。
许知枝终于抬起头,直视她:“妈妈,我也需要自由,我并不是你的什么宠物。”
“你懂什么!”许母怒拍桌子,说话的声音不由的大了几分,“难道你想跟你那爸一样吗?你是不是联系他了?他教坏你了!为什么你们总是想逃离我?!”
“……”
“我没有联系他,我不走了。”
许母还是有点不放心:“是不是外面有什么人跟你讲了什么不好的话?妈妈知道妈妈这样是有点偏激,但是妈妈这是担心你,我只是想为你好。”
“没有,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后面的那句话语气咬得有点重。
“好好,快吃吧,吃完妈妈送你去学校。”许母温柔的讲着,仿佛刚刚歇斯底里的人不是她。
许知枝习惯了,他的妈妈总会在争吵后,刻意逃避问题,就当没吵过一样,他也默认了这个规则。
……
许知枝靠着车窗,望着窗外景色的倒影,脸色淡淡的,对所有东西都漠然一样。
车驶到校门口,许知枝打开车门,临走前,许母叫住他。
他回过头去。
“知枝,后天你外婆忌日,跟我一起去看她吧。”这个强势的女人脸上竟出现了哀求的神情。
许知枝看着她,不言,转过身踏入校门。
车停下时已经有人看了过来,后来又看到下来车的人脸色不是那么好看,便只敢偷偷瞄了。
“那个是谁呀?我们这里居然还有富家公子哥吗?除了那个段严居然还有一个啊?”一个女生挽着同伴的手小声八卦着。
“好像是新转来的,记得他在他以前的那个学校是年级第一呢。”她的同伴回她,“不过啊,我劝你别靠近他。”
“为什么?”女生疑惑。
“你知道他为什么转学吗?”同伴讲的跌宕起伏,煞有其事一般,“听说啊,他在他原来的那个学校考试时把一个同学打了,然后跑出考场,最后好像校方把他劝退了,只能来我们这了。”
“啊?那他……”话没说完,突然禁声。
叶倾州正笑嘻嘻的站在她们身后,歪歪头,疑惑道:“讲啊?怎么不讲了?”
女生和她同伴连忙逃走,走得像后面有什么人拿着电锯要砍她们一样。
“叶倾州——你在干什么!”赵德走了过来,一看到他又在吓唬同学,教训道:“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不要惹事,你看你,又在吓唬人家女生干什么?”
叶倾州摊摊手冤枉道:“这可真是千古奇冤!我就在这里冲她们笑,她们不知道怎么了,一看到我就走了,我找哪里说理去?”
“行了,行了,一天到晚处理你的事我都够忙了,等会校长讲完话你就去念检讨,你检讨写完没有?”
叶倾州老实回答:“没有。”
“我就知道,你要是乖乖写检讨那才是出问题了。”说着说着,从裤兜里掏出一张纸递给叶倾州。
叶倾州接过,打开纸来,看到纸上内容,震惊道:“不是德哥我说,这‘昨天晚上哭了半宿,我已深深的知道了我这次犯错的严重,从今往后再也不犯’犯不犯我不知道,但是这‘哭了半宿’也太假了吧,而且我感觉我犯的也没多严重啊。”
“你这还不严重?!你差点把人家打死了,你说说你,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谈吗?”赵德看他副还不知道事情严重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老师,不怪我,我好好的在那玩‘换装小公主’,他突然说我这玩意幼稚,他说我幼稚我肯定不理啊,谁知道他一把抢过我鼠标就按了退出键,我还没保存那套装扮呢,那可是我打了三天三夜才换来的极品典藏衣服!”说着说竟还演了起来,假意抹泪。
赵德被他说得绕来绕去头晕,只听到什么“换装”、“打了三天三夜”,竟被他说服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个黑发少年走来,把手臂搭在叶倾州脖子上,“德哥,你不要被他骗了,明明是我帮他打了三天三夜怪换来的。”
赵德终于反应过来叶倾州这小子诓他呢,看了看黑发少年也没好气道:“段严,你看看你这穿的什么?今天要穿校服,今天开学演讲,我昨天特意在班群里说了你们咋都不知道看看!”
“还有,要不是我赶来,你是不是真打算把他打死!”
叶倾州见被拆穿了,索性也就不装了:“哎呀,老师,你那不是刚好赶到了吗?他没死呢,放心噢!”
“对啊,对啊,老师,那人就是嘴贱,打死活该,管不好自己的嘴就只能挨打喽。”段严附和道。
“你们……”赵德后面的话还没讲出来就被《运动员进行曲》打断。
“老师,我们先去站主席台上!事不宜迟啊!快走快走。”段严和叶倾州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竟硬生生把赵德这将近两百斤的人拖走。
宁愿在主席台上站一天!也不愿听赵德多唠叨一句,没办法,赵德唠叨起来就会没完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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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个队伍都是按照从低到高来排,窸窸窣窣的站好,还有一些学生在教室上没有下来,都在低声讲着话,可惜人太多了,无论多小声都会聚在一起变为很大声,一时有些吵闹。
原本应该是昨天就举行开学仪式的,校方看了看灰蒙蒙的天气,当机立断改到了今天。
有不少学生正在哀声载道,住宿生完全不好过,五点四十就开始播放起床铃,现在六点三十还要在这排队,难免没睡好,甚至有些人站着睡着了。
“打起精神来!没吃饭吗?”主席台上传来响亮的声音,正是赵德。他同时是五班班主任也是教导主任。
“啊,那么一大清早就来这里,困我死了。”
“就是啊,这学校有病啊。”
吐槽归吐槽,全都还是老老实实的站好了,在教室上没下来的也下来了。
高二五班的队伍刚好被夹在中间,他们班男生队伍最后面有个身形高挑的男孩子,有些人不经多看了几眼,搞得五班学子们不敢露出垂头丧气的神情,一个个昂首挺胸做足气势。
赵德看过去时,还以为这是哪个班,仔细一看居然是自己的班,心叹奇怪。
许知枝站在五班男生队伍末尾,前面的男生仿佛要离他十万八千米远才好,生怕挨到他。
“……”他无言。
台上开始响起校长那让人听了就会昏昏欲睡的声音,原本就困的人,这下连眼皮都撑不开了。
洋洋洒洒讲了二十分钟,早已有人撑不住,趁老师不注意偷偷溜去厕所避避风头,这一走,场上顿时少了五分之一的人。
终于台上没了声音。
“咳咳——”忽然一个少年拿起了话筒。
拿话筒的少年发梢随风飘动,衣角也被风吹起来了一点,“我高二五班叶倾州,不该逃课打游戏,不该群架斗殴……在此我已深感我的错误,并知错会改,不再犯……”话虽然是这么说,但台上的人单手抄兜,整个人散漫极了,一点都不像是知错能改的样子。
出众的外表使昏昏欲睡的小女生们精神了起来,都盯着台上的人。
许知枝也在看他。
忽地,台上的人抬起头向下面扫了一圈,最后落在许知枝身上,对上视线。
他朝许知枝眨眨眼并笑了笑,露出一对甜甜的虎牙,笑的是那么轻狂恣意,许知枝一时竟无论如何怎么都移不开目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