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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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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终,尚时期的心慢慢沉下去。
她是极爱音乐的,爱到了骨子里,小学就展现出了对音乐的惊人天赋,初中更是,直接担任艺术学校交响乐团的首席。
尤宴当时也很愿意让她艺考,在家里置办钢琴还买了小提琴。
初三那年尚时期的文化成绩考进了年级前五十,再加上尤宴意外立功升职,音乐梦到底是一点一点破碎了。
从那以后,妈妈不再是妈妈,是尤宴,是市局的一名人民警察,她的心里不再只有家庭,而是各种大大小小可以升职加薪的案件。
尤宴渐渐地不允许尤南、尚时期和弟弟尚闻津追求自己的爱好,不允许他们的名字出现在任何荣誉榜上。
当然了,这确实是对他们的保护,毕竟父亲的身份也那样特殊。
但是这样的铁血手腕并不适合教育,这个道理尤宴不会明白,她也并不想明白。
“我觉得我们可以去开音乐会了,这技术。”尚时期调整好情绪,摸了摸琴吻得意洋洋地说道。
她说这话时抬高了头露出漂亮的脖颈,像只发光的天鹅,周边有来自四面八方的掌声。
“正想跟你说呢,我想我们可以开个——”尤南边说边回头,突然猛的一愣!
尚时期的这个动作让他感觉似曾相识!
“开个什么?”尚时期只自顾自地收起小提琴,小心翼翼的装起来,并没有发现他的异常。
收好小提琴,又去扒拉尤南的口袋:“有糖没哥?”
“……有的。”他从另外一只口袋拿出一颗奶糖来给尚时期,“没事,我是说我们确实可以继续做音乐,不一定要用真名的。”
那种捕风捉影的熟悉的感觉只在尤南心里划过一瞬,抹过一丝异样,便消失不见。
“匿名?”尚时期顿了顿。
“……嗯是的。”
说完他拿出手机划了滑,滑到某个页面递给尚时期看:“你看,我把之前我们写的那首《无名》发出去了,反响还可以。”
尚时期接过手机,看到歌曲《无名》底下的两行字:
——作曲:边南、三十七年
——小提琴:三十七年
——钢琴:边南
这就是尤南取的名字,很有饱经风雪沧桑之感。
尚时期点点头,把手机递了回去:“那《热切》呢?”
“《热切》我改了一下间奏部分的合弦,就先没发。”
“那我再想想第二段词,到时候我想着在学校里首发,让我朋友唱,可以吗?”
”好,这毕竟是你的歌。”
“啊?这也是你的歌啊!”看哥哥这么说,尚时期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你技术占大头,主旋律。”尤南低头滑手机没发现什么不对。
“我们之间不用这么见外……”尚时期小声嘀咕,神色黯淡。
毕竟是你的歌。
这种下意识的态度让尚时期有些不安甚至难以言喻,跟哥哥之间好像有一堵墙,让她抓不住、迷茫、陌生。
他们的关系像是比她与方谨呈还不如。
“不是……十七我不是这个意思。”他慌忙站起来,把琴凳撞的“咯噔”一下。
尤南发现他让尚时期不满了有点慌张,他在十三岁之前是生活在云南外婆家的,与尚时期真正在同一屋檐下的日子不过五年——他十八岁离开家去到北京上大学。
对于怎么照顾妹妹的情绪他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没事的哥我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我开玩笑的啦!哈哈!”尚时期笑笑,把琴盒放回原位。
“我去写作业啦哥哥!”
“……好。”
哥哥,我们要是认识的再早一点相处的再久一点,是不是也能亲密无间?像宁谦和宁溪一样?
尚时期转身上楼,喉咙里堵着的话突然变得滚烫,烫得眼眶发酸。
尤南的心脏悬起,又重重砸进胸腔。
尚时期向他甩下的那句“别道歉”让他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那声音震得耳膜生疼,几乎要冲破喉咙。
要是相处的再久一点,我会好好珍惜你。
尚时期把自己关进房间,不理解为什么听到一句话会如此失态。
最难以启齿的,不是争吵的缘由,而是那些在陌生感里,难以启齿却依然滚烫的牵挂。
那年她才八岁,妈妈领回来一个男孩,告诉她这是尤南,是她的哥哥,亲哥哥。
她很高兴,那个年纪她有很多想说的话,可惜妈妈太忙了,奶奶又听不懂。
现在有个哥哥了,可以陪她聊天说话了。
尤南很沉默不喜欢说话,每天早出晚归,每一句“哥哥”换来的都是一句“我有事”,那些少女心事从未有说出口的机会。
她依旧开朗,只是学会了隐忍,把事情藏在心里记在日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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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
“尚、时、期!你不要看我!看题!”方谨呈咬牙切齿的说着,右手握紧的铅笔被拇指用力按断。
“我就觉得是这样的啊!哎呀,你把铅笔掰了怎么打草稿!”尚时期力争,又有些心疼笔,一边还拿手机拍了打算搜题:“我拍给你看!”
“你无论拍多少次,都是这个解法!”
“你就说按我这个解法能不能说得通吧?”
“明明有更快的方法,为什么一定要用这个?”
“这个明明更好理解啊!”
“这个明明就更麻烦!”
“我能理解的才是最好的!”
“你……”
四人找了个漫滩咖啡店外院子里的位置,头顶刚好有一颗桂花树。
旁边的宁谦和裴幼宜从题海中抬起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好奇的打量他们。
尚时期查手机发现作业帮说方谨呈的方法是对的,一把关了手机,攥起试卷拍在四人桌中间,问宁谦和裴幼宜:“来来来,你们看看这题是不是用我的方法能做出来!”
方谨呈看到了她关掉手机,心下了然也不揭穿,向后仰了身子靠在椅子上偷笑。
他把蛋糕推到尚时期面前:“要不要吃点蛋糕?”
尚时期瞪了他一眼,又把蛋糕推了回去:“发胖这个。”
方谨呈再次把蛋糕推了过去:“不发胖,给你点的咖啡粉的,低糖。”说完,挖了一小勺给她。
尚时期思考了一会叼走了蛋糕,向他做了个飞吻,然后就被噎到了。
“……”
尚时期:感觉被命运扼住了喉咙。
她把方谨呈的卡布奇诺抢过来喝了一口,终于是咽下去了,心满意足的赞赏对面的人。
好嘛,还知道我最喜欢喝卡布奇诺呢。
两人的这几个小动作裴幼宜和宁谦都没有注意到,还在认真的思考题目。
尚时期和方谨呈相视一笑,都知道两种方法都能解出来,有点恶趣味地看着宁谦和裴幼宜慢慢算。
片刻之后,宁谦率先算出答案,思考怎么跟他们解释两人的方法都对。
他看了看方谨呈和尚时期的脸色,发现两人居然在对视憋笑!顿时知道自己和裴幼宜被他们耍了,拍了拍裴幼宜的手:“别写了,他俩耍我们的。”
裴幼宜一脸迷茫。
“哈哈哈哈哈……”
“我不行了……”
此话一出,尚时期和方谨呈彻底崩不住了,明明打算不准备笑的。
裴幼宜明白了所以然,弹了下尚时期的脑袋,然后手抱在胸前一副生气的模样:“好啊尚时期,你敢耍我!”
“哎哟喂疼啊,错了错了……”尚时期双手抱头,想是在投降。
“幼宜打轻点,都红了。”方谨呈看到尚时期额头上的红色有点心疼。
“哼!”裴幼宜看到方谨呈为她说话,哼了声头转向一边。
“活该!你们这是。”宁谦哈哈大笑倒在椅背上看热闹。
尚时期白了宁谦一眼并喝了声“你管我”便急忙把她的头转回来:“真不理我了?”
“是的,肯定一点,要对自己有自信。”裴幼宜点点头。
尚时期看着她思考了一会,作势就要亲上去,给裴幼宜吓的伸手捂着了她的嘴:“哎别别别,理你理你。”
“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你害怕!”又是一阵人仰马翻。
裴幼宜白了她一眼。
宁谦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发现还早,问:“打不打游戏?”
“打!当然打!”尚时期第一个回答。
“行,打吧。”方谨呈接着。
看到其他人都打,裴幼宜也不准备复习了,拿出手机登录游戏。
“喂喂喂!……中路!中路!”
“对抗路别打了,来支援行不行?”
“你们……能不能来接一下我?”
“闭嘴,你们好吵。”
“你妈!尚时期别送了行不行!”
“那你去局里找我妈啊!”
“……”
这下好了,没复习多久都打上游戏了,一天过去才后知后觉,好像是要复习来着?
这把游戏打到了晚上七点,直到天全黑宁谦看了眼时间:“卧槽!七点了!”
其余三人才从游戏中抬起头。
“那要不要一起吃个晚饭?”
“只能这样了,走吧,去底下那个大排档。”
“好。”
这顿饭照例是方谨呈和宁谦请,其主要原因还是两位女士晚上并不打算吃饭,要是四人AA的话对她们就太不公平了。
“好了,5号见!”
“5号见!”
大排档门口四人分道扬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