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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烈焰焚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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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瓷人偶在火中发出凄厉尖啸,婴胎干尸蜷缩的四肢突然抽搐,脐带连接的布偶"刺啦"一声裂开。
花南安盯着宁世子里衣上渗出的鲜血,忽然明白——
"宁景桓出事了。"
几乎同时,远处传来丧钟轰鸣。
宫凌云一把扯开衣襟,心口处赫然浮现蛛网般的黑色咒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
"走!"他拽过花南安撞破地牢天窗,身后传来花梓晴癫狂的笑声:"没用的!咒术已成,你们谁都活不过......"
瓦片碎裂声吞没了后半句。
花南安的匕首抵在宫凌云心口时,月光正照清那些游走的咒纹——每道纹路末端都连着细如发丝的金线,像极了祠堂那晚长姐手中操控人偶的丝线。
"七日断魂散混着傀儡术。"
她刀尖挑开他衣领,"王爷究竟瞒了我多少事?"
宫无宴突然咳出大口黑血,溅在她雪白中衣上:"十年前猎场......那箭上淬的......就是此毒。"
记忆碎片突然刺痛——
玄衣少年胸口插着箭,却将玉佩塞进她手里:"跑......别回头......"
她转身时,看见树后长姐手中闪着金光的丝线......
花南安猛然惊醒:"当年要杀你的不是我!是花......"
"我知道。"宫凌云染血的手抚上她脸颊,"所以这十年......我一直在等你亲手斩断这些线。"
窗外传来急促梆子声。
宁世子暴毙的消息比晨露散得还快。
花南安混在人群中,看见白布下露出青紫色的手——指尖钉着七根银针,与布偶心口的位置分毫不差。
"听说世子临死前一直喊'新娘索命'......"
"嘘!快看那边......"
人群突然骚动。
花南安转头,看见宫王府侍卫押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走来——花梓晴的十指血肉模糊,腕上却干干净净没有咒纹。
"不对......"花南安突然摸向自己后颈,"傀儡师不可能没有......"
指尖触到一块凸起的皮肤。
铜镜碎片反射的晨光里,她后颈浮现出与宫无宴心口一模一样的咒纹!
"明白了吗?"花梓晴突然挣开束缚狂笑,"三妹妹才是被炼了十年的活人偶!你每靠近宫凌云一次,就在替他转移毒素!"
侍卫的刀架在她脖子上时,这疯子竟哼起童谣:"......骨作瓷,血化线,魂钉七针怨冲天......"
花南安踉跄后退,突然被揽入熟悉的怀抱。宫凌云的气息裹着血腥味笼罩下来:"别听。"
他捂住她耳朵,"我带你回家。"
密室烛火下,花南安看清了真相——
宫无宴心口的咒纹根本不是中毒痕迹,而是密密麻麻的封印符文!
"当年箭毒入心,本该当场毙命。"
他握着她的手按在自己胸膛,"是师尊将毒素封进我心头血......再用你的极阴体质为引,慢慢净化。"
花南安指尖发颤:"所以每月十五......"
"不是取血解毒。"他轻笑,"是借你体温......融化寒毒。"
窗外惊雷炸响,暴雨倾盆而下。
惊雷劈开夜幕的瞬间,宫凌云心口的咒纹突然炸开一道裂痕。
她非但没退,反而一把扯开他的衣襟——原本被符文禁锢的心口处,此刻正诡异地蠕动着,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
"你心口封着的根本不是毒。"花南安指尖发冷,"是蛊虫!"
拂晓时分,狱卒发现花想容用簪子划满全身咒文后自尽。
遗物箱里静静躺着尊三寸高的瓷偶,这次是宫无宴的模样。
瓷偶天灵盖上扎着七根金针,腹部镂空处塞着张泛黄的婚书——
"花氏南安命格极阴,适炼为蛊皿,与宫氏子心血相融......"
落款日期竟是十年前!
花南安撕碎婚书时,瓷偶突然"咔嚓"裂开,爬出只通体血红的蜈蚣!
"原来如此......"
她终于明白为何自己体温常年偏低,为何受伤后伤口会诡异地自行愈合。
——她的血脉早被改造,成了温养蛊虫的活器皿!
而宫凌云心口那只,正是以她幼时心头血为引种下的母蛊。
"每月十五根本不是解毒......"
她惨笑,"是让你饮我的血,喂饱那只畜生!"
窗外传来瓷器碎裂声。
宫凌云撞翻屏风闯进来时,瞳孔已完全变成血色。
他掐住她脖颈按在墙上,獠牙刺入她动脉的瞬间,花南安摸到了他后颈——
那里也有咒纹!
"原来......我们都是人偶......"她在窒息中扯开他衣领,果然看见心口母蛊正疯狂啃咬封印,"那就......一起下地狱......"
染血的簪尖狠狠扎向母蛊!
预想中的血肉飞溅没有发生。
簪尖在触及蛊虫刹那,花南安后颈突然剧痛——自己的咒纹竟与宫无宴的产生了共鸣!
无数记忆碎片如利剑刺入脑海:
五岁的她被按在祭坛上,花家长老将蛊虫卵喂进她嘴里......
宫凌云浑身是血地闯进蛊池,徒手挖出她心口刚种下的子蛊吞下......
"要痛......我陪你痛......"十岁的少年死死抱住抽搐的她......
簪子"当啷"落地。
宫凌云突然恢复清明,颤抖着松开獠牙:"......阿南?"
花南安摸到满手温热血迹,才发现自己泪流满面。
青瓷盏中的血渐渐晕开,花南安捏着银针挑亮灯芯,火光映着对面男人苍白的脸。
宫凌云披着素白中衣,心口缠着的纱布还渗着血,修长指节却稳稳捏着黑玉棋子。
"王爷还有心思下棋?"
她将染血的帕子掷入炭盆,"宁王府的丧仪队可都到朱雀大街了。"
"啪。"黑子落在星位。
宫凌云抬眸,眼底映着跳跃的烛火:"夫人若真担心,不如说说——"
他忽然倾身,带着药香的呼吸拂过她耳垂,"昨夜咬我肩膀时,怎的没想起我是伤员?"
花南安指尖一颤,白子"叮"地砸在棋盘上。
晨露未晞时,侍女捧着鎏金托盘进来:"王爷命人送来的。"
红绸掀开,竟是件蹙金绣凤凰于飞的嫁衣——与那日她在花府烧毁的一模一样,只是袖口多了暗纹,指尖抚过才知是密密麻麻的"宴"字。
"他说......"侍女红着脸低头,"当年猎场初见,您衣袖破了道口子,他偷偷藏了那片布料......"
花南安突然想起什么,猛地拉开衣柜暗格。那件染血的玄色外袍内衬上,果然缝着块褪色的柳叶形补丁——正是她儿时衣裙的料子!
三日后宫王府设宴,满朝文武看着传闻中"逃婚"的花三小姐端坐主位,宫王爷亲手为她剥荔枝。
"听说宁世子暴毙那晚,有人看见宫王妃从地牢出来......"
"嘘!没见她腕上戴的是先帝赐的九凤衔珠镯?那得是亲王正妃......"
议论声戛然而止。
花南安含笑抬眼,正对上席间主母惨白的脸。
她缓缓举起琉璃盏,用只有对方能听见的声音道:"母亲可知,长姐临死前一直在喊......"
主母的酒杯"砰"地砸在地上。
宴散时,花南安在梅林逮到正在焚香的宫无宴。
"王爷这是作甚?"她踢翻青玉香炉,"拿往生咒超度我?"
宫凌云突然抓住她脚踝。
素来清冷的男人单膝触地,竟从她绣鞋底抽出一根淬毒银针!
"有人要杀你。"他眼底翻涌着杀意,"从今往后,你的鞋袜都得由我亲手......"
话未说完,花南安俯身咬住他喉结:"不如先解释解释——"她从怀中甩出一叠信笺,"这些年往花府送匿名诗笺的'田舍郎'是谁?"
月光照亮信上字迹,正是宫凌云的手书:
"猎场柳叶藏十年,不敢相思寄红笺。"